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九章 破綻

  天水之地,最適合騎兵衝鋒。就見到延綿近十里的戰場之上,騎士咆哮,萬馬奔騰,沉重的鐵蹄踐踏在大地,似乎大地都要沉陷了一般,猛烈的顫抖起來。

  「殺啊!衝垮他們!」

  轟隆隆馬蹄聲中,三千狼騎兵發出悽厲的吼叫,如同一群凶浪在咆哮,張遼衝鋒在最前面,他渾身都是被鐵甲覆蓋,兩軍對沖的剎那,鋒利的蜀刀驚雷般劈斬而下,靠近他的敵軍,人馬俱裂!

  「張遼,你受死吧!」

  西涼的騎兵,也不缺少身穿重甲之人,雖然沒有并州軍的重甲騎兵來的誇張,每個人最少都有半身的鐵甲護身。

  閻行手中的亮銀錘,更是如同兩個風車一般瘋狂輪動,狠狠的砸了過來,泰山壓頂一般。

  張遼卻是冷傲一笑,見到銀錘砸來,用盡力氣,舉起蜀刀鋒利格擋。因為用力過猛,身上的肩甲都是撲楞楞的甩動起來。

  碰!

  張遼與閻行硬碰硬的對撞了一下,鋒利的蜀刀劃著名火星,在閻行的亮銀錘上劃出一條深深的劃痕![

  但是閻行的銀錘實在太重了,每一把都有足足四十餘斤,大如磨盤,蜀刀再鋒利,也不可能砍開這樣的銀錘。

  繞是如此,閻行也是滿眼不可思議,他的銀錘竟然被砍出了劃痕,這還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張遼,你該死!」武器受損,閻行瞬間暴怒,亮銀錘舞動的越發狂暴,如同兩個銀色磨盤從天空砸落。

  張遼也是冷哼一聲,不斷策馬盤旋,手中蜀刀快若閃電,舞出層層刀幕,分別斬向閻行的不同要害。

  亮銀錘與蜀刀,更是不斷的相互撞擊,發出悶雷般的爆響。

  同一時間,趙雲率領的輕騎兵,卻是沒有選擇硬碰硬的打法,而是不斷遊走移動,尋找著關隴騎兵的薄弱環節,每當發現一處,趙雲就是停下,指揮士卒狂射。帶走大片的敵軍生命。

  趙雲的身後,韓德頓時氣的哇哇大叫,卻不得不帶著大批的輕騎兵,緊緊地追趕趙雲的騎兵。

  數里的戰場之上,就是見到兩股騎兵,風一般的在雙方的軍陣之間往來穿梭,不斷的以箭雨對射。每時每刻,雙方都是有人慘叫著落馬,然後被敵人的馬蹄踐踏為肉泥!

  騎兵在慘烈搏殺,步卒一方,戰鬥的更加激烈。戰陣最前方,三千陷陣士渾身浴血,雙手握刀,瘋狂的揮舞,企圖突破不斷壓迫過來的長矛軍陣。

  只是蜀刀雖然鋒利,到底韓遂長矛陣人數眾多,一個陷陣士砍斷了刺向自己的長矛,後面卻是突然又是冒出數根長矛,狠狠的刺在身上。

  繞是陷陣士身穿雙層重鎧,防禦極為強大,也被數人合力的矛頭刺的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

  好在後面的當飛軍及時趕到,舞動盾牌,擋在了最前面,一隊青羌舞動藤牌,翻滾著向前,身後又是出現一群夷人,丟出數飛刀,射倒前面的長矛手,隨後氐人等紛紛跟上,同樣是一手盾牌,一手繯首刀,趁勢殺入陣中,擾亂敵陣。

  「好了,敵陣破了,都跟老子殺!」眼看到當飛軍擾亂了敵陣,後面孫觀大喜,帶著一群陷陣士飛身趕上,就要撞入敵陣。

  就在此時,轟隆隆馬蹄聲從遠處傳來,卻是一群韓遂的騎兵突然趕到,射出數箭雨,前面的當飛軍猝不及防,被射死了一片,不得不後退防禦。

  混亂的敵軍趁勢緊急收縮,又是組成了一座緊密的矛陣,不斷的進![

  就這樣,當飛軍與陷陣士聯手,一次次的突破長矛陣的防禦,韓遂的兵馬,卻又是極為頑強的不斷抵抗,鋒利的矛頭潰散又是重組,一隊軍陣被破,立刻後退,讓出後面完整的軍陣,繼續不斷進。

