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兄,請上座!」
李巴山看著走進廳堂的趙嵩,起身相迎,禮貌的說道。♨😂 69𝕊𝕙ỮЖ.℃๏ᵐ 😺ൠ
趙嵩趕忙拱手一抱行了一禮,略顯生疏的笑著道:「趙嵩見過侯爺!」
「哈哈!趙兄不必客氣!你我都是從黑森林裡面同生共死過的人,哪裡來的這些客套話,我倒是喜歡你喊我李將軍!」
李巴山笑了起來,將趙嵩迎到了座位前,待兩人坐定後,他帶著一抹唏噓的笑道。
數個月未曾見到趙嵩,兩人今日再見竟顯得陌生了許多,似乎有一條鴻溝在兩人之間慢慢形成,再也無法逾越。
趙嵩聽的一愣,緊接著笑了起來,長長的嘆了口氣:「是啊!當年若非侯爺,我們那些人可都要死在那裡了!之後若非侯爺,咱們那些兄弟恐怕死的跟更多!殺何英,滅郤儉,如此英雄義氣之事,聽聽就讓人熱血振奮啊!只可惜我聽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要不然也會跟著你一起去幹這些事了!直到我聽陳調說,你入了五斗米道的寨子,我才知道你已經落草!」
「後來我還帶著人去看過,只可惜寨子已經被張魯所得,你也不知所蹤!只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你竟搖身一變,成了威風八面的萬戶侯!這經歷可真是讓人羨慕啊!」
說到最後,趙嵩難掩臉上的羨慕嫉妒之意。
李巴山看著趙嵩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神色,暗暗的搖了搖頭,他知道他和趙嵩之間關係已經無法彌合:「哎!功名利祿惹人眼,一朝風雲山花落!趙嵩已經對我由羨慕轉入了嫉妒……人心難測啊!」
「呵呵!那些都是往日風雲,不該提!不該提!對了侯爺,這一次我單獨來找您,一是想要請您原諒年前我家主公對您的冒犯!二是想要向您借些糧錢救助!」
趙嵩臉上的神色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他看著沉吟的李巴山,趕忙站了起來,再一次對著李巴山拱手一抱,眼中帶著一抹期望的看向了李巴山。
果然!
李巴山心中咯噔一想,他在聽到張星說趙嵩來訪時,心中就已經明白了趙嵩的來意,可他沒有想到趙嵩竟這麼急切的說出了要求,連敘舊的時間都免了。
「侯爺,郤儉在時,我益州賦稅最重,漢中郡也勉強能夠維持!自劉州牧來後,雖然減免了一些賦稅,但這些年來百姓已經被掏空,加之冬末的那一場雪,更是導致了一場雪災!如今我漢中郡城災民無數,糧草已經見底,朝廷也遲遲未曾派發救濟糧草,不得已才來向侯爺求救!還請侯爺看在你我生死之交的份上,幫我漢中一把!」
趙嵩見李巴山不說話,心頭微沉,忍不住繼續說了起來。
這些說辭在他來時已經推衍了無數遍,也修改了十幾次,將一些不合理的地方也都刪除,留下來的都是漢中之困苦。
「漢中郡鬧雪災了?有多少災民?」
李巴山眉頭皺起,看著正火辣辣的盯著自己的趙嵩,又嘆了口氣,開口問道。
這些說辭讓他無法拒絕,也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倘若說糧倉沒米,那之前為何還要開倉發米,足足供給了數萬安陽之民。
若說沒錢,那之前為何還要發錢。
難道你安陽侯是傻子不成!
這話說出去也沒有人信,畢竟先前他發放錢糧的事情在前。
可這些事也不能變成現實,畢竟一旦讓安陽百姓知道安陽沒米沒錢的話,那麼李巴山的後續計劃不僅無法完成,且他在安陽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威望就要丟失,甚至還會熄滅安陽百姓的熱情。
這是他不允許發生的事情!
