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此人醫術不在張機之下

  拉攏張仲景比李易想像的要簡單的多。

  在李易將醫學堂的種種設想道出之後,雖然目前還是空中樓閣,但張仲景很快就答應李易的聘用,擔任未來的醫學堂的「教授」。

  這讓李易很是高興,都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可在這三國亂世中,張仲景的「稀有度」絕對遠高於尋常武將,用的好了,能起到的作用完全不亞於五虎將或者五子。

  不過唯一叫李易稍稍遺憾的是,張仲景只是被他僱傭,雙方乃是上下級關係,不是投效,不會稱他為主公。

  但李易很快也就釋然了,只是一個稱呼罷了,無關重要,只要張仲景能夠安心為他教學生就可以。

  反正李易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張仲景難道還會擺架子不管他?

  而且,一番詳談之後,李易發現張仲景很有意思,也很聰明。

  張仲景似乎是看出李易不是什麼安分的人,與李易談論將來醫學堂構建的時候真的只是單純圍繞傳授醫道在講,但凡有半點涉及正治的話題,全都會被張仲景給「不小心」忽略過去。

  最後還是李易主動開口,許諾要在南陽諸縣中給張家謀幾個官職。

  雖然南陽官員任命都交給劉表了,但只要李易說明原因,以劉表的氣度肯定會樂意給李易這個面子。

  之後兩人又說了幾句,李易便請張仲景接下來這段時間就在他這裡住下,等將來一同返回南陽。

  張仲景想了想也就同意了,畢竟醫學堂這種事情雖然李易定下了大基調,但真的做的時候還是有許多細節要考慮的,在這一方面張仲景也能出力。

  要知道,如果不考慮李易這個蝴蝶效應,張仲景將來可是要做太守的,規劃統籌能力一點也不差。

  安頓好了張仲景後李易便動身再去蔡家,畢竟他已經堅持了兩天,如今蔡瑁都要不行了,他自然要有始有終,站好最後一班崗。

  蔡家僕人對李易也熟識了,見他又回來自然沒有阻攔,不過李易正要進門的時候,耳朵一動,邁出去的腳卻是又退了回來,看向了旁邊一個正在與蔡家僕人說話的半大老頭。

  老頭年紀應當與張仲景差不多,氣色也不錯,但相比張仲景卻是顯得要差一些,不是老相,而是沒對方過的滋潤,身上的風霜之色重了一些。

  老頭身後跟著一個十二三歲小少年,背背竹簍,肩夸木匣,像是個藥童。

  此時小少年臉上表情有些氣憤,與那僕人爭辯道:「我師父只為治病救人而來,不求金銀,你為何如此無禮?」

  那僕人心情不好,搖了搖頭道:「我不是無禮,只是說的實話,剛剛府內傳話,已經下了懸賞,兩位若要為家主醫治,不會再有那三百金診費。」

  之前為了救蔡瑁,蔡家發出了三百金的懸賞,財帛動人心,不少醫師上門,但看了之後全都搖頭,叫蔡家人很是失望。

  直到張仲景今日也表示無能為力,這在蔡家人看來就是徹底給蔡瑁判了死刑,現在荊州名醫請遍也無力回天,之前的懸賞就撤了下來,甚至,府中已經開始為蔡瑁準備後事了。

  這僕人下榜之時,老頭帶著小少年說要來為蔡瑁治病,雙方說了幾句,僕人沒聽過老頭名號,認為他不是名醫,再加上心情不好就不想搭理,那小少年只道對方是瞧他們不起,故意收了懸賞,這才起了爭執。

  小少年還要與那僕人爭辯,老者卻是搖頭,示意少年退下,拱手道:「華某聽聞蔡軍師是為了收復南陽,為了一郡百姓,所以才會被人所傷,華某深感蔡軍師高義,所以特意趕來襄陽,還請代為通傳。」

  老者說著,微微躬身,顯得很是客氣。

  那家僕倒不是全然無禮之人,見老頭態度誠懇,也不再與那小少年鬥氣,嘆息道:「不瞞老丈,之前張醫師已經來過了,也說我家家主……唉,我看老丈乃是厚道人,若是醫術尋常,沒把握治癒我家家主,就不要進去了,不然叫主家徒增悲傷,你也難免要被訓斥。」

