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
又是姐夫!
諸葛亮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通過之前的那一番言語交談,再加上李易一言就道出了他想要借力於袁耀的想法,諸葛亮在心中對李易已經比較佩服,白天時候的那一點不喜也淡了,反而覺得李易這人比較有趣。
可他哪能想到,自家姐姐剛走,李易就又開始自稱姐夫了。
不過,現在的諸葛亮心中已經無法生出白天時候的那種的怨念了。
因為李易說了,哪怕所有人都不信他,李易也會信他。
儘管這種信任是建立在李易是他姐夫的基礎上,但諸葛亮心裡還是難免會有一絲感動。
全天下姐夫跟小舅子那麼多,有幾個敢說是可以無條件信任的?
畢竟還是小孩子,好忽悠,易衝動,諸葛亮覺得自己不能辜負了李易的這番信任,當即舉手指天,起誓道:「襄侯,亮可對天發誓,剛剛所言絕無半點虛假,否則……」
不等諸葛亮說完,李易就一把把他的手拉了下來,又在他腦袋上拍了拍,無奈道:「你這孩子啊,我說了信你,便是信你,跟老天爺可沒半點關係。」
諸葛亮大概還是頭一次聽到這般說法,在感受到李易信任的同時,還有些好笑,一直繃著的小臉上漸漸的露出了一絲笑容。
李易見狀,也是笑了起來,道:「這才對啊,你看你,小小年紀,就喜歡學那些老學究整天繃著個臉,長此以往也不把怕自己給憋壞了。」
諸葛亮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辯解。
現在的諸葛亮確實比較沉悶,平日裡少有笑容,不過這不是他本性,而是落在袁術這地方,他心裡苦,實在是笑不出來啊。
不過,或許道了南陽之後,會有不同吧?
諸葛亮想到將來,心中多了一絲希冀,向著李易深深一躬身,道:「多謝襄侯指點,亮記住了。」
李易滿意的笑了笑,他印象中的諸葛亮,晚年時可能是因為身上背負了太多的責任與壓力,就像一個決死的勇士一般,傾盡國力出祁山,最後病逝五丈原,很悲壯,讓人忍不住唏噓。
但是,早年時的諸葛亮呢?
李易覺得諸葛亮剛剛投奔劉備那會,應該是神采飛揚,自信且驕傲的一個人。
因此,李易在見到諸葛亮之前,猜想他應該是一個特陽光聰明的孩子,可實際上,諸葛亮明明小小年紀,身上卻是帶著一股濃濃的憂愁。
李易真怕長久這般下去,諸葛亮會長抑鬱了,所以,他不時的逗弄諸葛亮幾句,固然有惡趣味作祟,也未嘗沒有給他解悶的用意。
看著諸葛亮展露笑容,李易很是欣慰,他相信,現在的諸葛亮或許還不明白,但數年之後,再想起今日之事,他應當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然後鞠躬盡瘁以報答襄侯……
「咳咳。」
清了清嗓子,李易忍著笑問道:「好了,你還是與我說說那飛火流星之事,我也是當真好奇呢。」
李易心中的好奇一半是演戲,還有一半是真的,當日他只是判斷出袁術在那邊飲宴,然後就將偽璽丟了過去,至於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卻是一無所知,因此,他的確很想知道袁術當時是如何處置的。
諸葛亮可不知李易心中想法那麼多,如實的將當日的情況道了出來,等說道袁耀的時候,諸葛亮臉色稍稍有些古怪,道:「當日那飛來之物停落位置距離袁耀很近,以至於袁耀過於驚恐,一時把持不住,尿了褲子,當眾出醜,袁使君為此大怒,當眾呵斥,袁耀只能奔走逃竄,甚至道現在都沒有再露面。」
「我聽聞,這兩天裡,袁耀日日在家中醉酒,借酒澆愁,袁使君得知後,更加不喜,還遣人對其斥責,不過,袁耀似乎破罐子破摔,依然醉酒如故。」
李易聽罷,在心裡為袁耀默哀了一秒鐘,那傢伙挺讓人同情的,當時的情況,被嚇尿真的是情有可原的。
