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驗明正身

  伴隨著中軍帳內的一聲傳喚,韓濤和四名手下得到了進入的指令。記住本站域名

  他努力地保持著平靜,用眼神向四個手下示意,讓他們保持鎮定,然後一起緩步走進了中軍大帳。

  一走進中軍大帳,韓濤就感到了四周透出的殺氣。

  數名黃巾軍的主要將領分列在大帳的兩側,現在都用帶著寒意的目光審視著他。

  大帳正前方的主位上端然坐著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他身著杏黃色的道袍,身材消瘦,慈眉善目,頷下有幾縷鬍鬚,手中還握有一柄拂塵,若是在尋常街道碰上,這分明就是一個仙風道骨的道士。

  可韓濤知道,這一切不過是表象,這個人就是東漢末年亂世的始作俑者之一——太平道的教主大賢良師張角。

  韓濤走到大帳中間停下了腳步,隨後恭敬地向著張角躬身施禮:「拜見天公將軍!」

  因為此時是在軍營之中,所以韓濤用的是張角另一個身份黃巾軍領袖天公將軍來稱呼他。

  張角雙目微睜,顯得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上下打量著韓濤,微微點了點頭:「你就是趙裕?!」

  「是,屬下就是潁川郡渠帥波才帳下屯長趙裕!」韓濤朗聲回答著張角的問話。

  張角聽完了韓濤的回答,微眯著雙眼看著他,又開始上下打量,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卻是一句話都不再說。

  坐在張角側面,大約三十五六歲,體格健壯的一個漢子正是張寶,他見張角不說話,於是開口問道:「就是你救了你們波才渠帥,還殺了那個韓濤?」

  韓濤點頭:「是!」

  韓濤擺手,他身後的一名手下捧著木盒上前一步。

  韓濤說道:「這就是韓濤的首級!」

  張寶一擺手,坐在旁邊的一名黃巾軍將領上前,從韓濤手下的手中接過了木盒,送到了張角面前,擺在了几案上,將盒子打開,讓張角觀看。

  張角只是微微抬眼看了一下盒裡的首級,就擺手示意那將領將盒子蓋好,隨後又不說話了。

  那些黃巾軍的將領看到盒子裡的首級,卻都按捺不住激動,有人開始低聲議論起來。

  韓濤的名字他們都已經聽過,數日前洛陽傳回消息,得知張梁被擒斬首,抓捕他的人就是韓濤。

  當時聽到這個消息,一向沉穩老道,喜怒不形於色的張角破天荒地大發雷霆,更是當眾發誓,定要斬殺韓濤替張梁報仇。

  可誰也沒想到,今天真的有人帶回了韓濤的首級,張角卻是如此的冷靜。

  「陽翟現在有多少官軍啊?」張角突然睜開眼睛,開口向韓濤詢問著。

  「五萬左右吧。」韓濤鎮定地回答著。

  「能在五萬官兵的地盤,單槍匹馬殺了他們的主要謀士,還救出了波才,你很厲害呀!」張角陰涔涔地說道,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戲謔和懷疑。

  對於張角的懷疑和盤問,韓濤早有準備,他平靜地開始回應:「救人和殺人都不一定非要憑蠻力,五萬人也不可能隨時聚集在一個地方,只要找准機會,做到這兩點並不難!」

  韓濤的話顯然讓眾多黃巾軍將領難以相信,都開始低聲議論著,從他們的表情和態度可以看出,他們都對此充滿了質疑。

  「趙裕,你把當時陽翟到底發生了什麼,原原本本地給我們大家說說。」張寶見張角又不說話,開口直接向韓濤詢問著。

  韓濤點了點頭,清清嗓子開始了講述:「當日陽翟被官軍所圍,他們挖掘河道,斷我城中水源。波才渠帥命我帶領一百死士突圍出城,前往汝南向彭脫渠帥求援。」

  「為了方便我突圍,渠帥安排何曼將軍與漢軍對峙,吸引漢軍注意。我等突圍之時,未受太多阻攔,就順利衝出,隨後就日夜兼程趕到了汝南。彭脫渠帥得知陽翟有難,當即就帶著三萬人馬親自趕忙救援。」

  「可不料我們從汝南回來的時候,官兵提前在大鴻山布下了埋伏,我拼命想保護彭脫渠帥逃生,但還是沒能做到。他死於亂軍之中,我也只和幾名親近的兄弟逃生。」

  「逃生之後,我想回陽翟向波才渠帥匯報,但當時陽翟被團團圍困,我根本沒有突圍入城的機會。而且很快官軍就用計將波才渠帥騙出了城進行伏擊。波才渠帥不幸被擒,何曼將軍和城裡的大部分兄弟全部戰死……」

