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權力爭奪更加直接與血腥,權力之間的交接,從來都沒有順利過,都是帶著殺戮的。
慕容光不得不小心謹慎,要不然就會身死人手。慕容光並不滿足於草原,他的野心更大。草原的牛羊是肥美,可無論如何都比不上南方的漢人。富庶的土地,美麗的女子,舒適的天氣,還有精美可口的美食,等等,無論哪一點都是在吸引著慕容光。鮮卑人從來一個小小的的部落成長為那麼大的一個勢力,除了劉玉給的機會外,那就是他們一直以來的野心。已經死去的圖塗看起來是對漢人很友好,他實際上是想借漢人的幫助,把整個鮮卑變成他一家的專屬品,像漢人一樣家天下。可惜他失敗了。
慕容光早早就在為自己的野心而謀劃,而匈奴人也好,烏恆人也罷,都是慕容光的計劃中的一部分。
可惜慕容光沒有想到的一點就是漢人會那麼果斷地出擊,攻擊力還那麼的猛。
如今慕容光想著要麼和漢人停戰,要麼就是等著烏恆人對漢人動手,那時候慕容光在一邊觀看局勢,伺機而動。一旦烏恆人動手,如果漢人贏了,那麼他慕容光就乖乖地向漢人稱臣。若是烏恆人勝利了,那麼鮮卑人和烏恆人都是草原的一份子,自然是幫助友軍的。若是兩敗俱傷,呵呵,那就是慕容光的天下了。
誠然,慕容光的野心驅使著他不斷地行動,然而他的計劃算是不錯,但不單單是漢人這邊他低估了,烏恆人那邊的情況,他也是低估了。
說說烏恆人那邊。
烏恆人和鮮卑人一樣,都是幾百年前匈奴人的奴隸和旁支,只是一個占據烏恆山,一個占據鮮卑山,所以才有稱呼上的區別。而慕容光也是根據這個緣由來找到烏恆人的。
另外一說一句,慕容光這個名字是因為他是鮮卑慕容部的人,加上他的名字有光的意思,所以就這麼稱呼了。
大部分的鮮卑人都是以部落為姓氏的。而烏恆人就沒有這個習慣了,他們和匈奴人是一樣的。
在很久之前,烏恆人都是說自己是匈奴冒頓大單于的後裔。
現在的烏恆人單于是一個叫做樓班的傢伙。
上一任烏恆大人丘力居死後,侄子蹋頓就繼承了烏恆大人的位置。而樓班就是丘力居的兒子。
可是這一切在袁紹的統治河北的時候就變了。
袁紹一統北方之後,為了防範胡人,同時為了分裂烏恆人,抗衡公孫瓚,他假託朝廷名義,賜給蹋頓、難樓、蘇仆延、烏延等人單于稱號及印綬。
這一下子就把烏恆人的野心給爆發了出來。大傢伙都是以蹋頓為尊的,但都是單于了,個個都不服蹋頓的管理了。蹋頓是烏恆人難得一見的英才,但面對這樣的情況也是無可奈何。
本來團結一致的烏恆人算是比較牛逼的存在。可一個個都為了自己的野心而自立山頭,就給了大漢逐個擊破的機會。
烏恆人被漢人打得滿地找牙。
被打疼了,才會知道之前是多麼的好。
蹋頓、難樓、蘇仆延、烏延等人再次齊聚一堂,他們深深地明白烏恆人是中了漢人的奸計了。因為袁紹當初是用朝廷的名義,所以烏恆人都把矛頭轉向了漢人。
一盤散沙的烏恆人絕對不是漢人的對手。故而,所有單于稱號的都直降為王,共同推舉丘力居的兒子,樓班作為烏恆的單于。其他隨便一個當單于都會有人不服氣的。最有能力的單于自然是蹋頓,可他為了大局,也是直降為王。
樓班如今正好是成年,不比以前年幼,會成為別人傀儡。加上蹋頓為了烏恆人可以有更寬闊的未來,不斷地出謀劃策,成為了草原的一方霸主。
原本烏恆人是想和鮮卑人一決高下,奪取草原的霸權。都是同一個老祖宗的,為何鮮卑人能成,他們烏恆人就不能呢?有這樣想法的烏恆人不在少數。老謀深算的蹋頓卻是告訴所有的烏恆人,鮮卑人後面與漢人支持,與其爭鬥,必定會遭受兩面夾擊。蹋頓認為烏恆人首先要做的就是默默地發展自己的實力,低調行事,悄悄地將地盤和勢力不斷地發展,坐等漢人和鮮卑人發生矛盾,日後就可以成為笑到最後的那個。因為蹋頓在烏恆人的智謀很高,很多人都相信蹋頓的話。而隨著局勢的發展,鮮卑人果真和漢人火併了,驗證了蹋頓的猜測。