  雖然并州軍極為悍勇,屢次摧垮敵兵的前鋒,可是始終法攻破這刺蝟一般的陣勢,更有韓遂的騎兵,時不時衝殺過來亂射一陣,肆意的收割著士卒的生命。

  終於,廝殺震天的戰場之上,并州軍的軍陣,也開始出現了潰散的跡象,許多益州兵組成的軍陣,漸漸的抵擋不住關隴聯軍的長矛攻擊,一處軍陣被攻破,裡面的士卒根本來不及後退,身體就被數的長矛貫穿!

  遠處,呂義的臉色頓時一沉。老將嚴顏更是鬚髮顫抖,慌忙帶著弓弩手過去支援,亂箭齊發,才是擊潰了要突入軍陣的長矛手。

  只是隨著嚴顏抽調弓弩手去壓制長矛陣,卻是給了韓遂的騎兵以可趁之機。

  韓遂的騎兵,共有一萬出頭,而并州軍,卻是只有六千,雖然張遼與趙雲憑藉自己出色的指揮擋住了大部分韓遂的騎兵,卻還是有著數千的騎兵。可以對并州軍的步卒進行壓制。

  就在嚴顏帶著弓弩手擊潰長矛陣的同時,四處遊走的數千關隴輕騎,卻是忽然靠近并州軍的步卒,肆意狂射。

  雖然很多步卒第一時間拿出了盾牌抵擋,但是還是有著很多人慘叫著被箭雨射中。

  後方觀戰的呂義,臉色頓時一沉,喃喃道:「如今雙方兵力相當,敵軍騎兵又比我們多,若是再戰,勝負難分!傳令,鳴金收兵吧!」

  「什麼,主公你要我們撤退?」呂義身邊,許多親衛都是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不甘之色。

  呂義嘆了口氣,搖頭道:「再打下去,也是兩敗俱傷!還是暫且退兵,想出破解那長矛陣的法子再說!」

  論起戰力,呂義相信,自己的兵馬絕對是實力強勁,更甚韓遂的聯軍一籌,可是韓遂的長矛陣實在是太噁心了。就是最終能夠擊潰,并州軍也要付出極大的傷亡。他可不想與韓遂拼消耗。、

  「噹噹當!」

  雙方從上午一直殺到中午,眼見到遲遲法擊潰聯軍,呂義果斷的命人發不了全軍後撤的命令。

  正在廝殺的張遼聞聽,帶著狼騎兵,發起了最後一輪衝鋒,在敵軍之中肆虐一陣,然後緩緩後退。

  游斗的輕騎兵,也在趙雲的帶領下,飛速的後撤,陷陣士與當飛軍則是留了下來,組成防禦陣型,後面是嚴顏的弓弩手壓陣。

  整個并州大軍,瞬間由進攻變成防禦,有條不紊,緩慢卻又謹慎的朝著軍營退去。

  韓遂派人進行追擊,卻被趙雲張遼擋住,後面嚴顏弓弩亂射,中間又有陷陣士與當飛軍悍卒斷後,除了丟下數百具屍體,什麼也沒有得到。

  雖然如此,關中諸將還是興奮莫名,畢竟是擋住了并州軍的進攻,梁興更是朝著撤退的并州軍叫囂道:「小兒,退回漢中吧!關隴是我們的,曹孟德尚且不敵,何況你這小兒乎?」

  「梁將軍,你少說兩句!」

  聽了梁興的叫囂,韓遂卻是罕見的臉色陰沉,瞪了梁興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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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將軍,難道我們勝利了,連高興一下也不行嗎?」梁興卻是毫不客氣的回瞪了韓遂一眼,他到底不是韓遂的部下,對於韓遂剛才的呵斥極為不滿!

