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玉抬頭的那一刻,劉協心中卻是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不由得說道:「可惜不像。」
「不像?」王越和董承兩人都心中一動,看著和劉協對視的劉玉。
這一仔細看,這跪著的侍衛氣質似乎和某個人很是相似,但他們卻是想不起來。
劉協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余玄,字伯平。」劉玉說出了自己的假名。
「好名字,玄而又玄,看來你的家世不錯。」劉協很喜歡劉玉這個假名字。
劉玉拱手說道:「名字是一個名號,再高位置的人,他的名字還不是父母給的。」
這話很顯然是大不敬了。
董承大怒道:「區區一個侍衛,居然敢和陛下如何言語,你好大的膽子!來人,將此狂徒給我拿下!」
劉協則是阻止了董承,淡淡地說道:「國舅何必如此,此人說的也是事實。」
劉協看向了劉玉,對他的感覺很好,於是問道:「看你的樣子,似乎不像是做侍衛的人?」
「世間很多人都做了他不願意做的事情。陛下你說是麼?」劉玉很是淡然地說道。
「哈哈,好啊,說的對!朕好多年沒有聽到這樣的實在話了。」劉協很開心,他好久沒有聽到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說這樣的實話了。
董承臉色鐵青,他不知怎麼的,對這個侍衛很是不爽。
王越則是眯著眼睛看著劉玉,心中所想不得人知。
「余玄是吧,朕記住你了。」劉協說了這麼一句話之後,就離開了。
董承急忙跟上了劉協。
王越路過劉玉的身邊,只是輕輕看了劉玉一眼。
劉玉沒有說話,把頭低了下來。
劉協等人走後,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有一個侍衛說道:「我說你這個新來的,怎麼那麼不懂規矩。咱們的總管和國舅大人不是很對付,你偏偏還那麼多嘴。」
劉玉疑惑地說道:「王總管和國舅關係不好?」
「你以後多注意點吧。咱們都是王總管的人,國舅可是眼紅王總管得到陛下的信任。咱們要是做錯了點什麼,這個國舅可不會放過咱們。這次算是你運氣好了,以後多注意點吧。否則,陛下怪罪起來,王總管都救不了你。」另一個侍衛附和著說道。
劉玉算是聽到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東西,原來劉協麾下也不是鐵桶一片啊。
李貴剛才可是嚇死了,自己和劉玉混入皇宮之中已經很冒險了,剛才差點就出現問題了,好在被劉玉糊弄過去了。
李貴在劉玉的耳邊悄悄說道:「陛下,你千萬要小心點啊。別把臣也嚇死了。」
「好了。朕會注意的。」劉玉剛才是情不自禁,也知道自己犯下的錯誤。
李貴就當做聽一聽了,別人對劉協是什麼感情,他不知道。可劉玉對劉希那是真真的好。能夠親自出手保護劉協的安全,還不能好麼。
到了換班的時候,新來的侍衛就來接替劉玉他們的工作了。而劉玉他們站了一夜了,也該好好的休息一下。
伏皇后的寢宮之中。
劉協剛和董貴妃來了一次深入的交流,兩人此時已經鳴金收兵了。
「陛下,臣妾看您今天的心情很好啊。」伏皇后心細如髮,察覺到了劉協比往日要心情好。
劉協微笑地說道:「今夜遇到了一個敢說實話的侍衛,好久沒有人在朕的面前如何大膽了。」
「陛下身邊最缺的就是說實話的人了,臣妾再次恭喜陛下了。」伏皇后現在的地位已經很高超了,全心全意對劉協好。因為她知道劉協一旦發生什麼事情,她和她的子女都不會好過。
劉協說道:「你是說,朕要好好的重用他?」
