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何去何從

  ()東方泛起魚肚白。

  混亂了一天的下邳城,才漸漸的恢復了穩定。大火的餘燼未散。白ri的寒風一吹,股股黑煙柱般筆直。

  街道上,到處是死人的屍體。有曹軍的,大部分卻是并州軍與守城民壯的。橫七豎八,,血肉猙獰。

  訴說著昨夜激戰的慘烈。

  白門樓上,卻是喜氣洋洋。在千員戰將,百員謀臣的簇擁下。曹cao緩步登樓,安坐於樓中暖榻之上。

  這座披著白se虎皮的軟榻,就在昨ri,呂布也曾坐過。

  「恭喜丞相,誅滅呂布逆賊!」陳群引著侯成,曹xing,魏續等并州降將,先一步恭候在樓上。

  曹cao一到,趕忙恭敬的跪了下去。

  「哈哈哈……..免禮,免禮!下邳能夠順利攻破,全賴諸位努力。」曹cao淡然一笑。眯縫著的細長眼睛,微微的透出一絲得意之se。

  下邳,可以說是曹cao的一個噩夢。先後三次,他都曾經止步於城外。如今,他總算是攻破了這座堅城。

  曹cao的內心,早已經暢快無比。招呼一聲,文臣武將依次落座,人人臉上,都顯得喜氣洋洋。不斷的對著曹cao說著各種讚揚的話。

  「丞相,夏侯惇將軍求見。」

  閣樓之下,有親衛快步走近,跪下稟告道。

  「哦?快傳!」

  一聽是夏侯惇,曹cao的臉上立即露出歡喜之se。想了想,又要親自起身,去把自己的愛將迎進來。

  「丞相!大事不好了!」

  夏侯惇素來威儀的臉上,帶著無比的焦急之se。幾乎在親衛通傳的同時,已經飛速的跑了上來。

  撲通一下,這個鐵血般的漢子已經跪在了曹cao的面前,獨目之中,流下一滴英雄淚。「孟德啊,我那侄兒夏侯德,被呂義抓走了!」

  「什麼?」

  正要起身的曹cao大驚失se。略帶喜氣的臉se瞬間就yin沉了下去。有些頹然的跌坐在軟榻之上。

  在坐的文臣武將,無不齊齊變se。飛快抬眼看了眼坐上的曹cao,隨即死咬住嘴唇,緘口不敢發一言。

  「都退下去!」曹cao面露怒容。擺手讓眾人退下去。只留下夏侯惇與郭嘉兩人。等到眾人退下。曹cao再也忍耐不住,驚疑道:「奉孝,似此,該當如何?」

  郭嘉苦笑。猶豫了一下,方道:「不知主公是要一個完整的徐州,還是一個活著的夏侯小將軍?」

  「若要徐州,如何?」曹cao臉se一變,智慧如他,已經隱隱的猜到了一點郭嘉的意思。不由的面se掙扎。

  「若要徐州,只能委屈夏侯小將軍了。」郭嘉語氣冷冷的道。

  跪著的夏侯惇,大驚失se。碰的一下,對曹cao重重叩首,大聲道:「夏侯德乃是吾兄臨死時託付於我,若我今ri見死不救,何面目見兄長於九泉之下!」

  「元讓,何必如此!夏侯德是汝侄,亦吾侄也!吾安能見死不救!」曹cao趕忙扶住不斷磕頭的夏侯惇,又扭頭朝著郭嘉道:「繼續說。」

  郭嘉嘆了口氣,沉聲道:「若主公要夏侯小將軍活命,當務之急,是立刻派人保護好呂布的家屬。然後再派人去試探那呂義的口風。」

  「又是那呂義!此子,屢次三番壞吾大事。他ri擒住此獠,定要親手斬之!」曹cao微微皺了下眉頭。看了看一臉焦急的夏侯惇,又看了看目光詭異的詭異郭嘉。

  半晌,方才鐵青著臉,點頭道:「元讓,你速速帶兵,保護好呂布的家眷!夏侯德,我會把他救出來的。」

  「多謝丞相!」夏侯惇眼圈一紅,重新跪下,重重的磕了一個頭。隨即火速起身。朝著樓外奔去。

  樓中,曹cao臉seyin晴不定。細長的雙目,露出一抹寒光。冷聲道:「奉孝,你認為陳登此人若何?」

  郭嘉臉se未變。淡然道:「陳登有野心。加上因為夏侯小將軍的事。我們又必須阻止陳登對呂家的人動手。陳登的心中,肯定會有怨氣。」

  「我yu殺之,奉孝以為如何?」

  曹cao咬了咬牙,身上露出一抹殺氣,一抹怨氣。陳登有大才,本來,曹cao是打算慢慢收服,為己所用。

  但出了夏侯德這檔子事,收服已經是不可能了。他不可能為了收服一個陳登,寒了夏侯惇的心。

  既然收服已經不可能,趁早殺掉,自然是曹cao的首選。

  聽了曹cao的話。郭嘉沉默了一會兒。嘆氣道:「現在不能殺。陳家在徐州,樹大根深。當先削其羽翼,再殺不遲。現在主公應當擔心的,是那個呂義!」

  「那個豎子!」一聽呂義之名,曹cao就是一陣火大。若沒有呂義,夏侯德就不會被捉。他也就不用得罪陳登。

  可以說,呂義的攪局,硬生生讓曹cao把一個名滿江淮的賢士推到了自己的對立面。曹cao怎能不怒。

  「主公,此人不可小瞧啊,觀其所為,頗有梟雄之姿,若不早除,他ri必為主公大敵.」郭嘉嚴肅的道。

  曹cao也是神se一變。點頭:「奉孝說的沒錯。呂義手下有陷陣營這等銳士,又有張遼高順這等悍將,若被他逃脫。定為後患。只是軍中久戰,身心疲憊。若是強行驅使,恐怕會生變故。本來,那廣陵軍倒是不錯,只可惜……」

