禰衡之所以對馬丁用大刑,除了自己的惡趣味之外,還有就是讓馬丁屈服於自己。如果馬丁是硬骨頭的話,那麼禰衡的多番謀劃就不能做了。
禰衡就對胡家沒有安什麼好心。劉玉都下旨讓禰衡自己看著辦,禰衡能夠有今天這樣的地位和權勢,還不都是劉玉一句話的事情。如今趙王,也就是劉玉的兒子受到了侮辱,禰衡知道劉玉肯定不會就這麼算的。禰衡剛開始的時候,還覺得要不要把這件案子給糊弄過去,但最後仔細一想,自己是傻缺了麼,陛下向來有仇必報,加上胡家又是一個大世家,陛下早就想對世家動手了,這胡家剛好不就是最好的一塊大肥肉麼?
以前的禰衡可不是這個樣子的,現在變得陰險很多了。
禰衡在沒有遇到劉玉之前,他就是一個天才學者和奇葩的噴子,對各種東西看不順眼,對許多比他要高身份的充滿鄙視。因為這樣的性格,在遇到劉玉之前,禰衡過得不是那麼好。而劉玉卻敢大膽地去用他,並且讓禰衡做到了所有官員都不敢做的洛陽令這個位置上。這份苦差事,換做是誰,都不會那麼高興的。可偏偏禰衡的性子就是要強,他要證明別人不能做到的,他禰衡就是做到。可以說以前的禰衡靠著自己噴子加憤青的高昂戰鬥意志在做做官。禰衡一上任就把很多人不敢得罪的人全部都給得罪了遍,因為禰衡差不多等於一個瘋子,加上有皇帝撐腰,沒有那個人敢對禰衡明著干,只有暗地裡不斷詛咒禰衡不得好死。
慢慢的,禰衡在洛陽令任上就看到很多他之前沒有接觸到的東西。每當禰衡為百姓申冤成功的時候,百姓們那種發自內心的感激,是禰衡之前沒有感受到的。禰衡不知道自己的內心為何會有那種的觸動,最後他才明白了這世上還有一些東西是值得他去努力的。那就是百姓的安居樂業。
禰衡突然發現自己的才學不足以讓百姓們過得更好,於是他加倍的努力學習。從出師之後,禰衡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學習。但是現在禰衡不能向以前那樣專心學習了,學習的進度十分緩慢。禰衡現在對以前的放蕩不羈有點後悔了,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禰衡估計這輩子自己也就只有這樣的程度了,他想到自己要想為百姓做事,最緊要的就是緊緊跟著劉玉的腳步,辦事要辦的讓劉玉滿意就好。
所以禰衡漸漸地變了,變得考慮東西都會很遠。
「得罪了陛下,你胡家就該倒霉了。」禰衡心中已經給胡家定了一個死刑的。
馬丁既然已經明白了禰衡的用意,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他就編造了一份亂七八糟的故事。在馬丁的口中,胡萊被殺的事情變得有點狗血了。首先胡廣垂垂老矣,隨時都能夠嗝屁了。胡廣的幾個兒子在這些年就開始互相看不順眼了,經過爭鬥,胡明率先占據了優勢。而胡家的內鬥並沒有結束,各房子弟之間也是明里暗裡的鬥爭著。
「馬丁啊,這只是胡家的家事,清官難理家務事,你說這麼多,和這個案子可沒多少關係啊。」禰衡提醒馬丁不要說那麼多的廢話了。
馬丁自然清楚的,說道:「大人,這就是胡萊為何被殺死的原因了。其他各房都是看胡明不順眼,可是胡明平時低調小心,他們是無法下手的。而胡萊這小子卻是腦子缺根筋,經常胡鬧。胡明為了保護胡萊,免得他在洛陽犯了事,將其安置在了城外,這就給了兇手一個大好的機會了。小的可是親眼看見兇手殺死了胡萊。」
「那你知道兇手是誰?」禰衡說道。
馬丁斬釘截鐵地說道:「那兇手就是胡明的二弟,胡洛胡仲息。」
「馬丁啊,你這話說得真是奇怪。之前你不是說兇手長得凶神惡煞麼。這個胡洛,本官還是知道的,雖然沒有官職在身,可也是一個白面書生啊。」禰衡可是把這個細節給說了出來,順道給馬丁提一個醒。