「臣妾不敢亂議國事。」伏皇后先把自己的身份擺正了。
劉協無奈地說道:「現在朕的手裡還有什麼國事。一切都是在丞相的手中。」
「陛下寬心,終有一日,陛下會得償所願的。」伏皇后寬慰著劉協。
劉協在伏皇后的面前才能夠放鬆,於是說道:「你我夫妻就不用那麼約束了,事實上,朕也知道現在這個天下已經不是朕的了。朕的那個皇兄,數十萬兵馬包圍豫州,也只有丞相才能抵擋這麼久了。」
「陛下!」伏皇后都不知道如何安慰劉協了。
劉協倒是沒有什麼感覺,到了他這個身份,一旦壽春城被攻破,他的下場是如何,心中有數了。此時的劉協有更多的牽掛,因為他有了子女,有了愛自己的妻子,他自己倒是無所謂,生於皇家,命運就是坎坷,但孩子是無辜的,他不想自己的子女像自己一樣,或者小小年紀還沒看到這個世界的其他東西就跟著他到了地下。
「睡吧。」劉協如今只想好好的陪伴一下自己的妻兒了,摟著伏皇后,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
劉協和李貴換班之後,在另外一個地方站崗之後,接下來就是他們的休息時間了。侍衛
李貴有點疲倦,但還是想要侍候劉玉休息。
眼下就剩下劉玉和李貴,劉玉擺擺手,說道:「以後不要這樣,免得被人看出來。你先睡吧。我想自己一個人想想事情。」
劉玉說的有道理,現在可不是李貴表忠心的時候,李貴給劉玉收拾了一下床鋪,而後自己蒙頭大睡了。
其實李貴壓根就沒有睡,劉玉都沒睡,他怎麼敢睡覺啊。可劉玉的命令不能不執行,所以李貴只能裝睡了。
今夜看到劉協之後,劉玉心中很是煩躁。按照血緣關係來說,劉玉和劉協壓根就不是親兄弟,可劉玉卻割捨不了劉協當年和自己相處的那段時光。這麼多年來,劉玉手上沾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鮮血,腳底踩著無數人的屍骨才成為了天子。很多人間接因為劉玉而死,無論他願不願意,他都要接受這樣的一個事實。劉玉感覺自己變得有點冷血了。得罪他的人,沒有一個是好下場的。冷酷,絕情等負能量,慢慢地侵蝕著劉玉的內心。
劉玉很擔心自己有朝一日會變成那種冷酷無情的君王。而見到劉協之後,劉玉發現自己不會變成那種人,他的腦海此刻沒有什麼君王之權,有的只是劉協當年流著鼻涕跟在自己身後的記憶。
「協弟為兄可能要感謝你。」劉玉不由得嘟囔說道。
夜色慢慢變濃,不知道什麼時候,劉玉就沉沉地睡下去了。
第二天一早,劉玉和李貴就起來了。現在他們的身份是侍衛,必須早早的起來。
正在他們洗漱完畢,史阿此時卻是來到了他們二人的身前。
「余玄,陛下有旨,讓你前去覲見。」史阿說道。
劉玉發呆了,劉協要見他,這是怎麼回事。
「統領,陛下找吾是有什麼事情麼?」劉玉詢問道。
「陛下召見,你就儘快過去吧。」史阿白了一眼劉玉,他要是知道的話就好了,連他都不知道劉協為何要召見劉玉。
「是!」劉玉沒有太多的廢話。
史阿示意劉玉出去,而門外正好有一個宦官在等著劉玉。
「余侍衛是吧,跟著咱家走吧。」這個宦官微笑地說道。
劉玉點點頭,跟著宦官的腳步而去。
李貴有點擔心劉玉,詢問史阿道「統領,這陛下為何要召見余玄?」
「本統領也不清楚,也想知道究竟為什麼?好了,你也不要擔心。陛下仁德,不會對余玄不利的。」史阿說道。
李貴就此作罷,但心中隱隱為劉玉擔心,暗道:「陛下,千萬不要露出什麼破綻啊。」
露出破綻的話,什麼結果真的沒人能夠知道。
劉玉跟在宦官的身後,一路上是一句話都沒有。他也懶得向宦官打聽什麼,反正到了劉協那裡,就自然知道了。
到一處宮殿之後,宦官示意劉玉停下,說道:「你在這裡等著,雜家進入向陛下匯報。」
「是!」劉玉就站在了邊上,等待著劉協的召喚,心中默默地猜測著劉協的用意。
