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稀疏的樹林,頓時發現裡面有許多人,圍成一圈,圈中則是兩名少年手持刀槍,正在激烈交戰。
四下掃了一眼,圍觀的人皆為十幾歲的少男少女,個個衣著華貴,盯著場中激鬥。
正在交手的兩人,皆十六七歲上下,和邢社年齡相當,一人手持大刀,一人運使長槍。
刀風凜冽,槍影綽綽,時不時發出的刀槍交擊聲高亢入耳,顯示出雙方強大的臂力。
人群外,則拴著十幾匹駿馬,粗粗看去,赫然全是褐鬃良駒。
眾人皆未察覺邢社的到來,都在全神貫注場上激鬥,時不時叫聲好。
沒有驚動眾人,邢社緩住馬,停下細細觀察。
看了沒多久,他便吃了一驚。
場上兩名少年,槍法威猛,刀法凌厲,更兼體魄強健,臂力驚人,竟然都是罕見高手。
雖然是步戰,但邢社一眼就看出來,兩人施展的武藝,其實都是騎戰本領,善正面衝刺強攻,少閃轉騰挪。
使槍的是名濃眉大眼的少年,槍法充滿霸氣,隨著口中吶喊暴喝,槍勢越發猛烈,宛如龍捲風一般,勢不可當,席捲四方。
使刀少年,眉眼方正,臉色帶紅,面對狂暴的槍勢,沒有半點動容,運刀如風,刀刀凌厲,任憑對方如何狂攻,也不落半點下風。
槍法霸氣,刀法凌厲,交戰數十回合,不分勝負。
「好!」
邢社看的動容,不僅脫口而出喊了聲好。
這一聲『好』,頓時驚動了場中諸人,觀戰的十幾名少年少女,紛紛掉頭,向他看來。
便是交戰中的兩名少年,也停下動作,注意到了他。
被十幾雙眼睛同時注視,邢社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在馬背上拱手道:
「路過此地,見諸位切磋,忍不住冒昧出聲,打攪了!」
說完,便撥轉馬頭,欲離開此地。
「且慢!」
那名持槍少年卻叫住了邢社,走過來上下看了看他,說道:
「觀閣下也是習武之人,可否賜教一番?」
「這……!」
聞言,邢社怦然心動。
剛才觀戰,他便發現,二人武藝不下於他,甚至,他未修鍊氣血武道之前,還未必是對手。
同為習武之人,遇到這樣的高手,邢社自然忍不住想切磋一番。
「相遇便是有緣,來來來!」
濃眉大眼的少年見狀,當即大聲招呼道,言語間頗為豪邁。
「兄台,不妨露上一手,若擊敗張家大哥,我請你吃酒!」
此時,一名十三四歲,身著勁裝的少女,沖邢社大聲喊道。
此言一出,圍觀的一眾少年少女紛紛大聲跟著吆喝起來,言語間儘是鼓動之語。
邢社也不過十六七歲,禁不住被熱烈的氣氛渲染了,當下點頭笑道:
「好,兄台武藝不凡,在下也正有討教之意!」
說罷,便欲下馬。
「慢!」
誰知,濃眉大眼的少年卻抬手制止住了他,然後笑道:
「步戰有什麼意思?兄台攜帶大刀和大斧,都是騎戰長兵器,顯然更擅長騎戰,你我何不馬上見分曉?」
說罷,見邢社沒有反對意思,向身後招了招手,頓時有人牽過來一匹戰馬,也是褐鬃良駒。
「這裡地方太小,去樹林外面!」
又有人建議道。
邢社自無不可。
當下,眾人各自來到樹林外面,那名濃眉大眼的少年雙腳一夾馬腹,『踏踏踏』幾聲,馳出數十步,來到前方一片空地。
「來來來!」
濃眉大眼的少年手持長槍,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催動座下褐鬃良駒,邢社取出大斧,和少年相對數十步佇立。
他的刀法雖然入門,但臨戰卻遠不如修煉了十幾年的家傳斧法,這等切磋,自然是用斧不用刀。
『駕』
見邢社做好準備,濃眉大眼的少年當即催馬,揮舞著手中長槍疾馳而至。
這名少年騎術相當了得,騎策開始,便進入人馬合一的狀態,如同一股旋風般向邢社撲來。
「好!」