  韓遂也不去計較梁興的態度了,只是嘆著氣,指了指戰場,苦笑道:「我們真的勝了嗎?你且看看滿地的屍體再說!」

  梁興聞言抬頭,看了一眼血腥的戰場之上屍體密布,絕大部分都是聯軍將士的,足有數千具!

  而并州軍的屍體,除了少部分被帶走,清點出來的,不過是千餘具而已!

  「這怎麼可能?」梁興感覺頭皮有些發麻,心中勝利的喜悅,突然就是化作了絲絲徹骨的寒氣。

  與此同時,撤退回軍營的眾將,一個個臉色也是如同冰霜一般。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戰後呂義也命人清點了一番士卒損失,負傷的竟然足有五千餘人,強端沖的最靠近,差點被亂矛捅死,胳膊上更是有著一條大口子,此時被白布包裹著。

  好在并州軍鎧甲精良,士卒或多或少都是有著防護,戰死者不多。

  從這一次交手,呂義也是看出了關隴聯軍的可怕,天下強兵,大多是集中在幽并,關隴與益州一帶,雖然韓遂的軍卒良莠不齊,組建起來的長矛陣也是讓呂義有些頭痛。

  「諸位,敵軍長矛難制,你們可有辦法破解」清點完這一戰的損失,儘管有些煩悶,呂義還是振作精神,向眾人詢問道。

  坐於呂義右側的高順目光一閃,起身抱拳道:「主公,敵軍長矛雖精,除非精選前鋒,以鉤鑲與繯首刀上前,方能打破此陣!」

  「不消那麼麻煩!老孫請令,給部下兒郎配上鐵盾,一樣能突破那烏龜陣!」孫觀頗有些惱火的站起來說道,牛眼中更是露出濃濃的殺機、

  孫觀的話,立刻讓強端眼睛一亮,雖然胳膊負傷,到底沒有傷到筋骨,還能再戰,強端也是附和道:「州牧大人,那長矛也沒什麼好怕的!若我們能有蜀刀,盾牌,再加上嚴將軍弓弩配合,一戰就能攻破!」

  「這樣不妥!韓遂騎兵比我們多,若是沒有弓弩壓制,我軍步卒必定會受到威脅!」王平卻是搖頭,提出了自己的擔心。

  其餘眾將也是你一言我一語,紛紛提出自己的想法。只是商議來商議去,都法達成共識。這不禁讓呂義更加頭痛。

  就在這時,軍帳掀開,親衛進來稟報導:「主公,前軍師求見!」

  「哦,快請!」一聽是法正到了,呂義大喜。賈詡等人要比呂義晚幾天出發,跟著後面的糧草與攻城器械一起前來。算算時間,就在明日,後軍一萬人馬也將到達。

  只是呂義沒想到法正竟然提前過來了,趕忙是讓人叫法正進來。

  法正風塵僕僕,精神卻是極好,見到呂義連忙行禮,沉聲道:「主公,在下聽說韓遂擺了長矛陣,所以特意趕來!」

  「孝直來的正好,你既然提前趕來,定已有了破敵之策!」見到法正前來,呂義心中大定,趕忙讓法正坐在自己身旁,把今日大戰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有些憂愁道:「我久聞關西人善使長矛,卻不知詳細,直到今日,才知厲害非常,非精選前鋒,難以匹敵!」

  法正呵呵一笑,低頭沉吟了一番,隨即拊掌道:「聯軍雖然精銳,卻非主公敵手也!若主公全力一戰,聯軍必敗!之所以會有今日一敗,非主公兵馬不精,實乃主公不想損兵太多,以顧萬全之策罷了!」

  呂義點點頭,感嘆道:「知我者,孝直也!既然你能看破我的用心,可有應對之策嗎?」

  強兵對強兵,勝了也是慘勝,這不是呂義希望看到的,如今法正一到,費腦子的事情,呂義自然是丟給法正。

  法正也不遲,臉上更是露出成竹在胸的樣子,笑道:「主公勿憂,我提前來此,正是為了此事!關西長矛雖精,卻破綻多多,我們不妨如此如此,定能一戰而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