禰衡笑眯眯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馬丁,如今就只有此人知道真正殺人的就是趙王了。禰衡不是猜測的,從馬丁的神色就可以看出來這小子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不過這小子還是很機靈的,沒有在公堂上把話都說出來。
「你叫馬丁是吧。」禰衡淡淡地說道。
「小的正是。大人有何吩咐?」馬丁一看禰衡說話就開始緊張起來了。
禰衡盯著馬丁的眼睛,冷冷地說道:「剛才本官問你話的時候,你眼神閃爍,似乎沒有說實話啊。你不用狡辯的,本官審案無數,這點眼力還是有的。要是識相的,你就把實話都說出來。免得本官動用大刑!」
大刑!一聽到這個詞,馬丁就渾身發抖。官府的大刑可是狠的,自己這百來斤肉可受不了那麼大的折騰。可要是承認自己剛才沒有說實話,那不就是自己剛才有意欺瞞麼,也是要受處罰的。
想到這裡,馬丁就有點糾結了,這當官就是陰,自己現在說不是的話,他就會用大刑。自己說出實話的話,那小命也有點懸,還要接受處罰。這簡直就是官字兩個口啊,怎麼說都是他的事。
禰衡看出來了,這小子是在擔心自己的安全了。
「馬丁啊。你要知道,欺瞞不報,導致兇手逃逸,按照大漢律例,這可是藏匿罪犯,可是要殺頭的啊。」禰衡加大了一把火。
「啊?」馬丁傻眼了,大漢律例還有這一條啊。
禰衡淡淡地說道:「看你的樣子,就知道斗大字都不認識幾個。本官做事向來遵從大漢律例,從來不會偏頗的。你還是老實交代吧。本官或許可以讓你少受點苦頭。」
「大人,你說的是什麼啊?小的腦子笨,實在聽不懂你的話。要說的,剛才小的都說了。」馬丁是不會相信彌衡的,畢竟他知道自己要是說出來就是一個死字,官府是不會讓一個知道趙王殺人的小人物存在這個世上的。
看來來硬的是不行的,彌衡就想到了用軟的,說道:「馬丁啊,本官看你還算是一個人才,你也知道你家主人對你已經是失望了。本官留你下來,也是有著保你一命的意思。若是你不願意相信本官,那本官也沒有辦法。如果你說了出來,讓本官可以儘快破案,本官保准你沒事。甚至本官還可以做主,給你一些錢財,送你離開洛陽。」
這是一個巨大的誘惑,馬丁心裡想的就是如何安全地離開洛陽,隱姓埋名的過上平穩的生活,以後打死他都不會出來混了,乖乖地當一個良民。只是馬丁對彌衡不是很相信,實在沒有辦法說下這個決心。
「大人,小的真的不知啊。」馬丁說道。
彌衡大怒道:「好啊,本官難得一次好好跟一個平頭百姓這樣說話,你小子不識好歹,軟硬不吃。來人啊,上大刑!」
一聲令下,幾個衙役就帶著好幾樣刑具上來了。
馬丁看著這些個刑具有點疑惑,他之前也是進過監牢的,也算是見識過大刑的,但眼前的這些刑具,馬丁就根本沒見過了。
「馬丁,這幾樣東西你是沒有見過的吧。之前的刑具都是過時的了,本官得到高人指點,特意打造了這些刑具。本官從來都沒有用過大刑的,你小子就成為本官第一對犯人用刑的。本官還是給你最後一次的機會,你還是老老實實的交代了吧。」彌衡威脅地說道。
這些刑具是彌衡跟李貴那裡學習來的,對審問犯人十分有效。要說彌衡沒有對犯人動過刑,那簡直就是笑話。彌衡最喜歡的就是對那些仗勢欺人的犯人用大刑的,彌衡甚至十分享受這些平時囂張的世家子弟在收到大刑折磨的那個時候發出的哀嚎聲。這和彌衡年輕的時候收到更多白眼,特別是世家大族子弟的白眼是有很大的關係的。慢慢的,彌衡就覺得有點乏味了,機緣巧合之下,彌衡得知李貴在刑罰上有很大的造詣,於是他就親自上門去拜訪了李貴。兩人平時沒有多大的交集,而在這個刑罰之中,兩人卻出奇的投緣,互相引知己。當然了,這是他們對待犯人上面的有著共同的語言而已。李貴幾乎將「暗部」的大部分刑罰都給彌衡,讓洛陽府衙成為大漢唯一一個有著「暗部」刑具的一個衙門,大大提高了洛陽府衙審問犯人的效率。更是大大滿足了彌衡的惡趣味。李貴也是有所保留的,「暗部」手段是很高明的,必須保持隱秘性,彌衡得到的只是李貴得到劉玉首肯的刑具而已。彌衡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的。