此時的烏恆人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匈奴人、鮮卑人和漢人之間的戰爭。
這場戰爭爆發得十分突然,卻十分符合烏恆人的利益。
樓班坐在單于的位置上,烏恆人所有的王爺、將領都齊聚一堂,默默地聽著打探過來的相關戰報。
此時的樓班長得五大三粗,一臉的剛毅,有著草原人專屬的粗狂。
戰報聽完之後,樓班沉聲說道:「諸位,慕容光和劉豹已經被漢人打得四處逃竄,接下來我烏恆要如何做,才能夠爭取到最大的利益。」
是最大的利益。樓班的腦子比較冷靜,他可不會幻想著入主中原的屁話,他最希望的就是把草原的霸主地位給奪回來。但在這之前,需要把烏恆的實力擴大到最大。
大將難樓陰翳地說道:「單于,鮮卑人、匈奴人和漢人繼續打下去才是對咱們最大的利益。」
樓班覺得此言有理,無論是鮮卑人、匈奴人還是漢人,都是烏恆人的敵人,敵人之間互相爭鬥與削弱,才是對烏恆人最大的好處。
別提什麼鮮卑人、匈奴人和烏恆人是同出一脈,那都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蘇仆延就有點擔憂地說道:「據戰報得知,漢人對鮮卑、匈奴窮追猛打,一點都不放過的意思。要是漢人把鮮卑和匈奴都給幹掉了,接下來就要對付咱們了。」
其他人臉色一臉,他們或許不知道唇亡齒寒這個成語,可裡面的意思是一點都不含糊的。
有點智謀的烏延不屑地說道:「漢人把鮮卑和匈奴都給幹掉了?蘇仆延老哥,你是不是有點太高看漢人了。」
樓班露出了微笑,此話的確是真的,漢人要想把所有的胡人都給幹掉,那簡直就是長生天無眼。
蘇仆延大囧,自己就要成為被笑話的對象了。
一直不說話的蹋頓則是呵斥道:「烏延,小看漢人的話,會死的很慘的。」
「兄長,您有何高見!?」樓班和蹋頓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對於蹋頓的能力,樓班很是信任。
蹋頓的威望和能力在烏恆人中首屈一指,連樓班都不得不給蹋頓面子。而實際上,蹋頓比樓班更像一個單于。樓班也清醒地明白,要想坐穩單于這個位置,就必須要好好地和蹋頓搞好關係。畢竟這個位置,也是蹋頓主動退讓才使得他成功上位。哪怕樓班和蹋頓乃是上下級,樓班也不敢對蹋頓呼來喝去,一直都是以兄長稱呼蹋頓。
「單于,此時的局勢對我烏恆來說是危險與機遇並存!」蹋頓斷言道。
「危險與機遇?此話何解?」樓班可沒有那麼厲害的腦子可以搞懂蹋頓的話。
其他人也是默默地等待著蹋頓細說。
「這場戰爭的原因乃是鮮卑內鬥引起。慕容光聯合劉豹斬殺圖塗,奪取草原的權杖。雖說是勝利了,可代價卻是高昂。內鬥把鮮卑人的各種儲備消耗了大半。劉豹為首的匈奴人也要從中分一本羹。致使鮮卑人沒有充足的糧草過冬。而漢人那邊,他們的皇帝和他們南面的諸侯打了一場惡戰。慕容光認為漢人現在是疲敝不堪,故而膽子肥了,聯合劉豹南下漢境。可惜他們低估了漢人的防禦,低估了漢人皇帝的決心,一出手就是雷霆萬鈞,慕容光和劉豹連長城都沒有辦法突破。匈奴人和鮮卑人經歷這場失敗,已經無法占據草原的霸主之位。正是我烏恆的機遇!是長生天賜予我烏恆的!」蹋頓把前因後果都說的清清楚楚,更是把最大的利益給說了出來。
「長生天!」難樓、蘇仆延、烏延等人高呼起來。
長生天在烏恆人的心中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
