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襲的戰事異常順利,除卻遇到了零星的抵抗之外,大漢前鋒軍以勢如破竹之勢,在短短的半個時辰里,一舉拿下了南狼土寨。💘😂 ➅❾𝓼𝐇ย𝕏.ℂㄖ𝕄 🌷💲
「整軍!列隊!」
在天色將亮時,一個嘹亮的聲音在前鋒軍的後陣中響起,這讓剛剛殺出土寨的前鋒軍止步,原地列隊。
這一支雜牌軍的第一戰讓眾將士振奮不已,士氣一下子高漲了起來。雖然整軍時,仍舊有人找不到自己的隊列,但領兵的各營統領,各伍伍長等大小將官倒是幹練,很快的將隊伍整好,等待前鋒大將巡視。
李巴山渾渾噩噩的站在隊伍中,周圍是一股子的血腥味,隊列中的袍澤身上掛滿了東西,有的人腰間掛著一顆腦袋,有的則是掛著四顆,還有人身上掛著布匹、臘肉和活雞。
這一支軍隊看起來並不是來打仗的,倒像是來劫掠的。
啪嗒!啪嗒!
就在大軍整備清點人數的時候,何英在幾個親信的帶領下,來到了軍陣的前方,他掃了眼眼前的前鋒軍眾將士,眉頭微蹙,目中露出了不滿的神光。
「哼!爾等身為大漢雄兵,如此模樣成何體統!聽我軍令,將劫掠的東西盡數上繳,金銀除外!」
何英冷哼一聲,並未誇讚前鋒軍的勇武,而是直接一棒子落下,潑滅了許多人心頭的熱火。
或許他覺得此刻上繳金銀會引起士兵不滿,這才沒有收繳士兵們劫掠來的金銀錢財。
嘩啦!
命令落下,剛剛將心提到嗓子眼的士兵們鬆了口氣,他們來這裡就是為了賺兵餉的,既然錢財不用上繳,也就不會觸碰到他們的底線,眾人執行起命令來也爽快了很多。
這也讓這一支臨時組合在一起的雜牌前鋒軍的軍心,忽的一下子聚攏了一些。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法子!」
隊列中,李巴山身無旁物,倒是不用上繳什麼,他感受著隊列中悄無聲息間蒸騰起來的熱氣,心頭微動,不由對何英另眼相看。
原來這位京都來的貴胃將軍,也有一把刷子!
「突襲時,膽怯、畏縮、不曾有軍功的人,都給我站到前面來!」
何英微微頷首,面色緩和了許多,他接著高聲喊道。
嘩啦!
聲音落下,隊列中的眾將士紛紛扭頭四顧,找尋了起來。
「我!」
這時,隊列中響起了一個聲音,有人大膽的走了出去。
正觀望的李巴山抬頭看去,卻見走出的那人是個熟人,正是先前他領軍時,給他充當傳令兵的和尚。
只見和尚一臉頹喪的走出,在來到隊列前時,慢慢的低下了頭來,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李巴山一嘆,忽的意識到了他也是有軍功的,只是他這一摸腰間,登時露出了一抹苦笑,緊跟著一步走出了隊列,朝著前方走去。
他在突襲時也殺了一個人,只是當時心中的善良讓他極為自責。
現在想來,他也頗為後悔。
要被人罵成懦夫了!
他心中如是想著。
嘩!
李巴山的走出讓前鋒軍的眾將士一震,紛紛露出了詫異、震驚、輕蔑、鄙夷的神光,各種情緒在隊列中生出。
被千人矚目的李巴山沉重無比,拳頭緊緊的握起,想要辯駁一番,他是來殺南狼士兵的,可不是來這裡屠殺無辜百姓的。
可他也知道,行軍打仗,殺伐無情,一時仁慈或許會誤了一支精銳。
然他雖知道道理,可拿起刀來,真正的對那些人下手的時候,他卻是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
隨著李巴山的走出,又有約百人低頭走出。
原來懦弱的並不我一個啊!
李巴山心頭一輕,暗暗鬆了口氣。
「很好!飛雀將人押上來!」
何英詫異的看了眼李巴山,並未因此而讓李巴山返回到隊列中,而是高聲喊道。
這時,眾人才發現,飛雀帶領的那一小隊的人並未在軍列中。
啪嗒!啪嗒!
在隊伍的後面,傳來了一串腳步聲。
站在隊列前方的李巴山抬頭望去,當他看到隊伍中的人時,心頭一沉,臉色瞬間蒼白一片,心中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就要站出去向何英諫言。
啪!
