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李哥哥,你也真是的!你要是先來找我,也不會出現這檔子的事了!你可知道,我聽了魚兒說你被爹爹送進了死牢後,心裏面有多傷心麼?」
牢門前,一聲嘆息悠悠響起,親切中帶著一絲埋怨一絲心痛,似在責怪李巴山,又似在為李巴山而心痛,種種心思交織在一起,換來的是無盡的煩愁。
李巴山眼前的人叫郤雅,是郤達的小女兒,早就對李巴山心生情愫,只是李巴山一直都在拒絕。
一是兩人門不當戶不對,若是在一起的話,定會受到萬般阻撓,尤其是郤達第一個就不同意。
二是李巴山知道郤家的下場,不願意惹上這樣的麻煩。
因此兩個原因,李巴山總是有意無意的在躲著郤雅,可越是如此,郤雅的心越是日久情深。
這一次郤雅聽聞李巴山被郤達關入了死牢,她先是找郤達鬧騰了一番,又偷偷的來死牢見人。
她身著一身清麗的淺藍色的長裙,長發垂肩,用一根水藍色的綢束起,玉簪輕挽,簪尖垂細如水珠般的金鍊,微一動恍若雨意飄渺,朦朧的眼中含著點點淚光,讓人心生憐意。
饒是她來時刻意在臉頰上撲了粉,但兩行深深的淚痕仍舊是無法遮擋。
「雅妹!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郤大人也有他自己的難處!……再說了,我來時也想過了後果,郤大人如此也是合情合理!對了,死牢濕氣很重,你還是早早的回去,免得被濕氣侵染,若是生了病,那就是我的罪過了!」
李巴山輕輕的一嘆,也不想去討論前鋒軍的事情,更不想去利用郤雅為他爭取些什麼,看著又要嬰泣的郤雅,趕忙說道。
他心裏面正想著方才的種種,在說話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的瞟向郤雅身後的那一間囚室,令他心中震驚的是,莊南華竟不見了。
莊南華怎麼走的?
一個疑惑自心中響起。
「嘻嘻!李哥哥也知道關心人了,我還以為你是一個木頭呢!」
郤雅被這一說,反倒是笑了起來,她扭頭看了眼兩側的廊道,匆忙的將一物扔進了牢房,對著李巴山眨了眨眼睛,急促的說道:「聽說朝廷派來的欽差已經到了,明日一早就要審你!鑰匙是我讓魚兒買來的,你自己便宜行事,切莫耽擱了自家性命!……對了,你是否還有兄弟跟著,要是有的話,我去通知他們來接應你,也省的到時候你勢單力薄,剛剛逃出去,就被人抓住了!」
她仍在牢房內的是一柄打開鐐銬鑰匙,鑰匙是她用了五十兩碎銀子買來的。
李巴山低頭看了一眼鑰匙,心裏面忽的竄騰起了一團火來,暗道這真是天無絕人之路,腦袋一熱,就要將蘇之一給說出來。
他本想在提審之時暴起,擄掠審問的大官,藉此逃出去。現在有了鑰匙,自然省卻了不少麻煩,倒是不用行那等兇險的舉動。
他也知道,蘇之一定不會棄了他不管。
「魚兒,小姐進去多久了?」
「啟稟老爺,有盞茶的功夫了!」
「嗯!鑰匙給她了麼?」
「給了!小姐可捨不得那李家公子,一見有鑰匙,可高興了!現在估計剛剛將鑰匙給李家公子!」
「好!待會兒她出來後,替我套套她的話!有什麼情況,就報給管家,今日你可是立了大功了,回去老爺立馬安排你那弟弟的前程!」
……
正在李巴山將要開口的時候,他忽的聽到了一男一女的對話,這聲音頗為熟悉,正是郤達和郤雅的丫鬟魚兒的對話,這對話如同在他耳邊輕吐,聽的他不由一愣。
初聽這對話,李巴山還以為自己是中了幻覺,趕忙扭頭看了眼牢獄的廊道,但見廊道內空空蕩蕩,僅剩下了郤雅一人,登時眉頭皺起,默默說道:「方才到底是幻覺還是……」
「呵呵!小子你聽到的都是真的!得了我的靈種,入了七煞陰符經的門,你的聽覺遠超旁人!離開的實力我已經給了你,希望你好自為之,不要忘了我的話!」
正待李巴山沉思的時候,他的耳邊又響起了莊南華的聲音,他聽的猛然一震,趕忙抬頭望去,只見他對面的囚室內莊南華正笑眯眯的看著他,待莊南華的聲音落下時,莊南華忽的又消失在了囚室。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李巴山一震,趕忙揉了揉眼睛,待他發現對面囚室空空蕩蕩時,身上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我這是怎麼了,難道中邪了……」