馬丁頓悟了,看來自己還是太單純了,於是說道:「大人,這齣來行兇的,肯定是要喬裝打扮的。小的眼神好,看出了兇手的真面目。大人,小的剛才不敢說實話,是因為這事實在太大了。胡洛得知小的沒有死,肯定會殺人滅口的。小的請達人救命啊。」
「嗯,本官向來愛民如子,自然不會看著你無辜受害的。」禰衡保證道:「你能夠站出來說出實情,本官一定會保護你的,保證你一根毫毛都不會少。」
這種口頭上的承諾,馬丁不是很相信,可賊船已經上了,想要下去是不可能的了,馬丁只能希望彌衡會顧忌自己的名聲和良心,最後給自己一條活路了。
「大人,這份口供已經寫好了。」負責記錄的主薄把一份書簡拿了過來。
彌衡看一眼,無所謂地說道:「那個馬丁啊,你看一下,如果沒有什麼錯誤的,就簽字畫押吧。」
主薄把記錄的書簡擺在馬丁的面前。
「大人,小的沒讀過書。」馬丁是一個頭兩個大,字認識他啊,他不認識字啊。
「那就隨便畫個圈就行了。」這年頭也沒有幾個百姓懂字的,彌衡自有自己的辦法。
馬丁立刻就畫了圈,主薄就將書簡給收了起來。
彌衡微笑地說道:「馬丁啊,本官答應留你一條性命,就會做到。這個你放心好了。來人,將馬兄弟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好好的招待著。」
剛才是大刑伺候,現在就稱呼兄弟和好好招待,這待遇差別真是大啊。馬丁也沒有心情去吐槽,大刑的滋味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起的,他賤命一條,能活一天是一天了。
彌衡得到這份口供還有馬丁這個有利的活口,接下來他就要對胡家動手了。但是動手之前,彌衡還需要向劉玉匯報一下的。洛陽令有直接向皇帝稟報的權力,於是馬丁就讓自己的主薄帶著這份口供,悄悄地從後門出去,然後送進皇宮裡面去。彌衡做事很小心,他可不想走漏了半點風聲。
不一會,劉玉的身前就出現這份口供。
劉玉看完之後,心中很是感慨,想很久前,彌衡還是一個噴子,還大言不慚地罵過他。沒有想到做了官之後,也懂的手段與圓滑了。看來環境和時間會改變一個人是真的,彌衡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彌衡送來這份口供的意思就是等待劉玉的指示,劉玉是明白的,於是裝作很生氣的樣子,說道:「胡家實在無法無天了。一個家族要有家主為的是能夠帶領家族更加繁榮昌盛,為朕的朝廷效力。本來就是可有可無的東西,朕也不想去干涉別人家的家事。沒有想到胡家居然因為這個,冒犯國法,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殺人!實在讓朕心寒啊。」
這話實在是太假了,假到劉玉自己都不相信。
李貴拍馬屁地說道:「陛下隆恩遍布天下,總有一些刁民是不知道好歹的。陛下若不是好好整治一番,這民間就會有樣學樣,到時候整個天下都混亂了。」
「此話有理。」劉玉順便接下了話頭,說道:「傳旨洛陽令彌正平,讓其將殺人兇手擒拿歸案。」
好了,這句話就表示劉玉認可了彌衡的方案。
李貴馬上答應下來,說道:「陛下,臣這就去給彌大人傳旨。」
「准奏!」劉玉當然是知道李貴的意思了,不就是想要去湊熱鬧,順便幫助一下彌衡。
李貴的動作也是迅速,沒有多少的耽擱就來到了洛陽府衙。他不單單自己來,還帶來了「暗部」的精銳探子。
聽到李貴到來,彌衡算是被驚動了,立刻親身出來相迎,一看到李貴帶著那麼多的精銳,彌衡很是震驚地說道:「李大人,你怎麼來了?」
李貴笑道:「老弟啊,為兄這次可是來向傳達陛下的旨意的。為兄擔心你人手不足,還給帶來大量的好手!」
「陛下同意了在下的請示!?」彌衡確認道。