整個洛陽府衙之中,沒有一個人是不知道彌衡有著惡趣味的,每次審問犯人,彌大人就一定會到,而且還十分的享受,傻子看到這個樣子都知道彌大人是不對勁的。
如今好幾個刑具都拿了出來,彌衡的屬下們都知道自己大人的壞毛病又要犯了,心中對跪在地上的馬丁默哀了一秒鐘,你小子還是好好珍惜這次機會啊,要不然待會你想要求饒就不行了。大人要是在興頭上,誰也沒有辦法給阻止他的。
馬丁沒有領會到四周對他的一種默哀之情,他心中打定主意是不會說出來的,與其丟了小命,還不如忍耐下去,或許還有條後路。
彌衡看到馬丁不說話,心中瞭然了,他又可以享受犯人哀嚎的聲音了,於是略帶興奮地說道:「來人啊。給本官用大刑!」
彌衡狠狠地將一塊令牌扔在了地上,衙役們飛快地摁住了馬丁。
馬丁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一陣巨大的疼痛就貫穿了他的大腦。
「啊!」馬丁痛不欲生地哀嚎了起來。
彌衡坐在案首之中,悠哉地喝著衙役端過來的茶水,十分的享受。
洛陽府衙的大堂不斷地傳盪著馬丁這個受刑者的哀嚎聲。
另一邊,胡明帶著自己兒子的屍體回到了在洛陽的家中,此刻家中還不知道胡明已經死了,胡家人都對胡明帶回來的蓋著白布的東西十分好奇。
胡明的老婆吳氏看到自己的丈夫帶著東西回來,壓根不知道自己的白布下面就是自己的兒子屍體,埋怨地說道:「老爺,你帶了什麼東西回來啊。還用白布蓋著的。」
「夫人,你要頂住啊。」胡明知道自己的老婆十分寵溺自己的兒子,擔心她一時半會受不了刺激,先打打預防針。
吳氏乃是世家出身,早年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自己的丈夫是去看兒子的,而如今抬著幾個白布蓋著的東西回來,仔細一看,白布下面似乎是人的模樣。
吳氏有點顫抖地說道:「老爺,難道興國出事了?」
「夫人,興國在外遊玩,被歹人所害。老夫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胡明老淚縱橫地痛哭道。
「我的兒啊。」吳氏撲向了其中一個白布蓋著的屍體,大哭道:「我的兒啊,究竟是哪個殺千刀害了你啊。」
「夫人!」胡明想要對吳氏說點什麼。
吳氏則是瘋狂地哭道:「孩子都被人殺了。你這個做爹居然無動於衷,你胡家好歹是大族。怎麼會出你這樣的窩囊廢!」
胡明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一個跟著胡明出去的僕人悄悄地指著吳氏抱著的白布說道:「夫人,公子躺在那邊呢。你抱著的這個是牛二。」
吳氏終於明白自己剛才鬧了一個大笑話,只是喪子之痛深重,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撲向了自己的兒子,但是這一次,吳氏就聰明多了,先把白布給掀開了,確定是自己的兒子之後,吳氏就又開始哀嚎了起來。
「我的兒啊。你怎麼就這麼去啊。蒼天啊,你怎麼就不開眼啊。」吳氏開著自己兒子死不瞑目的樣子,心都碎成粉末了。
胡明一想到自己年紀這麼大的了,就這麼一個兒子,現在都死了,自己算是絕後了。
整個胡家都處於哀傷的氣氛之下,吳氏的哀嚎和胡明的默默流淚,下人們更是大氣不敢出一下,免得引起主人的不高興,被當成出氣筒。