「李哥哥,你這是怎麼了?難道不舒服麼?」
郤雅見李巴山遲遲不回答她,正待詢問李巴山的時候,忽見李巴山神色迷茫,臉色泛白,行為反常,先是一愣,接著她也隨著李巴山的視線四處看了一番,卻並未發現任何異常,不由皺起了眉頭,一臉擔心的問道。
「沒什麼!沒什麼!可能是日夜趕路有些累了,精神有些恍惚!」
李巴山也不敢將自己方才所聽所見說出來,趕忙搖頭回應著,又想到了郤雅方才的問題,靈機一動,決定暫時還是不要說的為妙:「……這一次我可是被那何英害慘了,他陣前脫逃,害的前鋒軍瞬息崩潰,我也險些喪命在蠻人手中,又哪裡顧得上那些兵!我回來,只求一個真相而已,雅妹若是真想幫我,可幫我問問郤大人!」
「李哥哥放心好了,只要你能逃脫囫圇,我郤雅自會傾力幫你!……時間也不早了,要是爹爹發現我來了,恐怕又少不了一頓責罵,這我倒是不怕,就怕他將我關起來,那樣就幫不到李哥哥了!我走了,你一定要活著啊!」
郤雅一聽也沒有去多想,輕輕一嘆,記住了李巴山的叮囑,不舍的又看了眼李巴山,這才匆匆道別,轉身離開了死牢。
哐當!
隨著一聲響亮的關門聲響起,死牢又恢復了灰暗,而後李巴山聽到了一陣遠去的腳步聲。
「方才聽到的是真的麼?」
李巴山撿起了鑰匙,在鐐銬上試了試,發現果然是打開鐐銬的鑰匙,心頭一松,他坐在了地上,時不時的看著對面空蕩蕩的囚室,心裏面又蹦出了方才聽到的話。
「封大人,我已經布置好了一切,只等他逃出來時,刀斧相加,哪怕他有天大的本事,也難逃一死!」
這個時候,李巴山的耳中又聽到了郤達的談話聲,這個聲音頗為陰險,聽的他猛然一震,趕忙扭頭四望。
「郤大人,你做的很好!事成之後,我也可以安心的回去了!」
回應郤達的是一個聲音尖銳,聽起來有些娘的男聲。
李巴山雙眼一瞪,心臟怦怦直跳,眼中閃爍著一團濃烈的火光,再一次聽到牢房外的密語聲,他也終於確信,這並非是他的幻聽,而是他真實聽到的話。
這也讓他對莊南華又信任了一分,心裏面不由又泛起了疑惑:「這莊南華說是將七煞陰符經傳給我,可我為何沒有聽到一句口訣?還有那靈種又是什麼?」
「可恨!枉我還信任郤達,沒想到這廝狗改不了吃屎,和他那兄弟一樣,貪財好色,將我當成了大肉來賣,真是一手絕妙的算計啊!」
李巴山想不通七煞陰符經和靈種一事,更想不明白莊南華的真正目的,思量片刻只覺得這一切來的神神秘秘,無從推算,也不在去多想,只當方才經歷了一場夢幻。念頭迴轉之時,他又想到了郤達和那封大人的談話,心裏面的怒火呼的一下子竄騰了起來。
咔!
不可遏止的怒火讓李巴山燥熱難耐,他猛的提拳揮出,重重的砸在了牢房的青石地面上。只聽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李巴山只覺自己的拳頭如同砸在了豆腐上,若鋒利的刀劍瞬息轟開了厚重的青石板,在泥土地上砸出了拳洞。
「嘶?……」
這一拳的震動,讓李巴山的怒火煙消雲散,他將拳頭拔出,直勾勾的看著被他砸出來的大洞,當即揮拳又一次砸下。
咔!
又是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青石板再次被擊碎,這一次他的力量比之前還要大,拳頭竟直接沒入了地面下。
「這就是種下靈種後帶來的好處麼?拳可開山裂石,我這一拳足足有五百斤的力氣吧?不對,這死牢中鋪設的青石板選得都是極硬的石料,且石板下的土地又極為夯實,我這一拳足有千斤吧!……有此力量,我也不用從死牢中殺出去,只要砸開這身後的牆壁,自可破了郤達他們的計劃!」
李巴山振奮了起來,又嘗試了一番,頓覺血液沸騰了起來,他忽的站了起來,就要打開手腳的鐐銬,轟開死牢的牆壁,從這裡逃亡出去。
「不行!這事還需要等到晚上才能進行!逃出死牢後,我是離開江州呢?還是……」
忽的,剛剛將鑰匙插入鑰匙孔的李巴山停了下來,他抬頭看了眼外面的廊道,眼神漸漸的凌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