李易道:「你是想說,因為此事,袁使君對袁耀大為失望,所以,可能更加想讓你改姓袁,而袁耀本就對你不喜,此時若是聽到些許風聲,肯定會全力阻撓此事?」
「襄侯明鑑,正是如此!」
諸葛亮拱拱手,然後苦笑道:「袁耀之前就敵視於我,在此事之後必然更甚,若非有襄侯來揚州,我恐怕早晚要亡於袁耀之手。」
李易對此很是理解,袁耀若是被逼急了,真的很有可能動用一些極端手段來對付諸葛亮。
那時候,袁術都不見得能保住諸葛亮,因為袁耀再怎麼不討喜,那也是親兒子,只要他發話,有的是人給他辦事,可諸葛亮的話,終究是外人,護著他的也就袁術一個罷了。
「袁耀縱然有心害你,但一旦動手,袁術必定震怒,所以,如果有法子不殺人,且能將你送出揚州,袁耀必然萬分樂意,只是我如果主動上門去求,難免被他拿捏,所以,最好還是能與之偶遇。」
「偶遇?」
諸葛亮想了想,然後道:「袁耀過去除了在府中飲宴,最喜城東一家酒肆,襄侯可以命人留意此處。」
「很好。」
李易重重點頭,道:「明日我與袁使君相見,會提出讓你隨我去南陽一事,袁使君若是應允自然最好,若是不允,我自會找機會去見袁耀。」
「還有,此事袁使君多半會問你心意如何,是否想去南陽,屆時你當如何回答?」
諸葛亮蹙眉想了想,道:「我便說思念叔父,不忍與姐姐弟弟分別,同時,也不願離開袁使君,兩難之下,無法抉擇?」
李易笑道:「兩難是應該的,但你卻不能提及你叔父,否則以袁使君為人,若是心生嫉妒,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是……亮記住了。」
諸葛亮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以他的年紀,大概還不是很理解吃醋這種感覺,以袁術的身份,自然不會與諸葛亮的姐姐計較,可如果是諸葛玄,那就不好說了,鬼知道袁術會不會醋意橫生,然後干出點什麼出格事情來。
要知道這位袁公路的腦迴路是最清奇的,連斷自家人糧草的事都能幹出來,難保不會再度讓人「眼前一亮」。
如此,李易又叮囑了諸葛亮幾句,這件事情基本就是說定了,然而,諸葛亮卻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李易看得心中好笑,知道諸葛亮是在等他問那飛來的「神物」到底是何物,結果李易一直不開口,讓諸葛亮有點憋得慌。
李易是什麼人,一直追求利益最大化,骨子裡蔫壞的那種,他一心要在諸葛亮心中樹立一個高大上的形象,送上門的機會如果不好好利用一下,那他就不是李易了。
於是,在諸葛亮驚愕的目光中,李易忽然一手捂住胸口,面露痛楚之色,身形更是劇烈顫抖了一下,儘管是坐在那裡,卻是給人一種搖搖欲墜之感。
諸葛亮這個暫時還算是單純的小少年哪知道李易的腹黑,竟然毫無節操連小孩子都騙,頓時大驚失色,趕忙上前,用力撐住了李易的手臂,焦急道:「襄侯,這……這是怎麼了?」
李易苦笑了一聲,嘆道:「唉,無妨,只是來的路上遇到一些意外,身體上出了點小毛病,你無需緊張,不礙事的。」
驟然的變故雖然讓諸葛亮有些慌神,但他的腦子還沒亂掉,登時就想起了李易晚到了兩天就是因為路上生病,今天在城門迎接李易的時候,楊弘也是第一時間探問李易身體情況如何了。
當時諸葛亮對此事沒有多少在意,可現在想想,李易在來揚州的路上生病,這其中有一半都是為了他諸葛家啊。
一通腦補過後,諸葛亮只覺得自家虧欠李易良多,鼻頭一陣酸澀,咽喉動了動,略顯哽咽的說道:「襄侯且稍待,我這就去喚姐姐過來幫忙。」
說著,諸葛亮就要跑去後堂喊人,但李易卻是一把將他拉住,搖頭道:「不用喊她了,這病……其實也不算是病,只能慢慢調養,叫誰來都不管事的。」
