空中,陽光明媚。
地上,青草遍野,偶爾有一兩條花斑蛇竄出,迅速的遊走向了遠方。
西方,有一隊士卒簇擁著一輛馬車往東方而去,這一隊士卒皮甲鮮亮,矛戈森然,步履沉穩,眼眸之中有一抹殺氣,隱隱流轉。
顯然,這是一隊精銳士卒。
他們所簇擁的馬車,到是尋常。不過,馬車內的人,卻是不尋常。只見馬車內跪坐著一人,此人大約三十餘歲,身形修長,容貌雄偉,膚色白皙,幾乎隨處可見的世家大族人物跡象。
但是此人有世家大族人物的痕跡,但卻沒有世家大族的風範。
只見此人雙目中充滿了血絲,泛著兇狠的目光,而眼眶四周,更是有明顯的黑眼圈。
這人,就是司馬朗了。司馬懿的長兄。
司馬朗本是一個很不錯的人物,有大智慧,雖然比其弟司馬懿略遜幾分,但卻也差不了多少了。更妙的是,此人性格溫和,待人處事都是讓人如沐春風。
不過,一切都變了。
自從司馬懿的噩耗傳來之後,司馬朗整個人都變了,變得兇狠異常,胸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報仇。
要將漢室粉碎,以報諸弟之仇恨。
而這一次,司馬朗當然是奉命,前往張燕處拉攏去的。而司馬朗本就是想要報仇,得到了拉攏張燕,謀屠劉馮的命令之後,自然是求之不得。
「劉馮啊,劉馮,定叫你知道,殺了我司馬氏的那麼多族裔,那是要付出代價的。」司馬朗眼光兇狠凌厲,充滿了刻骨銘心的仇恨。
「大人,康城就快到了。」這時,隊伍行進的速度稍稍放緩,緊接著,又有一個聲音響起。
康城,即是張燕的老巢所在了。
張燕的大部隊,當然是駐紮在太行山之中,打通了大小山谷,有百姓,有兵卒。但是,張燕自己卻不是駐紮在太行山中。
他在太行山的邊上,控制有幾座縣城。這康城,就是其中之一了。
「緩行,而後派人去通報,就說魏使司馬朗求見。」司馬朗聞言深呼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的仇恨,而後冷靜的說道。
雖然司馬朗的性格大變,但是遇大事冷靜的習慣,卻是沒有改變。此刻,收起了仇恨之後,司馬朗顯得非常精明幹練。
「諾。」
車外,那說話的人應諾了一聲。
緊接著,響起了一陣馬蹄聲,並且漸行漸遠。而隊伍也更加放緩了。
「黑山張燕。」
司馬朗感覺到了變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最終吐出了這四個字。張燕。成敗關鍵的張燕。
雖然對於敵我雙方來說,成敗靠陰謀進行的,靠的是各人腦力,謀臣的綜合實力,但是成敗卻在張燕。
因為張燕是一股外力,足以破壞平衡。
程昱知道這一點,所以派遣出了司馬朗這個利器,以求迅速攻克張燕,招攬張燕。而劉馮這一方呢?
當然也派遣出來了使臣。
不過,劉馮與程昱不同。程昱是考慮到了兩個要素,說客,還有條件。條件吸引人,說客則更增加了辯才的問題。
而劉馮呢,劉馮自有辦法,他派遣出來的是一個小吏,名叫丁方的小吏。
就在司馬朗隊伍漸漸由西向東,接近了康城的時候。丁方也接近了康城了。
康城的南方,數里左右的地方。一支隊伍在進行。這一支隊伍很是不起眼,跟司馬朗的隊伍比起來,那就更是天上地下了。
只見這支隊伍所組成的,乃是幾個赤腳民夫。他們挑著扁擔前行,但還是走的很快,顯示出了農家人腳力足的特點。
這支隊伍是由附近村落中村民所組成的,是往城中販賣臘肉等一些農貨的隊伍。為首的是一個叫做老山中年漢子。
「小丁啊,現在世道亂著呢,你一個人行走,實在是太危險了。也不知道你家裡人是怎麼想的,若是被賊人截走了,那就有的哭了。」
叫做老山的中年漢子意味深長的對著其中一位小伙子說道。
這小伙子皮膚黝黑,身材短小,腿腳粗壯,也是農夫打扮,看似與這支隊伍很相近,但其實有一種隱約的不似。
這人正是劉馮的使臣,丁方。
要直接面見張燕,就要橫穿過趙國的勢力。程昱一方是趙國是同盟,自然可以大張旗鼓的派遣出軍隊,大大方方的護送司馬朗前進。
但是劉馮一方就沒有辦法了,於是劉馮將這重大的任務交給了丁方。因為丁方的長相,身材,氣質都與農夫非常的相似。
可以便宜行事啊,至於日才可靠不可靠,那就不是劉馮考慮的了。
而丁方這個人呢?小吏而已,除了長相符合以外,其餘一無是處。更沒有司馬朗這種面臨大事,該冷靜的優良習慣。
他真的只是小吏而已。此刻,面對越來越近的康城,只覺得一顆心臟,強烈的跳動了起來。
「咚咚咚。」
那種聲音,仿佛是戰鼓雷動的聲音,讓丁方的腳步都有些哆嗦了。這可是大事,這可是大事啊。
現在天下大戰,雙方爭雄,漢室勝則天下定,而諸王勝則天下亂。
這是安定華夏,功在千秋的大事啊。我,我不過是個小人物而已。大將軍,大將軍納,您也太看得起我了。
此刻,丁方的心中充滿了一種,一種複雜的心態啊。一方面是康城越來越接近的焦慮,一方面是對劉馮這種「不計後果」的信任,充滿了一種,一種埋怨啊。
因為丁方知道自己是什麼人,知道自己有什麼才學,他即沒能力,又沒口才,更不冷靜,怎麼可能是使臣的料子啊。
但偏偏,偏偏這股重擔,就壓在了他的身上啊。這種大事,這種大事。丁方的心中,充滿了一種,一種想迎頭撞柱而死的衝動啊。
哆嗦,忐忑,焦慮,欲哭無淚啊。這還是丁方不知道自己有對手的情況下,若是丁方知道,他的對手就是那大名鼎鼎的司馬朗。
怕是要更加的哆嗦,更加的忐忑,更加的焦慮,更加的欲哭無淚了。怕是真有了一種立刻掉頭,連夜跑路的衝動了。
一方面,丁方心中焦慮。一方面,丁方又不得不對老山的關心,做出了勉強的笑容,算是答覆了。
「唉,年輕人啊,幸虧你遇上了我們啊。」老山見丁方勉強的笑容,以為丁方心裡有什麼難處,頗為同情的嘆息了一聲。
隨即,則是滔滔不絕的讓丁方放心,告訴丁方,這太行山的附近,他老山有多熟悉,遇到山賊,那也能帶著丁方逃命的。
隊伍就在這種氣氛下,越來越接近康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