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先生,甘霖她怎麼樣了?」
蜀郡醫館內,李巴山坐立難安的看著正為甘霖號脈的華佗,眼中儘是急切之意。
這一次事出意外,本是該李巴山受此罪過的,卻意外降臨到了甘霖的頭上,這讓他心有愧疚和不安。
華佗並未回答,而是皺眉聽了聽脈,而後取了銀針為甘霖施針。
焦急的氣氛在醫室內火熱升溫,李巴山越是等不到消息,越是心急,他已經無法安坐,正在醫室內來回的踱著步,腳步聲啪嗒啪嗒的響起,讓人心煩。
呼!
盞茶功夫過後,華佗擦掉了額頭的汗滴,轉身看了眼正來回踱步的李巴山說道:「虧的你送來的及時,不然可就糟糕了!」
「到底如何?」
李巴山一聽登時慌了,趕忙追著華佗問道。
華佗挪步走出了醫室,大步朝著前堂走去:「根據你之前交代的情況,加上我診斷的結果,她中了毒!準確的說是一種毒引,一種名為見酒死的毒草!此毒草服用過量,會致人虛浮,暈厥。若是服用此毒後,再飲酒的話,會在半個時辰內斃命!你且放心,甘霖只是食用過量,並無大礙,只要喝了我的湯藥即可痊癒……對了!你也別跟著我了,快些去生火煮些熱水……」
這時華佗已經走到了前堂,來到了藥架前,正拿藥時,見李巴山還跟在他的身後,當即安排著李巴山去分擔些活計。
李巴山聽的背後冷汗涔涔,暗道幸虧昨夜沒有勸甘霖飲酒,要不然……
後果他不敢想像,聽了華佗的話後,趕忙朝著院中行去。
呼!
不一會兒,火已經升起,李巴山煮了一大鍋的水,正拉著風箱,腦中卻在思考著,到底誰想要害他。
是老山羊麼?
昨夜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要加害於我的樣子啊?
難道他擔心自己的身份會被泄漏出去,這才叮囑人去了風雨樓給我下藥?
這也不可能啊!
昨夜張修之死,他驚慌的很,又要連夜挪窩,哪裡有心思算計我?
再說了,老山羊難道就這麼肯定,我還會迴風雨樓?
倘若不是老山羊的話,那會是誰呢?
難道是風雨樓的掌柜的?
……
不知不覺間,鍋裡面的水已經沸騰了起來,爐中的火也竄出了一團火苗,將正思考的李巴山燒醒,他抬頭看了眼鍋裡面的熱水,趕忙停了下來,起身退後了兩步,朝著門外走去:「不管如何,事情出在風雨樓!那麼事情就要從風雨樓入手……」
「李大哥,早啊!請問我家大人是不是睡在了這裡?衙門裡面有緊急公文,需要大人批閱,您看能不能幫忙叫一下?」
正在李巴山走出柴房的時候,從前堂中走出了三個衙役,領頭的是一個賊眉鼠眼的班頭,這傢伙叫王六,原先是個撬鎖的賊,後跟著甘寧成了錦帆賊,待甘寧成為蜀郡丞的時候,他也水漲船高,成了丞府衙門的一個小統領。
李巴山循聲看去,心中頓時生出了一個想法,趕忙說道:「王六你來的正好!你留下一個人幫著華先生,照顧甘霖!且隨我去風雨樓問罪!」
「李大哥,這樣不好吧!您別看我是一個官兒,可咱們……」
王六一聽登時訕訕的一笑,就要推辭。
李巴山雙眼一瞪,立馬生出了一團怒火,沉聲喝到:「王六,甘霖在風雨樓中了毒,現在正在昏迷,且甘寧也在風雨樓的廂房入住,你若不隨我,那我就自己去!出了命案,可不要怪我沒有提前跟你打過招呼!」
說罷,李巴山也不管王六,大步朝著外面走去。
王六一聽登時嚇了一跳,眼中泛起了一抹慌意,趕忙扭頭對著身後的兩人叮囑了一番,這才快步追著李巴山行去:「李大哥,您別生氣啊!我跟著您去!我倒要看看,在這蜀郡誰特麼的敢來招惹咱們,我非得拔了他的皮不可!」
在李巴山和王六相繼離開後,王六帶來的人留下了一人,另外一人也追著離去,不過這人並未去風雨樓而是去了郡丞府喊人。
正在院中搗草藥的華佗搖頭一嘆,看了眼留在院落中不知所措的衙役,毫不客氣的指使道:「你去將熱水盛出來十碗,待會兒我要用!」
……
清晨的郡城倒也清閒,路上人煙稀少,僅有一些趕早離去的車馬在行動整裝,還有早早起來的小販和路邊的食攤在忙碌。
李巴山帶著王六一路飛奔,在辰時趕到了風雨樓。
「你們掌柜去了什麼地方?」
走入風雨樓,李巴山直接朝著櫃檯前走去,看著正在櫃檯上整理帳本的算帳先生,沉聲問道。
這算帳先生哪裡被人這般的質問過,正要出言訓斥的時候,忽見李巴山的身後竟跟著一衙役,當即笑著答道:「掌柜的在後院……休息!」
啪嗒!