旁邊的和尚一把拉住了李巴山,偷偷扭頭對著李巴山搖了搖頭。
一旁的何英自然也看到了李巴山的舉動,嘴角勾起了一抹譏諷的笑來,並未去管什麼,仍舊看著前方。
清晨的風徐徐吹來,吹的何英頭盔上的翎羽隨風擺動,讓何英看起來更加的神俊,但在李巴山的眼中何英倒像是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妖魔。
「跪下!」
很快,飛雀押著一隊十人的俘虜走了上來,這些人都是南狼土寨的普通百姓,他們中老幼婦女皆有,有的人甚至連衣服都沒有穿。
這些人皮膚黝黑,和漢人沒有什麼兩樣,他們神情萎頓,眼中泛著凶光,看向何英等人時,更是露出了一種擇人而噬的兇狠神情。
似他們想要吃了這一支屠了他們寨子的漢人!
或許當初李家莊的人被屠時,也是這般的憤怒吧!
李巴山心頭更沉,不敢去看這些俘虜,心裏面無奈的想著。
「爾等不聽軍令,懦弱不前,有損士氣,我本是要殺你們祭旗的!但諸將諫議,讓我給你們一次機會!所以,我就給你們一次機會,眼前十人為南狼俘虜,爾等若要活命,只需要每人在這些人的身上砍上一刀,便可歸隊,倘若能一刀斬殺,我可破格提拔為伍長,統領一伍!但誰要是懦弱,我必殺之!」
何英掃了眼跪地的俘虜,扭頭看著身側的李巴山等人威嚴的說著。
他的聲音冰冷無情,聽的人頭皮發麻。
「他竟是個殺將!」
李巴山心頭更沉,在祁山兵營中他也遇到過嗜殺成性的軍伍將官,只是那些將官只對賊人冷酷異常,而何英不僅對南狼無情,就連自己人也是異常的無情。
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難道就不怕大軍譁變麼?
站出來的士兵嚇的一顫,方才還四處觀望的士兵,也都低下了頭來。眾人心中五味雜陳,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巴山,你是戴罪立功之身,本將也極看好你!你就站出來,為大家做一個榜樣如何?」
何英見眾人無人上前,面色陰寒的如同雷雨天氣,他不滿的看著李巴山,期待的說著。
李巴山聽的一顫,他絲毫不懷疑,只要自己膽敢拒絕,何英就會用他的腦袋來祭令。
可他心中又極不請願砍傷這些南狼的普通人!
「別忘了,他們可是你的仇人!你不是說要為家人報仇麼?現在仇人就在眼前,你怎的懦弱了?你這樣做對得起李家莊死去的人麼?」
何英眉頭越皺越深,他或許是真的想要將李巴山收為己用,話竟不知不覺得多了起來。
李巴山低著頭,只覺得何英的話如同刀子,正一刀刀的刺入了他的心臟,讓他難受異常,記憶中又回憶起了李家莊的親人面孔,他心中忽的泛起了一個衝動,竟一步走上了前去,一把將腰間的環首大刀拔出。
旁邊的何英見此終於露出了一抹笑來,而李巴山身後的眾人則是臉色一變。
只是,刀雖然拔出,可李巴山在看到身前的俘虜時,竟一下子呆在了那裡,他竟覺得手中的刀沉重若山,無法舉起。
李巴山厚重的呼吸著,他扭頭看了眼正期待看向他的何英,又扭頭看向了另外一邊的飛雀,眼中光芒一亮,忽的想到他也有軍功在身,不必如此,當即對著飛雀用口型說道:「幫我證明!」
凌晨突襲時,他也殺了一人,當時正被飛雀看到,只需要飛雀上前說一句話,李巴山可立刻回軍陣,不必受這良心上的煎熬。
然飛雀卻視若未見,不肯幫一絲一毫。
「怎麼?你還不動手?」
何英似乎沒有了耐心,不留任何情面的冷聲喝斥了起來。
他這一喝,就連飛雀都嚇了一跳。
顯然,何英還未曾發過如此大的火氣。
李巴山心頭更沉,低頭看著眼前跪成了一排的俘虜,握著刀的手竟顫抖了起來。
「阿尼瑪嚓勒個必的……」
跪在地上的俘虜中,有一個斷了一臂的中年用土話大罵了起來,他的眼中泛起了一團凶光,竟直接從地上竄起,張口朝著李巴山咬去。
這突如起來的變故,讓李巴山一驚,下意識間,抬手一刀撩下。
噗!
人還未近身,已經被撩下的刀一刀斷喉,鮮血若噴泉,濺了李巴山一臉。
南狼土著瞪著李巴山,嘴角竟怪異的勾起了一抹笑來,他漸漸的軟倒在地,抽搐了一番,方才氣絕。
「……」
李巴山心神一震,他腦中儘是土著死時的模樣,一股難言的苦楚自心中溢出。
「好!雖不是一刀斬首,但也是一刀了斷!李巴山你做的不錯,我破例提升你為伍長!」
何英忽的大笑了起來,一邊說著,一邊扭頭看向了和尚等人,目光中不帶一絲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