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元年,六月。
這一日,冀州巨鹿縣城外的曠野上,數以十萬計的百姓、太平道的信徒、黃巾軍聚集在一起,安靜的看著那一座土黃色的高台,眼中灼熱的光芒,都能夠將木材引燃。
高台有九米高,泥土堆積外培木架以定型,上鋪黃鍛,立一百零八桿太平道三角旗,旗幟上書「黃巾」二字。
高台四面鑄階,共九層,每一層由八位黃巾力士持法劍,穿著道袍,兩兩護持在台階兩側,面向四方。
在最下方,此高台四方,列陣兩萬著甲黃巾軍,每一方向五千,分別是槍陣、刀盾陣、弓陣和騎陣。
在四方軍陣之外,是來自五湖四海的諸位道人,亦有南華山諸位弟子,眾人站的散亂,卻都是目光凝聚在了高台上。
李巴山和趙雲就站在這些人中,不過他並未在人群中央,而是在人群靠後的位置。
童心等一干仙人修為的人,被邀請到了隊伍的最前方,且每人身邊都有兩個童子專門供奉。
今日他們這些人仙都穿著合體的道袍,戴著冠,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
李巴山細細一數,發現竟足有十幾位之多,不過令李巴山較為惋惜的是,他並未在這些人中看到于吉。
眾道人倒也都是安靜,並未交頭接耳。
他們身後由太平道弟子、大方、小方的將領,以及諸位統領、裨將組成的團隊,這些人也都穿著光鮮的衣服,一個個興奮又激動,眼中更是泛著濃烈的希望。
在這些人的身後,才是那些普通的信徒,眾多信徒穿著黃色的衣衫,人手一面旗幟,遠遠的一看,錦旗如林,微風一吹,旗幟飛揚獵獵作響。
更遠處,則是有許多路過的商旅,還有一些飛馬探哨,更有一些大漢士兵官府的人在遠處觀望。
盛會還未開始,會場已經從一開始的轟鳴雷音,變得安靜了下來。
站在人群中,李巴山非但沒有察覺到半分的憋悶,反倒是感受到了習習清風。
就在眾人等了半個時辰之後,張角緩緩登上了高台,在上了台後焚香禱告,念誦祭詞,並將四方神旗,插在四角,跪地叩首,請求天神降臨。
「看!」
這時,只聽身邊忽的有人驚叫了一聲,緊接著所有人都齊齊的看向了天空。
只見天空之上雲捲雲舒,一股風將聚集在天空中的雲吹的如同浪涌,風雲變幻景象萬千,看的人們是嘖嘖稱奇。
突兀的,雲後灑下了萬千光芒,金黃色的光芒穿透了雲層,照射下來,讓人感受到了一股安寧、聖潔的氣息。
這一刻,就連一些細微的動靜都不見了。
如同是雲開霧散後,見到陽光碧空的清新感,金色光芒並未驅散雲層,卻將雲層變成了金色,緊接著整片天空被一道黃色的光幕覆蓋。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吾奉天神之命,特授天平道張角皇權國印,立太平之國,匡扶天下正義,讓萬萬百姓人人太平,人人如龍……」
黃天之上,一道穿著黃衫的道人忽的踏雲而現,從萬丈光芒中,一步步來到了眾人的頭頂之上,他看著正跪在祭壇上的張角,忽的一甩手上的拂塵,緊接著一道天光從空中落下。
嗡!
只聽一聲空氣震動之聲響起,張角已經抬起頭來,雙手輕輕往空中一托,一塊閃爍著金色光芒的玉璽托在了手中,且他整個人被這玉璽上的光芒慢慢侵染,也徹底的變成了一道光人。
啪嗒!啪嗒!
忽的,除卻觀禮的道人之外,在場的近十萬人紛紛跪地,口中念著黃巾軍起義的口號,滿懷尊敬的叩首。
隨著萬眾一心的念誦,高台上的金光漸漸將整個高台籠罩,而後金光猛的一震,凝聚成了一道光柱,直衝九霄。
那天空中的道人見此微微一笑,倒也不曾說其他,一搖拂塵,一步步走上九霄,在那金色光柱中,一點點的消失在了眾人的眼中。
而那九霄之上,光柱消失的地方,在這一瞬間浮現出了一片宮闕。
宮闕虛無縹緲,仙氣盎然,更有仙鶴騰飛,還有諸多仙子翱翔寰宇,亦有金鑾殿。
這景象足足維持了十幾分鐘方才消散虛無,台下跪地的眾多信徒,以及道人也都是看的目瞪口呆。
現場一片安靜,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能夠聽到。
恍惚之間,李巴山似乎聽到了一個聲音——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這是精神強烈波動時,才會出現的聲音,而李巴山聽到的這個聲音,則是萬民呼喚,天下齊心的願望之音。
如此聲勢,如此偉力,如此民願,著實將李巴山驚了一大跳。
「好大的陣勢,也不知道那出手為張角造勢的人是誰?竟有如此威力,生生將流動變化得雲給聚集在了一起,金光鋪天,蒼天變黃天,顯現九霄宮闕,浮現天庭……如此當真是皇權神授,正名天下,誰要是敢反對張角,那就是和這天做對……嘶!這一手手段,若是用成就系統我也能夠弄的出來,只可惜這種景象,得以億計成就點來換取……」
李巴山心中震動不已,如同周圍的所有人一樣,仰頭望著天空,雖然那宮闕幻影已經消失,可仍舊如同還在眼前似得,明滅未消,長記心中。
這一刻,若非他有強大的自制力,或許已經如道人中的某些心志不堅定之人,跪地臣服,口喊太平道的口號了。
嘩啦!