  老頭卻道:「華某聽說蔡軍師所受的乃是箭傷,老夫不才,於金鐵創傷勉強有幾分見解,所以才敢登門,不過……」

  老頭頓了頓,道:「不過診治一道,從來都沒有十全把握,華某也不敢擔保。」

  家僕只道老者的謙虛是沒底氣,搖搖頭,就想讓他們走人,不過就在這時,老者身後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李某聽老丈自稱姓華,敢問可是華佗華先生……」

  蔡家府門的事情暫且不提,蔡瑁的病床前卻是一片愁雲慘澹。

  雖然自打蔡瑁回家後就做了最壞的打算,但之前大家畢竟還有個念想,直到張仲景的到來,算是徹底打破了蔡家人的希望。

  此刻蔡瑁的正妻李氏,小妹蔡玉,還有蔡中等人都在。

  李氏雖然悲傷,但只是紅了眼睛,蔡玉則是不斷抽噎,仿佛蔡瑁已經死了一般。

  至於蔡中,心早就亂了。

  蔡玉抹著淚,對著李氏問道:「嫂嫂,我兄長他真的就……不能再想想辦法麼?」

  李氏搖搖頭,一臉悲哀,他一婦道人家,如今還能有什麼辦法,只好看向蔡中。

  蔡中苦笑,澀聲道:「那張機也說了……」

  後面的話沒等蔡中說,李氏眼中的淚珠子就掉了下來。

  蔡中嘆息一聲,想轉移一下話題,左右看了看,問道:「李太守呢?」

  還沒等李氏開口,蔡玉就搶先道:「那李易之前天天守著兄長,我還道確如你們說的那般仁義,不想之前一聽張機說兄長無法救治,抬腳就走,連個招呼也不曾打過。」

  李氏一心都是蔡瑁,顧不上接蔡玉的話,蔡中卻是感覺有些不對,然而不等他想明白,蔡玉擦了擦眼睛,又道:「早知他這般,前兩日就不當讓他進門,不來沒人怪他,可他來了又走,將我們蔡家當做什麼了?」

  李氏心中也覺得李易做的有些不合適,一說蔡瑁不能治了,你轉身就走,也太那啥了,不過她終究年長,心中有些氣量,溫聲道:「玉兒,不可任性胡言,被旁人聽去了是要被笑話的。」

  「兄長都要不在了,笑話便笑話吧。」

  「唉,你的性子要收一收了,之前有你兄長在,我蔡家在外雖然不欺人,卻也不怕了誰,可將來行事卻是要小心些了,你這般說那李易,他可是一郡太守,與天子親近,且名聲不小,萬一被他聽了去,心中生恨,將來與我家為難可如何是好?」

  蔡玉是被嬌慣大的,向來受不得丁點委屈,聞言脖子一梗,道:「李易他敢!嫂嫂莫要怕了,將來若真有人趁勢與我蔡家過不去,我……我就……」

  蔡玉正要繼續往下說,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然後李易笑眯眯的走了進來,屋中幾人頓時滿臉愕然。

  李易目光快速掃視了一下,在那個漲紅臉的少女身上微微停頓,然後落到了蔡中臉上,疑惑道:「蔡將軍,方才似是有人喚我名字?」

  屋中幾人紛紛低頭,頓感無地自容。

  如果李易當真一去不回頭也就罷了,他們背後怎麼罵都沒事,可人家又回來了。

  而就這麼點功夫,蔡玉已經開始編排李易的不是了。

  想想李易可是實打實的在蔡瑁床邊守了整整兩日,就叫他們慚愧萬分。

  蔡中抬起手,撐著袖子往李易那邊擋了擋,他感覺沒臉見人,臊得慌。

  李易眉毛一挑,正要轉頭看看蔡玉會怎麼應對,卻見少女反應挺快,捂著臉,小蠻腰一扭直接跑了……

  李易暗道可惜,他來蔡家幾天,因為蔡玉還未出閣,之前卻是不曾有見面機會,剛剛也只是模糊看了一眼罷了,不過貌似,大概還不錯?

