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對著不遠處一隊騎兵招了招手,道:「你在洛陽沒有根基,那宅子中雖然僕役不缺,往日也有打掃,但有些事情使喚他們難免不方便,這一隊騎兵便暫且撥給你了。」
這些騎兵顯然早就得到了知會,趕忙過來下馬見禮。
李易看了看他們,暗暗點頭,雖然不過十人,但各個身形彪悍,放在戰場上全都算得上是精兵,最起碼比他在袁紹那裡見的大多數人馬要強。
不過欣賞歸欣賞,李易並沒有半點拉攏的心思。
同樣的,也包括那宅子中那些還沒見過面的僕役,李易肯定裡面有董卓的眼線。
拉攏他們,稍有不慎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因此,這些人在李易眼裡只是工具和犧牲品,完全沒有投入感情的必要。
「多謝先生!」
李易道了聲謝,眼線就眼線吧,最起碼帶出去很有排場,當炮灰也不錯,不是麼?
兩人此時已經走到了宮門外,李儒指著對面一處酒樓前的獅子問道:「太白當真能單手舉得起那獅子?」
李易笑道:「慚愧,那天與人鬥氣,一時舉了獅子來嚇唬人,倒是讓先生笑話了。」
「嘖嘖。」
李儒咂咂嘴,他倒是很想讓李易現場給他表演一下,不過這個不太合適,感慨道:「哪裡是嚇唬人啊,太白有此神力,當為猛將啊,日後可有這方面打算?」
李易臉上先是露出一絲嚮往之色,旋即又嘆息道:「不瞞先生,前日為高將軍出謀劃策,因為我是外人,旁觀者清,不敢說洞若觀火,但也能將形勢猜測個大概,因此可以當機立斷。但是,讓我自己領兵上陣,一言一行牽扯千萬人性命,心中難免太多顧慮,順風順水還好,一旦有了波折怕是這腦袋都要不靈光了。」
李儒聞言哈哈大笑,不過他並不是有意嘲笑李易,而是這種情況太常見了,特別是在一些自視甚高的年輕將領身上。
相反,李儒很看好李易,因為李易可以直面自身的缺點,單單這一點就比那些自我感覺良好的愣頭青們要靠譜的多,只要稍加歷練,慢慢沉穩下來,以後絕對能當重任。
「太白嚴重了,你如今年不過二十,日後歷練的機會多的是,太師可是很看好你的,而且……帶兵也不一定是要在前拼殺的啊。」
李儒含糊了一句,便和李易分別告辭。
李易恭敬的目送李儒離去,這才讓那些騎兵帶他去看看董卓分配的豪宅。
他的行李還在王允那邊,不過一時倒也不急。
當李易找到自己的新家,卻是很意外的發現,這處宅子幾乎就在呂布府邸的斜對面,只是中間隔了一條街道和另外一家官員罷了。
「難道這邊住的都是董卓親信?」
李易想著,正要讓士兵帶他進去看看,就見張遼臉色緊繃的從呂布家裡走了出來。
李易這邊人比較多,很是顯眼,張遼餘光下意識的瞟了一眼,看到李易,當即就想走過來,可再一看他身邊的陣仗,猶豫了一下,原本邁出的腳步又放下,腦袋也低了下去。
李易看到張遼卻是眼前一亮,直接高喊了一聲:「文遠!」
隨後李易對那些士兵們說道:「你們進去等我,有什麼需要自己看著安排,我去見個朋友。」
李易跳下馬,快步走到張遼跟前,問道:「文遠方才似是有話要對我說?」
張遼看了李易一眼,卻是低頭重重一嘆。
李易頓時有些無語。
經過兩次的接觸,李易算是看出來,這年輕時的張遼有點悶,心事重,還偏內向,要不是知道他日後成就,實在是想不到這位就是日後威震逍遙津的遼神。
「恭喜太白了。」
張遼衝著李易一拱手,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道:「昨日就聽伯平說起,太師似乎很是欣賞太白,今日看來,太白當是得償所願了。」
李易笑了笑:「功名利祿我所欲,可若是因此讓文遠疏遠了我,那功名利祿不要也罷!」
「太白慎言!」
張遼嚇了一跳,趕忙道:「這話可說不得,若是太師聽去,你這官還做不做了?」
李易很是打趣的看著張遼道:「那文遠你可否告訴我,之前你明明想要找我說話來著,可為何又忽然猶豫,視我不見呢?」
張遼頓時無話可說。
之前李易只是一介白身,哪怕肚子裡裝了再多東西,終究還是在社會的最底層。
而他雖然只是個小小武官,但也算是高人一等了,所以,他當時結交李易毫無壓力,甚至於替呂布招攬李易,還帶著幾分施恩的意思。
可如今李易得董卓看中,而且高順昨天就告訴他李易多半要被董卓賜予官爵,而且不小,這就讓張遼很有壓力了。
更嚴重的是,呂布倒了,雖然只是短短一日,可人情冷暖已經讓張遼看的明明白白,現在的他可謂是無根浮萍,這種情況下讓他再去找李易,張遼覺得自己的身份已經有點夠不上了,擔心吃了閉門羹,乾脆,還不如不見的好。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李易對他的熱情一日既往,沒有半點的冷落,如此赤誠君子,自己卻把人家與那些勢力小人看齊,張遼心中實在是萬分慚愧。
眼瞅著張遼原本還算是嚴肅的臉都憋紅了,李易也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笑道:「走,找個酒樓,我請你吃酒。」
「那,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片地方住的多是富貴人家,酒樓倒是不少,兩人很快就找了地方落座,張遼心情明顯不好,不用杯子,用大碗,上來就連幹了三大碗,那模樣李易看著都替他愁。
好在這年頭的酒度數一般,而且純糧食釀出來的,味道很是不錯,李易陪著張遼喝了三碗,這才問道:「可是呂將軍那裡的事情讓文遠憂心?」
「唉,你說這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怎麼就如此傷人?」
張遼把酒碗重重放下,嘆息道:「奉先昨日受傷歸來,結果當天晚上那些人就開始琢磨改換門庭,實在是讓我心寒!」
「具體怎講?」
「你或許不知,奉先帳下有十數員猛將,往日裡都說是自家兄弟,可昨日看望過奉先後,聽說奉先身體難以恢復,當天晚上就有人動了投奔他人的心思。」
「原本這事我是不知道的,是他們打算拉上我一起,想著人多抱團,將來不被輕視,呵呵……」
張遼苦笑道:「他們想要奔前程,我不怪他們,可是如此的迫不及待,難道往日情分都是假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