高台上,張角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來,他看了眼手中的玉璽,慢慢的站了起來,扭頭環視了一下周遭,忽的將玉璽舉起,高聲呼喊道:「兄弟們,上天憐憫我們的苦難,特授下皇權給我等,要我等自己做這天下的主人!……」
早就準備好的蠱惑人心的被張角說出口,下方的無數百姓、黃巾軍徹底的沸騰了起來。
如同是平靜無波的湖面,突兀的一下子變得魚群活躍,若暴雨傾盆,打破了靜謐湖面的安靜。
沸騰的湖面又如同燒開了的水,這一下子天地間從清冷變成了火熱。
好似這會場正是架在火上的盆子!
歡呼聲、慶祝聲接踵而來,沸騰的聲音如雷音滾滾,傳遞出了好幾百里之去,久久不息,長鳴耳畔。
隨著這呼聲響起,李巴山的血液也跟著沸騰了起來,體內的真氣也沾染上了一絲火氣,竟被引燃,讓他有一種想要立馬投入戰鬥,征戰天下的想法。
直到一個時辰之後,張角才止住了歡呼聲,這才開始誓詞、祭軍,說出了黃巾軍的紀律,黃巾軍的政策。
當這一切都說完的時候,已經是臨近黃昏,這時來自五湖四海的仙人各自在高台上展現了手段,表明支持黃巾軍的做法,說了一些慶賀的好話。
然後,張角派出了兩萬黃巾信使,持著他的令符,連夜趕往他處,發動各地起義。
在這信使派出之後,黃昏到來,巨鹿郡的大小官員、武將協同而來,跪在了高台之上,宣誓加入太平道,秉承黃巾意志。
一時間周邊各郡的官員接踵而來宣誓效忠,百姓更是不斷的歡呼。
夜晚亥時到來,這一場盛會才算是真正的結束。
李巴山以及諸位道人則是被張角之弟張梁帶入了巨鹿城內的太平觀的後院之內。
這後院本是太平道弟子習武晨練的地方,今日這裡卻搭起了架子,擺好了一座擂台。
擂台周圍擺放著十幾個火盆,火盆內的火焰洶湧燃燒,將整個院落照耀的如同白日。
擂台四方還擺放了一些座椅板凳,更搭建起了涼亭,還有侍者將瓜果茶水呈現。
此處便是莊南華應了蓬萊仙島震空門仙人的邀請,為他們和李巴山準備的七星擂。
眾多仙人先行入內,而後一干元神境的修士進入,最後方才是那些初種靈種的道人入內。
不一會兒,院落裡面已經是人聲鼎沸,諸位道人站了一天,茶水油鹽未進,剛剛入內陣陣喝水聲傳出,更有一些定力不足的人,紛紛抓起瓜果胡亂的吃了起來。
李巴山和趙雲被安排了擂台南面,他們兩人都有座,身前桌上放著酒肉瓜果,卻是比旁邊的看客多出了許多的食物。
顯然,為了公平比試,他們也不可能讓李巴山空著肚子連戰七場。
在他們對面,坐著的正是蓬萊仙島這一方的人,此一方最前面坐著的正是當日去見李巴山的雷九,雷九旁邊站著雷空,在其後方才是一干目光兇狠,頻頻對著李巴山露出殺意的一干蓬萊仙島的弟子。
「咦?他不是李巴山?難道昨天李巴山被我叫破身份之後,擔心我泄漏了出去,連忙和雲嵐君替換了過來?也不對啊!左使之前告訴我說,雲嵐君和左慈都死在了大巴山,那此刻……難道這也是李巴山變得?可為何……」
不遠處,剛剛喝完一口茶的童心扭頭朝著李巴山看了過來,她這一看不由眉頭皺起,眼底泛起了一抹疑惑,心裏面喃喃的低語了起來。
在場的諸仙人中,也不止童心一人疑惑,那正坐在李巴山對面的雷九,也同樣是心中震動,一雙眼睛仔細的看著李巴山,似乎想要將李巴山看個通透:「氣息不同!未曾易容!那麼說今日來的是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