樓班卻是沒有多大的興奮,他剛才可是聽到了蹋頓說的危機。
「那危險呢?」樓班問道。
蹋頓緩緩地說道:「那就是漢人!漢人不會給我烏恆獨霸草原的機會!甚至會想方設法遏制和剷除我烏恆!」
剛才還在興奮的難樓、蘇仆延、烏延等人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
漢人恐怖的戰力已經隨著戰報傳到了他們的耳中。他們雖然狂妄,卻不得不相信漢人的實力。漢人的實力是打出來的,草原上一座座京觀和被毀掉的部落就是最好的證明。
「兄長,我們該怎麼做?」樓班可不想像鮮卑人和匈奴人那樣遭遇漢人的打擊。
「漢人向來沽名釣譽!草原對他們的價值比較低。之前他們扶持圖塗,就是希望草原不會出現威脅到他們的存在。圖塗也很乾脆地向漢人稱臣,在位多年,漢人也沒有對鮮卑人動過兵。可惜慕容光那個蠢貨低估了漢人的實力,把漢人心中的忌憚給引發了起來。而我烏恆人想要爭取機遇化解危險,唯有向漢人表示恭順!」蹋頓把自己的意思給說了出來。
對於服軟,欺軟怕硬的烏恆人自然是沒有問題的。現在是漢人的拳頭大,當然是漢人為先,烏恆人為後了。
不過蹋頓卻是說錯了一點。漢人不對草原動兵,那是因為劉玉忙著一統天下,根本沒有多少心思在草原上。若是天下一統,劉玉的大軍就會無時無刻地出現在草原上了。
只是也有不同的聲音出現。
烏延皺著眉頭說道:「如果我烏恆與鮮卑、匈奴聯合,也不怕漢人啊!」
其他人也是眼前一亮,慕容光早早過來和他們表示聯盟的事情,在烏恆人不是一個秘密。鮮卑勢力龐大,烏恆人也不想招惹,樓班自然是選擇和鮮卑人聯盟。只是慕容光之前派來使者過來聯合進攻漢人,本來也有一絲野心的樓班是想要答應的,卻被蹋頓嚴詞拒絕了。此時再次提起來,其他人都看向了蹋頓。
蹋頓則是笑道:「慕容光和劉豹當初也是這麼想的。可是結果呢?」
結果自然是明顯的,鮮卑人和匈奴人現在不知道多麼的悲哀。
烏延不敢說話了,蹋頓已經留足了面子給他了。
「單于,漢人的實力還沒有削弱到極致,我烏恆即便和鮮卑、匈奴聯合,也無法撼動這棵大樹。若是出兵,搞不好會把漢人的注意力轉移到我們的身上,到時候得不償失。」蹋頓勸說道。
到了這個份上,樓班都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但他心中還有一個疑問,問道:「對漢人表示服軟自然是沒有問題。可如何讓漢人相信咱們呢?」
「稱臣是一方面。另外的話,慕容光或許可以幫助咱們。」蹋頓陰險地笑道。
「哦?」樓班若有所思。
蘇仆延反應極快,出來說道:「你是說把慕容光給賣了?」
「正是!」蹋頓露出了笑意。
「單于,我早就看慕容光那小子不順眼了。咱們就把給賣了!」蘇仆延激動地說道。
樓班也對慕容光不爽,以前是奈何不了他。
「兄長,你智謀高深,這事情就交給你全權去辦吧。但凡所需,你大可用之,不必過問於我。」樓班倒是很乾脆。
「謝單于!」蹋頓很謙虛地說道。
在團結方面,烏恆人和鮮卑人就不是一個檔次的存在。烏恆人各方首領可以為了烏恆的未來而放下所有的權勢和矛盾,在這一點不是鮮卑人可以比擬的。
蹋頓早就有了計劃,慕容光想要利用烏恆吸引漢人注意力的打算,豈能瞞得住他?
既然鮮卑人不義,那蹋頓也不用和鮮卑人客氣。
「把我烏恆都當成傻子了?」蹋頓冷笑之後就開始布置針對鮮卑人的計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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