李易說話的時候,目光微微散開,臉上帶著淡淡的憂愁,看上去要多真有多真,諸葛亮在旁瞧得緊張不已,小眼神滿滿都是急切與不安。
然而李易這個傢伙心裡想的卻是,諸葛亮的兩個姐姐是碗裡肉,想忽悠以後機會多的事,當務之急是集中火力,一波就把諸葛亮的好感度刷到最高。
聽了李易的解釋,諸葛亮不但不放心,反而更加擔憂,脫口道:「怎……怎會如此?」
「唉。」
李易悠悠的嘆了一聲,在胸口拍了幾下,諸葛亮也很貼心的給李易撫著背,幫他順氣,片刻後,李易的「病症」減輕,重新端坐好了,對諸葛亮道:「我大概知道,那所謂的飛火流星到底是何緣故了。」
諸葛亮有點蒙,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這剛還生病呢,怎麼忽然就跟飛火流星扯上關係了。
看著被自己忽悠的一臉迷茫的諸葛亮,李易默默的給自己的演技點了個贊,然後緩緩說道:「兩日之前,我心中莫名不安,以至於寢不能寐,便夜觀天象,不想這一看,卻是看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什麼事情?」
李易平時若有空閒,便會與伏壽她們講些故事段子來解悶,特別是鬼故事,慢慢的次數多了,這講故事的技能也是越點越高,李易一開口,就讓諸葛亮感到了一股濃郁的神秘感撲面而來。
在古代,天象是很有說道的,能看出一些門道的都是有大才之人,以李易的身份這麼說,諸葛亮雖然詫異,卻從未想過李易是在胡謅。
李易抬頭望向窗外的夜空,目光深邃且飄忽,片刻後這才緩緩說道:「那夜,原本暗淡的紫微星驟然大亮,起初我還道這是吉兆,象徵大漢否極泰來,百姓豐衣足食再無災禍,然而——」
「然而怎麼?」
「然而紫微星大亮之後,忽有熒惑星出現在紫微星進旁,夜空中金光大盛,刺得我雙目劇痛,整個人昏昏沉如遭雷擊,也不知過去多久,等我回過神再看時,熒惑星已經不知所蹤,紫微星也比之前更加黯然,不過天空中卻多了兩道金光,一墜東北,一落東南!」
諸葛亮聽得小臉緊繃,目中不時還有驚恐之色閃過。
紫微星暗淡,熒惑星現世。
如今的諸葛亮雖然還不是知天知地的大才,但也清楚,這兩者都是大凶之相,再考慮到當今天子的情況,說是亡國之兆都不為過。
對一個小孩子來說,國家要沒了,就問你怕不怕?
諸葛亮緊張的看著李易,問道:「這可如何是好?」
李易目露惋惜,似乎是在為大漢的命運哀嘆,隨後又摸了摸諸葛亮的腦袋,道:「莫要驚慌,你姐夫我多少還算有些本事,無論天下有何等變化,姐夫都會保你周全的!」
「謝謝襄……姐夫。」
諸葛亮被李易的關愛打動,也不知怎麼想的,鬼使神差的叫了一聲姐夫,然後就些心虛的看了背後一眼,生怕被他姐姐聽到。
「哈哈……」
李易情不自禁的笑了一聲,然後又是一陣「虛弱」的咳嗽,等氣息平復下來,繼續對諸葛亮道:「當時我對天空中多出的兩道金光很是不解,也不知道他們將要落在何處,不過聽了你之前說說,我猜想不差的話,壽春城中的『飛火流星』便是東南方向的那一道金光了。」
諸葛亮張了張嘴,只覺口中乾澀的厲害,有些艱難的說道:「這難道是寓意袁使君將來……」
李易輕輕搖頭,打斷了諸葛亮的話,道:「不好說,不好說,畢竟誰也不清楚那兩道金光是紫微星餘光,還是熒惑星所化啊。」
諸葛亮額頭不斷的冒出汗水來,雖然李易說的輕巧,可這些事情太大了,他的小心臟有些承受不住。
拿起袖子在額頭上擦了擦,諸葛亮往李易身邊湊了湊,小聲道:「襄侯,那晚隨著飛火流星落入州牧府的,乃是一個燃燒過的木匣,其中所盛放之物,是五穀雜糧與一方白色的印璽。」
李易眉頭一跳,故作不知的問道:「印璽?什麼印璽?」
諸葛亮將聲音又壓低了幾分,聲音微微發顫的道:「袁使君,還有其餘幾位先生,皆稱之為『傳國玉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