眼見對手氣勢驚人,邢社心下戰意凸顯,大喝一聲,跟著拍馬提斧,迎了上去。
數十步距離,褐鬃良駒眨眼即至,電光火石間,濃眉大眼的少年長槍直刺,毒蛇一般向邢社心窩扎來。
『當』
雙馬對馳,相交之際在電光火石之間,邢社大斧一揚,和對面長槍交擊了一下,然後迅速錯位。
『希屢屢』
奔出數十步後,雙方各自勒住韁繩,調轉馬頭,互望一眼,緊接著再次衝鋒而來。
「此人力量竟然比我還大!」
第一回合結束之後,感受著剛才那一次交手,邢社心下暗道:
「我的臂力約莫有一千一百斤左右,此人卻達到了一千五百斤,槍法也十分高明,絕對是名虎將!」
經過去年黑風嶺一戰,他的斧法大進,自忖不在對方槍法之下,但臂力和對方相差甚遠,最多是名『悍將』,難敵虎將。
「此人明顯是蜀國名將之後,我輸了不打緊,卻不能因我而落了父王威名!」
對這名濃眉大眼的少年身份隱隱有所猜測,邢社心中一動,當即引動心竅,刺激氣血。
『咚咚咚』
心臟瞬間開始劇烈跳動,強大的氣血催發,運轉全身,皮膚變紅。
與此同時,體力大漲,力量提升四百斤。
『當』
剎那間,雙馬交錯,槍斧再次相交。
「好!」
這一次,叫好的卻是對面那少年。
很快,騎馬衝鋒五六合,誰也占不了便宜。
隨後,兩人不再策騎衝鋒,而是交錯在一起,槍來斧往,戰成一團。
『噹噹噹噹當』
槍斧交擊聲響成一片,兩馬盤桓,一個槍勢如龍,一個斧影重重,交戰三十回合,並不分勝負。
「精彩,精彩!」
圍觀的少年少女們,個個興奮,在一旁大聲吶喊,為雙方助威。
五十回合過去了,馬上兩人依然神采奕奕,互不相讓。
不知不覺間,便交戰了百合,雙方還是不分勝負。
雙方都打出了戰意,越發兇猛,全無保留,槍勢斧影交疊在一起,讓人眼花繚亂。
「安國兄,不可再打下去了!」
此時,一名少年走到另一面少年跟前,即之前和持槍少年切磋的少年,說道:
「雙方實力相當,再打下去,很容易控制不住,兩敗俱傷,你我一起出手阻止!」
「嗯!」
被稱作『安國兄』的少年點了點頭。
兩人各自取出自己武器,一人拿槍,一人持刀,催馬上前,大聲喊道:
「兩位,暫且停手!」
說罷,一刀一槍探出,架住了兩人。
被外人阻止,邢社這才停了下來,看向對面少年,不服之餘難免生出一抹佩服。
同年齡段,還是第一次遇到這般厲害的對手。
「哈哈哈哈!」
對面少年大概想法差不多,收起手中長槍,對邢社說道:
「兄台,好武藝,在下張苞,敢問公何人也!」
「張苞?蜀國大將,蜀王義弟張飛長子?」
邢社聞言一驚。
在成都這些日子,他自然聽說過此人。
想了想,自己身份不好泄露,當下抱拳說道:
「原來是車騎將軍,西鄉侯張將軍後人,難怪如此了得,在下呂社,奉家父之命出門遊歷也!」
見邢社不願吐露身份,對面幾名少年皺了下眉頭,不過也沒太過在意。
萍水相逢,人家不願深交,人之常情,算不得什麼。
接下來,眾人一一介紹,邢社聽在耳里,對這些人的身份逐一了解。
張苞不提,之前和他切磋的使刀少年,卻是關羽的次子關興,剛才和關興上來阻止他們交手的少年,則是趙雲的長子趙統。
其餘眾人,不論男女,都是蜀國大將之後,個個好武。
這次他們在林中聚會,其實也是蜀國將門二代之間的一次相聚。
敘話之後,眾人下馬,在樹林中攀談。
難得遇到眾多同齡人,邢社除了身份不透漏外,和眾人暢所欲談,將路上見聞說出一些,引起十幾名少年少女驚嘆不已。
他這一路,經歷的事情著實不少,這些少年少女久在家中,不說足不出戶,卻也少有外出,見識有限,自然是聽得津津有味。
不一會,邢社就和眾人打成了一片。
不知不覺間,一個時辰過去了。
「呂兄體力恢復了否?」
談話間,關興看向邢社,目光熊熊,帶有躍躍欲試之態,詢問道。