不等他說完,李巴山已經穿過了前堂,走向了前院。
王六在櫃檯前一頓,瞪著眼睛沉聲說道:「我家大人可在你們樓上休息?」
「在!在!天字號廂房!」
算帳先生趕忙回答,一臉的阿諛奉承。
「去!派個人將他老人家給我叫起來,就說出大事了!另外,讓你們風雨樓的人都給我到大堂集合,少一個我拿你試問!」
王六點了點頭,眼睛一轉,忽的一把抓住了算帳先生的衣領,陰狠的說道。
那算帳先生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覺得似有大事,趕忙應答著,招呼著正在大堂打掃的侍從去叫人。
砰!
也在這時,李巴山一腳踹開了後院的大門。
但見後院中正忙碌的熱火朝天,有兩個武夫打扮的漢子正搬運著梨木箱,更有兩三個胭脂美婦在指揮著侍女收拾床被鋪卷。
後門四敞大開,門外停著一輛已經裝了半車的馬車。
只不過,後院中的人雖多,卻不見掌柜的。
「果然是他!」
李巴山見此,心中明朗,登時知道定是這風雨樓的掌柜下的毒,當即他心中泛起了一抹殺意,大步走了進去。
「你誰啊!怎能胡亂私闖!」
「出去!出去!」
……
院落中的人被踹門聲一驚,紛紛朝著李巴山看來。待李巴山進門的時候,美婦忽的叫嚷了起來。
李巴山並未理會,仍舊朝著裡面走去:「你們家掌柜的呢?」
「抓了他!」
正運東西的武夫聞聲眉頭一皺,兩人對視了一眼,忽的放下了手中的活計,朝著李巴山奔來。
顯然兩人已經得了消息,見李巴山獨自一人來尋掌柜,定是知道事敗,這才要拿下李巴山,給他們的離去爭取時機。
砰!砰!
只是兩人還未近身,就被疾步衝上前的李巴山踹翻在地,抱著肚子在地上嗷嚎喊疼。
「找死!」
武夫倒地的同時,正有一負劍的漢子護持著掌柜的從屋中走出,待掌柜的看到來人是李巴山後,先是一震,緊接著退後了一步。負劍的漢子見此登時大呼一聲,抬手拔劍,朝著李巴山刺去。
「嗯?你是張修的侍衛統領?」
李巴山見此心頭殺意更濃,忽的意識到這件事情和老山羊肯定有聯繫,當即腳步一轉,避開了那漢子刺來的一劍,快步走向了後門,在風雨樓掌柜的將要奪門而出之前,橫檔在了後門前。
這漢子他昨夜見過一眼,也知道對方的身份。今日在這裡見到他,難免李巴山多想。
砰!
兩扇門板重重的關上,李巴山反手一拉門栓,將後門關上。
「完啦……」
風雨樓掌柜的見此失聲一喊,在也沒有了注意,慌張的退到了後面和妻妾站到了一起。
那持劍的漢子沒想到李巴山竟認得他,眉頭漸漸皺起,眼中寒光凜冽:「既然認得某,還敢來劫我的家眷,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家眷!」
聽這人一說,李巴山心中有又疑惑。不過他並未遲疑,在對方第二劍刺來的時候,忽的拿起了後門前的一桿鐵鍬,猛的朝著前方拍去。
砰!
他出力極大,在鐵鍬和劍接觸的時候,沒有絲毫停頓的將劍砸落,待鐵鍬落地時,握著鍬杆的手猛然朝前一送。
鐵鍬趟地疾行,濺起了一層土礫,瞬間來到了那漢子的雙腿之間。
砰!
李巴山在那漢子正作勢前沖時,忽的支起了鐵鍬,只聽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而後後院中傳遞出了一聲殺豬般的嚎叫。
院中的掌柜以及那兩個武夫看的面色蒼白,下意識間夾緊了雙腿,渾身顫個不停。
「說!為何要下毒害我?」
李巴山將手中的鐵鍬扔在了地上,一步逼到了掌柜的近前,怒聲喝到。
「費……費三是我外甥,若非你派人暗刺米師,他怎會被連累而死!所以我要殺你,只可惜的是,昨夜你竟沒有坐在那個位置!」
掌柜的被問的一顫,心中忽的生出了一抹悲悸,知道自己是必死無疑了,當即說出了心中的真實想法。
他一旁的妻子也跟著吼了起來:「小子,你若是識相的話,就快點離去!要不然不僅米師饒不了你,我那外甥的父親也饒不了你!他可綿竹縣縣令費詩……」
「哼!我管你是誰!」
李巴山冷聲一喝,正要出拳殺人時,耳朵忽的一動,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正從遠處走來,當即暗暗一嘆,知道這件事情不能義氣而為,只能交由官府審判了。
嘩啦!
他的聲音剛落,門外滿眼怒火的甘寧帶著一干衙役沖了進來,他掃了眼院落中的眾人,對著李巴山微微點了點頭,徑直走向了掌柜:「肖老頭,你膽子不小,竟敢害我妹妹!」
甘寧何等人物,又哪裡受過如此的氣,他雖是在質問,但眼中已經泛起了凶戾殺氣,若非他是蜀郡郡丞,此刻已經拔刀殺人了。
那肖掌柜的嚇的一顫,他雖敢在李巴山面前硬氣,卻不敢在甘寧面前,被這麼一問當即跪在了地上,失聲喊道:「大人,這可是誤會啊!我只是要替米師殺了這個刺客而已,哪曾想他竟和令妹換了位置……」
砰!
不等肖掌柜的說完,甘寧一腳將他踹倒在地,眼神中略有詫異的又看了眼李巴山,沉聲喝道:「王六你特麼的是傻子麼?將這些人統統給老子帶走,風雨樓也給我封了!我還沒有見過,敢害我甘寧的人呢!全部打入死牢,我要親自問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