  蔡玉逃跑的動靜不小,叫李氏回過神來,咬著牙對李易拜到:「家中小妹年幼胡言亂語,還請襄侯……」

  不等李氏說完,李易就很大度的說道:「夫人這話見外了,蔡軍師如今病重,家人心憂乃是人之真性情,李易豈是那等斤斤計較之人?」

  蔡中和李氏見李易語氣誠懇,的確沒有怪罪的意思,暗暗讚嘆對方人品過硬。

  這幾日來到蔡家探望的人可不少,莫說一臉悲痛的,就是當場痛哭流涕之人他們也見了不少,可蔡家人清楚,大家同在荊州利益場中討生活,多少都有幾分競爭關係,蔡瑁要是死了,這幫子人中絕對是偷著樂的居多,真正的正直君子,也就李易一人罷了。

  蔡中感覺眼眶有點熱,轉過頭來,正要與李易說蔡李兩家今後當如何如何,卻見原本還客套的李易忽然臉色一正,道:「夫人,我剛剛請來一位名醫,有他在蔡軍師或可無憂!」

  「什麼?」

  李氏與蔡中同時出聲,但緊跟著又是一聲「真的?」從屋後屏風傳來,卻是那蔡玉沒有走遠,就躲藏在屏風之後,一來是擔心蔡瑁隨時斷氣,二則是看李易會不會說她的壞話。

  李易聞言看向蔡玉,但蔡玉說罷就縮了回去,又叫他瞧了個空。

  李氏與蔡中尷尬至極,但事關蔡瑁病情,也顧不得蔡玉了,全都眼巴巴的看著李易。

  李易微微一笑,繼續道:「此人醫術通神,不在張機之下。」

  李氏猶豫道:「可那張機已經說……」

  李易搖頭,解釋道:「軍師所受創傷非是張機擅長,而門外那位華先生卻是精於此道,李某可做擔保,世上若還有人能救軍師性命,必然就是華先生!」

  見李易語氣如此肯定,蔡中與李氏對視一眼,道:「那快請華先生進來。」

  李易見他們同意,便親自將之前在門外遇到的老頭子,也就是華佗請了進來。

  李易回來的時候原本只是感覺對方氣質不俗,多看了兩眼,卻意外發現對方乃是醫師,而且自稱姓華。

  李易自然就想到了華佗,不過詢問的時候他只是抱著一線希望,畢竟已經見到了一個張仲景,要是再撞見華佗,那也太過巧合。

  可好運氣來的時候,卻是擋都擋不住,經過李易一番問詢,這老先生還真是華佗。

  而且華佗來此也算不上是巧合。

  華佗不比張仲景家底豐厚,他做的游醫,感覺哪裡有需要,他便往哪裡去,前些時日得知南陽這邊遭了兵禍,華佗便來了南陽,一路救下了不少人。

  前幾日華佗為百姓醫病的時候,聽說蔡瑁為了驅逐南陽亂兵,竟然負傷,似乎還傷的不輕,心想這等義士有危難,不可不救,所以就自己找上了門來。

  當然,到了李易嘴裡,華佗就是他請來的了,畢竟以如今蔡家上下都開始為蔡瑁準備後事的狀況,沒有李易華佗還真不見得能走進來。

  接下來的事情倒是順利,雖然華佗在襄陽沒什麼名氣,但有李易的支持,外加如今蔡瑁已經半死,蔡家也就由著華佗來了。

  不過,當華佗給蔡瑁灌了藥,又拿出明晃晃的小刀子往蔡瑁胸口比劃的時候,還是叫許多人嚇出了一身冷汗。

  李氏婦道人家,看的嘴巴都哆嗦了,顫巍巍道:「這……這胸口的肉削去,豈還有命在?」

  華佗如同高明的刀客一般,轉了轉刀子,閃光閃閃,自信道:「還請夫人放心,不去枯枝,如何能生新芽?華某有七成把握保蔡軍師恢復如初。」

  見華佗這般自信,李氏也不再說什麼,倒是李易眯了眯眼睛,問道:「華先生,之後避免傷口流血不止,李某覺得可以針線縫合傷口,華先生以為如何?」

  華佗頓時眼前一亮,道:「襄侯竟然也知此法?難道襄侯也通曉醫道?」

  李易謙虛道:「李某不曾學醫,不過在洛陽之時,呂溫侯被人以多欺少下手暗算,胸口受創甚重,血流不止,李易為救溫侯性命,便想出此法,不過,華先生剛剛為何要說『也』?」

  「哈哈,襄侯請看。」

  華雄聞言眼睛更亮了,不過跟著又有些惋惜,可惜對方是太守,否則此等悟性,假以時日必然是一方名醫啊!

  暗嘆一聲,華佗打開一個小包,其中赫然就是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