邢社秒懂,哈哈大笑道:
「早就恢復了,適才見關兄和張兄交手,刀法凌厲,正有討教之心!」
「好!」
關興尚未開口,周圍的少年少女們紛紛大聲交好,尤其是張苞,聲音最大。
當下,眾人再度上馬,出了樹林,來到之前的空地。
不消說,關興揮刀,邢社提斧,兩人又是一番鏖戰。
關興近乎二牛之力,刀法凌厲,武藝和張苞相當,這一次交手,依然達到了百合,雙方不分勝負。
「這便是關羽傳下來的刀法?」
交戰中,邢社暗暗思忖,不自覺的拿來和黃忠的刀法相比較。
兩門刀法不相上下,但風格不同。
和黃忠的刀法相比,關羽這一門刀法,霸道方面略遜,但卻額外多了許多凌厲。
他曾經見過黃忠刀法,甚至見過黃忠和邢道榮的切磋,還有黃忠和兀突骨之間的打鬥。
黃忠的刀法,威猛無濤,霸道絕倫,每一刀都勢不可擋,自然不是關興可比。
但那是黃忠本人和刀法結合,就刀法而言,兩門刀法並無高下之分。
關興無疑得到了關羽的真傳,交戰中,邢社細細揣摩,和自己見過的黃忠刀法相互比較。
當然,更重要的,卻是和自己這半年來一直思考的刀法相互比較。
這才是他如此相和關興切磋的真正原因。
交戰百合後,兩人被張苞和趙統分開。
這一次交手,邢社的收穫,可比之前和張苞之戰大多了。
和張苞交手,得到的是交戰經驗,和關興這一戰,除了戰鬥經驗外,更是對他自身刀法大有裨益。
交戰一結束,邢社心中便誕生了許多靈感。
「諸位!」
對在場眾人一拱手,邢社說道:
「天色已晚,在下還要趕路,就此別過!」
「啊!」
眾人聞言驚訝,皆有可惜之色,趙統上前,拱手說道:
「呂兄武藝不凡,乃大將之才也,吾願向諸葛丞相和大王引薦,可否留下乎?」
聽到這話,邢社心中不自禁的突了一下,保持表情不變,笑道:
「吾早慕諸葛丞相大名和蜀王威儀,但今有要事在身,日後有暇,再來拜訪趙兄,求見丞相和大王!」
向眾人掃視一圈,雙手抱拳,說道:
「山高水長,我等必有再見的一天,諸位,告辭!」
說罷,邢社提韁勒馬,調轉馬頭,向著遠處馳去。
「可惜!」
看著邢社的背影,趙統嘆了口氣,對左右諸人說道:
「此人見識不凡,更兼武藝出眾,卻沒想似乎並無在我蜀國出仕之心!」
「人各有志,何必強求!」
濃眉大眼的張苞,不在意的說道。
「吾觀此人,似乎頗為可疑!」
關興凝神看向邢社離去的方向,皺眉說道。
「安國兄此話怎講?」
趙統一揚眉毛,看向關興,問道。
「此人斧法精湛,言行之間,禮儀周全,必是出身名門,家世不凡!」
關興眉頭深皺,緩緩說道:
「這等人物,不可能毫無蹤跡!」
「這……!」
聞言,趙統神色凝重起來,掉頭看向關興,問道:
「天下名將,以斧法聞名之人,唯有曹魏徐晃和邢楚大王,安國兄的意思,莫非……!」
「嗯!」
關興點了點頭,說道:
「此人自南方而來,言語之間,多為楚國所聞!」
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
「楚王之子!」
「啊!」
周圍少年少女,同時驚訝了一聲。
……
卻說邢社告別眾人,一路北行,褐鬃良駒腳程奇怪,半日間跑出三百餘里,出了成都範圍。
「今日和關興,張苞切磋,倒是所獲良多,尤其是關興的刀法,對吾自創刀法,大有益處!」
路上,邢社暗自回味今日這兩場切磋,暗暗想道。
「不過,這些人都是將門之後,頗有見識,心思玲瓏,說不定能猜出吾之來歷,雖然不懼,但彼此敵國,卻也不好交往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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