可他也知道,這些說辭不過是趙嵩為蘇固找的藉口。
郤儉在時為虐益州,益州上下都已經爛透了,蘇固能在漢中郡郡守這個位置坐這麼長時間,哪怕是劉焉來了,仍舊是漢中郡守,足可見蘇固此人也並非是一個善良之人。
「這是上一個月的事情,漢中郡城那邊連下了十幾天的雪,積雪都將百姓的房屋壓倒,凍死了不少人!郡守大人帶著我漢中郡上下,連續救助了數日方才沒有再讓人凍死餓死!根據事後的統計,這一次凍死了五千多人,足有兩三萬人受災!」
趙嵩沒有猶豫的回答著,他也沒有再坐下去,而是站著躬身回答,就像是臣子向君主稟告要事。
李巴山有數次想要提醒趙嵩,但又覺得他和趙嵩的友誼已經走到了盡頭,且趙嵩此番前來是來吃他的血肉的,站著說話也正好符合雙方的身份:「那劉焉是什麼態度?」
「八方支援!劉州牧剛剛上任,對於益州的政事多有不了解,許多政令都無法傳遞出去!可饒是如此,在得知了漢中災情後,仍舊是調撥了銀錢!只是益州大面積受災,州府的銀錢糧草有數,分發下來卻是少得可憐!」
趙嵩見李巴山竟關切的詢問了起來,只覺得此事或許能成,趕忙又解釋了起來。
他也是動了個心眼,暗暗的幫劉焉那邊也找到了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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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他來時並不是秘密前來,定是賈龍商量之後,這才來尋李巴山的。
李巴山眼睛一亮,看著正滔滔不絕說著的趙嵩,忽的站了起來,走入到了內室之中,將他枕頭下面押著的一代銀子拿了出來:「既然兄弟來求,我也不能薄了你的面子!這是我的私房錢,足有一千兩銀子,權當我捐獻給漢中郡百姓的一片心意吧!另外我家中還有一些餘糧,你走時也一併帶走!之前抄趙輝家時,也得了一些布匹衣服,那些東西我用不著,你也一併拉走!」
「這……」
趙嵩被李巴山的話弄的一愣,他想到了李巴山會拒絕,卻從沒有想到,李巴山竟會用這樣的方法來對付他。
這讓趙嵩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也不要嫌少!我這安陽侯是去京城買來的,花費了我大半積蓄,如今剛來安陽,又要招兵買馬,又要建設安陽,我自己的錢已經用的差不多了!這幾日也都是厚著臉皮,跟著下屬渡的日!不過你放心,我李巴山但凡有一點力氣,也會幫你的!……不如這樣,你看我這家中,你有什麼看的上眼的東西,儘管拿走就行!」
李巴山看著趙嵩的模樣,不僅暗嘆了一聲,緊接著不動聲色的又說了起來。
他雖是如此說,但並沒有任何的行動。
他這話這事也是做的極為漂亮,趙嵩來找他自然是以私人身份來求見,雖然說是為了漢中籌集糧草救濟災民,但此事也可以當成趙嵩自己私人的求助。
故而李巴山才臨時轉變念頭,從拒絕,變成了以私人身份資助,且還極為大方的讓趙嵩搬走他這院落中的任何東西。
當然,他也知道趙嵩定不會如此。
「侯爺,我是以漢中郡郡守蘇固大人的身份來向您提出的請求!」
趙嵩心裏面忽的緊張了起來,他本意自己已經抓住了李巴山的道德弱點,卻沒有想到竟被李巴山反將了一軍,這可是他從未考慮到的一面,情急之下,趕忙糾正了身份問題。
他是在告訴李巴山,我來找你是以蘇固使者的身份來的,求你也是以公家的身份的所求,並非是私人請求。
「噢!你不是來找我敘舊的啊!」
李巴山沒有正面回答趙嵩的問題,而是佯裝露出了一抹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眯眯的看著趙嵩問道。
這一問,趙嵩立馬覺得如鋒芒臨背,讓他生出了一種坐立難安的感覺。
趙嵩趕忙連連搖頭,緊接著又點起了頭來,這時他心中的計劃已經全然大亂,已經無法應對此刻的局面:「還請侯爺給一個話,也好讓趙嵩回復郡守大人!」
到了最後,他也不的部硬著頭皮,擺明了身份。
他害怕自己若是說來敘舊的話,李巴山會將話題扯到別的地方去。
但他承認了這句話,也就等同於要和李巴山斷了關係。
畢竟,兩人若是私交深厚,趙嵩來此必定是以私人身份而來。
其實他不曾主意的是,自己從進入這個房間,到開口說話,等等這一系列的行為開始,就已經在向李巴山發送了一個信號。
李巴山哈哈一笑,徹底對趙嵩絕了心思,反倒是安然坐在了座位上,悠然自得的翹起了二郎腿來,笑著說道:「趙兄!你是覺得蘇固比劉焉多一條腿,還是人高一等啊!我還沒有給賈龍回復,你以為我先給你回復的話,你要將蘇固置於何等位置?這樣!我也不會讓你為難,你若是覺得我非得給你一個回復的話,我此刻立馬給你!但賈龍那邊,就需要你們自己去協調了!」
「這……」
趙嵩一聽,頓時又是一驚,這讓他心中的打算又一次落空。
他只是蘇固的親信,還代表不了蘇固得罪劉焉。
他雖然是來探路的,也經過了賈龍的允許,但明面上的一些事情和話題,可不能這般的來進行。
這也是為何,他們眾多來此慶賀的使者,非得和賈龍一同前來,而不是提前到來。
這就關乎到了長幼尊卑,禮法威嚴方面的問題了。
倘若趙嵩此時執意要李巴山給一個說法,那麼此事一旦傳揚出去,對蘇固必然不好,甚至連劉焉都要怪罪蘇固。
畢竟,趙嵩已經承認了,這一次來拜訪是以官方身份來的。
倘若他之前沒有承認的話,倒也有話推諉。
想到這裡,趙嵩心中一片灰暗,他知道他再一次敗給了李巴山,心裏面的那最後一抹驕傲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僅剩下了恨。
「既然如此,那下官暫且告辭!希望下一次見面時,侯爺能夠給一個準話!」
趙嵩苦澀的一笑,知道在留下去也沒有什麼用處,趕忙拱手一抱,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