李貴嚴肅地說道:「陛下看了你給點的東西,頓時就震怒了。讓本官前來幫助老弟。」
「多謝,有李兄幫忙,那這個事情就簡單得多了。」彌衡笑道。
李貴搖頭說道:「老弟啊,你還是嫩了一點。你的方法對付胡家是很好。可是後患無窮。即便你拿住了胡家大部分的人,可終究不能一網打盡,老哥我已經命令洛陽四個城門全部關閉,避免任何一個人離開。這才是辦事徹底!」
李貴說的是對的,彌衡這次受了劉玉的吩咐去滅掉胡家,無論結果如何,這個黑鍋都要彌衡來去背,要是胡家人日後報復起來,那彌衡或者他的子孫就後患無窮了。
而李貴的手段就夠狠了,把城門全部關閉,就可以把胡家給一網打盡了。李貴早就打聽到,由於世道很亂,大部分的胡家子弟都是在洛陽,其他的要麼不成器,要麼就是躲在其他諸侯麾下。
彌衡十分感激地說道:「多謝老哥幫助了,小弟感激不盡啊。」
「好了,感激的話,以後再說了。這也不怪你,你也是第一次對付這些世家。這次就好好跟老哥學學吧。以後這樣的事情還會很多的。」李貴輕輕地笑道。
彌衡受益良多地點點頭,他要想繼續在洛陽坐下去,那麼以後和世家大族要反目的機會實在太多了,多和李貴學習,以後總是有用的。
彌衡當下就下令府衙所有衙役全部出動,和李貴等人,兵分幾路向胡家飛奔而去。
如此大的陣仗,立刻就引起了眾多勢力的關注。
而胡廣這個時候正好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胡府之中已經聚集了好多人,除了胡明之外,還有被馬丁污衊的胡洛和他的兒子們,還有幾個分房的胡家子弟,胡家中有頭有臉都到了。
「大哥,興國被殺一事肯定有蹊蹺的,你怎麼就不嚴加調查?」胡洛對自己的大哥埋怨得很,自己這個大哥什麼都好就是一點不好,太過優柔寡斷,導致胡萊被殺了,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胡明悲傷地說道:「二弟,現在洛陽令已經在調查了,估計很快就有答案了。」
胡洛真的很無語,胡明把希望都交在別人的手上,這可不行。可胡洛有著自己的小九九,胡明就這麼一個兒子,現在沒有了,肯定會心神意亂,那麼在家主爭奪之中就會麻木,自己再好好表現一番就可以讓父親看重,代替胡明的位置了。
胡洛可不知道胡廣已經將胡家家主的位置承諾給了胡明了。
這個時候胡廣回來了,所有人都對他們的家主行禮。
胡廣直截了當地說道:「所有人現在收拾東西,立刻離開洛陽!」
在場所有人一開始還以為胡廣會說些什麼呢。卻是讓他們收拾東西離開洛陽,這就很奇怪了。
胡明的心中一沉,他知道胡廣已經得到一些不好的消息。
胡洛不解地問道:「父親,為何要如此緊張?難道發生了什麼十分危險的事情?父親可是做過三公的,門生故吏那麼多,用得著這麼緊張麼?」
胡廣正想把自己這個二兒子給拍死,這麼關鍵的時候,還帶頭懷疑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親生的。
「父親,孩兒立馬就去準備。」胡明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有一點好,胡廣說的話,他是絕對服從的。
胡廣看著除了胡明之外,其他人還是愣著不知道怎麼做,立刻大喝道:「你們還在幹什麼?還不快去!」
胡洛突然間想到了胡萊的事情,恐怕有人借用此事來對付胡家,而胡廣這麼急迫,想必這個人或許勢力是胡家惹不起的。
「走!回去收拾東西。」胡洛對著自己的兒子們說道。
胡廣這才放下心來,自己的兒子還沒有傻到無藥可救,只要自己的子孫都離開,其他分房的,胡廣就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