  「主公放心,廣陵軍雖然指望不上,我們手中,倒是還有一支人馬,可以派出去追殺呂義!」郭嘉微微一笑。不急不緩,低聲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曹cao一聽,yin沉的臉上,頓時露出一抹笑意。

  微微點了點頭.。

  ………

  下邳城外數百里。

  呂義帶著的不足兩千的殘軍,狼狽的坐在一片乾枯的樹林之中。他嘴唇乾裂,氣喘如牛。手中呂氏戰旗,更是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旗杆。

  上面,血跡斑斑,腥氣撲鼻。

  但呂義卻在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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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即,張遼也笑,高順也笑。所有人都在大笑。

  那是一種大難不死的喜悅。

  「少將軍,請喝口水。」陳宮滿臉的血污,身體更是搖搖yu墜,提著一個盛滿了清水的水囊遞了過來。

  呂義也不客氣。狂奔了一夜。他早已經又累又餓。提起水囊,大口的痛飲了一番,隨即看向陳宮,眼神之中帶著歉意:「陳軍師,都是我沒用,害得你跟著我們逃命。」

  陳宮臉se一正,肅然道:「少將軍說哪裡話,若非是少將軍,老夫就是不死於亂軍之中,也定為曹孟德所擒!老夫感激還來不及。只可惜,我們的家小,卻是失陷在了城中!」

  一想到各自家小。原本還在歡笑的將士,紛紛露出黯然之se。

  「大家不必擔心!別忘了,夏侯小將軍,可還在我們這裡做客呢!」呂義笑了笑,瞄了一眼悶不做聲的坐在地上的夏侯德。

  陳宮的眼睛微微發亮。看向呂義的目光之中,不由露出一絲驚訝之se。

  張遼更是恍然大悟,摸著嘴角的鬍鬚道:「少將軍,原來你不讓我殺這小子,是有這樣的考慮啊!倒是我太過魯莽,差點壞了少將軍大事。」

  「張叔說哪裡話。若非是你與高叔堅守北門,我們恐怕早就死在城中了。」

  呂義嘆了口氣。隨即,又是振作起jing神。呂布一死,他就是這支殘軍的首領,眾人的希望所在。

  他絕不能露出半分頹喪,或者迷茫。

  整了整凌亂的髮絲,呂義把張遼,高順,陳宮,袁渙,全部召集到了自己身邊。沉聲道:「諸位,如今我們雖然暫時脫險,但曹軍隨時會追殺上來,你們說,現在我們該往哪裡去?」

  「這…….」四人的神情同時一變。是啊,他們該去哪裡?呂布戰沒,下邳失陷。如今的并州軍,就是無根的浮萍,一個不好,就有可能全軍覆沒。

  「袁先生,你看呢?」呂義看了眼籠著袖子,一副事不關己的袁渙。<袁術,兵多糧廣,更與溫侯有親。若是能夠,少將軍不妨去前往壽chun。」

  「迂腐之見!」陳宮一聽,頓時冷笑了起來。毫不客氣的出言嘲諷。

  呂義也是微微皺了皺眉頭,袁渙這哪裡是提建議,恐怕是要自己脫身才是真的。若要去投奔袁術,必須要經過下邳或者廣陵,這兩個地方,無論那個地方,都不是現在并州軍能夠通過的。<袁術,誰還會接受并州軍?」袁渙被陳宮嘲諷,臉上掛不住,立刻反擊起來。

  陳宮張了張嘴。有心反駁,最終卻是一聲長嘆。張遼高順也有些尷尬低著頭。

  誠如袁渙所說,呂布在時,并州軍名聲極差。除了袁術,還真想不出誰會接受他們。

  「其實,我們還有一個地方可以去!」

  見到眾人都不出聲。呂義的腦中,卻是閃過了一個念頭。沉聲道

  「琅琊之地,名義上還是并州軍的掌握下。我們可以過去那裡。」

  「少將軍,此事萬萬不可啊。那琅琊只是名義上歸屬我們,實際上是泰山諸將各自為政。平ri還好,一旦主公的戰死的消息傳過去,恐怕他們立刻就會翻臉。」

  陳宮臉se焦急。飛快的勸說道。

  「陳軍師,不用勸了!身後是隨時可能出現的曹軍,身前則是一群烏合之眾的泰山諸將。你們是願意面對曹軍,還是面對那群泰山的賊寇?」

  「可是……」張遼猶豫了一下,也覺得前往琅琊,似乎風險太大。

  「沒有可是,我意已決!」

  呂義斬釘截鐵的道。心中卻在嘆氣,還是威望不夠啊。若是呂布在此,誰敢反對他的決定。

  不過,琅琊,我是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