不一會,宦官就讓劉玉進去了。
劉玉大步走進了宮殿,一進宮殿就看到了劉協的身影,躬身說道:「侍衛余玄,參見陛下。」
劉玉是以余玄的身份才參見的,免得日後劉協知道真相之後會尷尬。
劉協也是看著劉玉,發現了劉玉進來的樣子,聯想起了自己的皇兄。
「為何會那麼相像?」劉協心中疑惑重生,說道:「起來吧。」
「謝陛下。」劉玉低著頭,沒有任何的動作。
劉協看著劉玉,最後說道:「朕今早從王總管那裡得知,你是徐州琅琊人士?」
「陛下英明!吾的確來自琅琊。」劉玉誠懇地說道。
劉協對於琅琊有些印象,當初劉協被封為陳留王,而他的皇兄則是被封為琅琊王,那時候劉玉壓根就沒有琅琊。沒過多久董卓就入京。
「琅琊乃是富庶之地,據朕所知,那裡生活安定,為何你要到豫州而來?」劉協問道。
「回陛下,琅琊安定乃是這些年才有的事情,之前那些年,陶恭祖就任徐州刺史,琅琊混亂不堪,吾與家人舉家遷徙到豫州宋縣。」劉玉早就準備好了說辭。
劉協這些也挺王越說了,再次問道:「家中還有何人?」
「吾之下尚有一弟,本來相依為命。可惜吾弟年幼無知,被他人蠱惑,離家而去。吾打聽到其下落在壽春,故而前來壽春,機緣巧合之下,入宮當了侍衛。」劉玉這話算是說了一些實話了。
聽到劉玉的話,劉協心中不知為何有了一絲傷感。當年劉協和劉玉在洛陽,也可以算是相依為命,可劉協就是聽了曹操和李富的蠱惑從洛陽離開,算起來也有好多年了。
「不知皇兄是不是向余玄掛念弟弟一樣一直掛念著朕。」劉協心中默默地想著。
「可尋到汝弟?」劉協關心地問道,他很想面前的余玄可以找到弟弟。
劉玉沒有說話,而劉協就領會到了,這是沒有找到啊。
「余玄,你知道今日朕為何召見你麼?」劉協已經試探了劉玉一番,現在就要進入正題了。
「不知!」劉玉沒有說謊,他真的不知道。
劉協笑道:「昨夜你遇到朕,說了一番實話,卻讓朕很是受用。朕的身邊缺少的就是像你這樣的說實話的人。」
「陛下何出此言?王總管等人都是對陛下忠心耿耿之輩,必定對陛下說的就是實話。」劉玉知道劉協的意思,但卻沒有立馬感恩戴德。
從一進來,劉玉就沒有把劉協當成皇帝,對話之間仿佛和劉協是平等的。若在以前,劉協當場就可以把劉玉拖出去斬了。可劉協卻聽著劉玉這樣說話,心中莫名地感覺到了舒服。
「朕的身邊有多少忠臣,心裡清楚。但他們身處高位,有些話,他們是不敢講的。而你恰恰就不同,從一進來,你就沒有太大的約束,這反倒是朕最欣賞的。」劉協露出了笑意。
其實不是劉玉不想表現的誠惶誠恐,但劉玉實在難以做到。一旦做的有點過,劉玉擔心被劉協看出些什麼,乾脆就不去掩飾。
「臣惶恐。」劉玉這時候馬上擺出了像自己假扮的身份該有的表現。
「從今天開始,你就跟在朕的身邊吧。」劉協對劉玉是欣賞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只是跟隨在劉協的身邊,什麼官職等級都沒有變動。這是劉協故意而為之。即便是劉協很欣賞某個人,要想提拔起來,也是有所顧忌的。
「臣領旨。」劉玉沒有廢話,劉協留他在身邊,正是劉玉想要的。
「你也不用擔心王總管和史阿那邊會有意見。朕對你很是期待,希望你繼續保持敢說實話的作風,不要變得圓滑。」劉協叮囑道。
「是!」劉玉沒有多言。
看著劉玉不卑不亢的樣子,劉協是很滿意的。
不單單是王越缺人,劉協身邊也是缺人啊。劉協現在就是急需招募一些心腹,等日後一旦有變可以有託付之人,而敢說實話的劉玉,就這樣被劉協給看中了。
劉協給了劉玉比較大的權力,讓其可以隨時跟在自己的身邊,不受他人的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