這個時候,一聲大喝傳來。
「都在幹什麼,一個個鬼哭狼嚎的!」
眾人聽到這個聲音,更是不敢亂動了。胡明止住了哭泣,吳氏也不敢在哭天喊地了,只有默默的流淚。
在胡家有這麼大的威懾力的,也只有前司徒、太傅,胡家的家主胡廣了。
鬚髮皆白的胡廣走了出來,看著一臉淚痕的胡明,呵斥道:「伯息,你好歹是朝廷命官,應該穩重,發生了什麼事讓你如此的失態。」
胡明對他的父親十分畏懼,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還是胡明的媳婦反應快,馬上說道:「爹,興國他被人給殺了!」
胡廣身形一震,臉上鎮定的神色不在,快步走到了胡萊的屍體旁邊,看到是自己的孫子,整個人的臉色都不對了。胡廣之前對胡萊是恨鐵不成鋼,總是想著不認這孫子。可當胡萊的屍體直挺挺地躺在胡廣的面前,胡廣卻是接受不了。怎麼說都是自己的血脈,胡萊再胡鬧也是胡家的香火傳承來的。
胡明急忙對著自己的父親說道:「父親,你要頂住啊。千萬不能有事啊。」
胡家現在能夠在洛陽立足,其根本原因就是胡廣還沒有死,一旦胡廣出現個萬一,整個胡家可是會受到重創的。
胡廣的城府極深,很快就恢復過來,說道:「將興國收拾一下,後事都準備一下。伯息你過來。」
胡廣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胡明發現自己的父親的身影有點蒼涼。
胡明跟著胡廣的腳步來到了胡廣的房間,而胡廣則是示意他關門。胡明十分乖巧地關上了門。
胡廣頓時變了臉色,呵斥道:「你這個混蛋!老夫讓你派人看著興國,你是怎麼辦事的。居然讓興國被人給殺了。你這個做父親的失職!你知道麼!」
胡明被自己的父親呵斥著,完全沒有反駁的意思,胡明被殺,胡廣的內心肯定也是十分難受的。
胡廣發泄了一通之後,說道:「說說吧,情況究竟是怎麼樣的?」
「父親大人,是這樣的。」胡明把自己怎麼樣知道胡萊被殺,而且如何去到洛陽府衙,彌衡又是如何的反應,都一一說了出來。
胡廣從胡明的話中就聽出不一樣的東西了。彌衡的為官,胡廣即便不在朝堂之中也聽過的,以彌衡平時的處事風格,根本不會如何的廢話。那麼就是說這裡面有著彌衡都不敢多言的事情。
「你簡直是廢物。你怎麼可以收要將案發地點的百姓都抓起來審問的蠢話。如果這話傳了出去,你還想不想在朝廷之中待下去了。」胡廣真的要被自己的兒子給氣死了,他一世英名,沒有想到下一代一個比一個廢物。
胡明知道自己做了蠢事,於是慚愧地說道:「父親,孩兒知道錯了。」
「馬上派人秘密在案發地點打探相關的情報。一定要記住了,派出一些生面孔的過去。讓他們多帶些錢財過去,該要花錢的不要省了。」對比於胡明,胡廣則是精明得多了。
胡明馬上就明白了自己父親的意思,自己兒子多行不義,肯定有人樂於看到他去死的,也一定有人知道什麼人殺了胡萊,按照胡廣吩咐的去做,那麼一定就能夠得到有用的消息。
胡明立刻吩咐自己的絕對心腹去辦這個事情,可是他們這個時候才去已經是晚了。早早就有人將這些百姓全部都給趕走了。而做這個事情的人,正是彌衡。
胡家的人撲了一個空,急忙將這個情況反饋給了胡明和胡廣。
「什麼!」胡明直接失聲了。
胡廣則是沉默不語,居然有人會有這樣的權力去驅趕百姓,同時還沒有鬧出什麼動靜,絕對是權力十分大的勢力才能夠做到的。
「不簡單啊。」胡廣沉聲說道。
胡明想到了一個可能,悄悄地在胡廣的身邊說道:「父親,會不會其他世家要對付我們。」
胡廣也覺得很有可能,但究竟是哪一個世家,他胡廣就只能靠著自己的腦子去猜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