  韓濤深知絕對不能在自己的話語裡摻雜太多的謊言,一定要儘量地用真實的經歷做掩護,只在適當地的關鍵時刻,加上幾句對自己的偽裝,才更容易讓人相信。

  「誰讓你說這些了,問你怎麼救人和殺人的?!」坐在張寶旁邊的一名黃巾軍將領,大聲地催問著,他是張寶的親信,名叫高升。

  高升一開口,其他黃巾軍將領也都按捺不住,一起高聲催問著。

  張角依然是雙目微閉,一言不發,臉上波瀾不驚,絲毫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仿佛入定了一般。

  韓濤卻絲毫沒有被周圍的聲勢嚇住,依然鎮定地接續往下講述:「我猜測那些漢軍取得大勝之後,必定要大肆慶祝,防衛會相對鬆懈,於是就潛伏在陽翟周邊,尋找到時機,潛回到城中,並暗中探明了波才渠帥的關押之地,以及那韓濤的居住之所。」

  「我先和幾個兄弟抓了幾個韓濤手下的兵士,將他們殺死後,穿上他們的服裝,偽裝成他的部下,順利地潛入韓濤的住所。在他熟睡的時候,潛入他的臥室,一刀將其砍死,拿下了他的首級。隨後又用韓濤部下的身份,接近牢房,偷襲了守衛,才救出了波才渠帥。然後趁著夜色逃出陽翟,一路返回到廣宗。」

  眾人聽完韓濤的講述,都覺得似乎很是合理,但很多細節聽上去又是匪夷所思,難以完全相信。

  張寶抬頭看向了已經被安置在一邊坐下的波才,開口問著:「波才,趙裕剛才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嗎?」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了波才,等待著他的回應。

  然而波才卻是目光呆滯,只是傻傻地看著前方,一言不發。

  高升性子急,起身走到波才面前,催促著:「波才渠帥,地公將軍問你話,你倒是回應呀?!」

  波才卻依然是呆呆而坐,沒有任何的反應。

  高升回頭看向韓濤,急切地追問著:「波才渠帥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說?」

  韓濤看著波才,做出了一副悲憤的表情:「波才渠帥頭部受到了重創,已經失了心智,變成了這個樣子,除了吃喝之外,過去的一切都不再記得,這些都是官軍害的!」

  「趙裕,你當時在大鴻山跑了之後,為什麼不直接逃走,卻要回陽翟去救波才,殺韓濤,你不怕死嗎?」一直沉默的張角,突然又開了口,再次向韓濤質問著。

  「怕!怎麼會不怕?!可再怕我也必須要這麼做。我家鄉鬧災,附近村鎮一片荒蕪,找不到一點兒吃的,草根、樹皮都被扒光了,要不是波才渠帥出現,給了我一口吃的,勸我加入聖軍,我早就餓死了。」

  「波才渠帥對我有大恩,我丟下他自己跑了,那還算是個人嗎?所以就是拼了命,也必須救他出來的!」韓濤一臉豪氣地回應著。

  黃巾軍的將領大部分都是窮苦人出身,韓濤的這句話讓他們想起了自己的悽慘經歷,一下引起共鳴。

  這個時代的人都注重義氣,韓濤的話和行為,說得義薄雲天,更是讓他們肅然起敬,親近度瞬間提升。

  「至於那個韓濤,當初就是他用計在長社一把大火燒死了我們很多兄弟。到了陽翟,他又到處散布流言,說人公將軍是他在洛陽親手擒拿並斬殺。」

  「包括我們的副渠帥胡建,也是被他用計拿煙燻死的。這麼多的兄弟都死在他的手裡,我必須親手殺了他,替他們報仇!」韓濤繼續義憤填膺地往下說著,挑動著眾人的情緒。

  「說得好,趙裕兄弟你殺了韓濤,替人公將軍報了仇!以後,你就是我管亥的兄弟!」一名黃巾軍的將領站起,來到韓濤的跟前,熱情地拍著他的肩膀,表達著親近。

  「沒錯,天公將軍,趙裕將軍如此忠義,又立下奇功,應該重賞才是!」另一名黃巾軍的將領高聲地向張角提議著。

  一直端然穩坐的張角此時猛地站了起來,快步走向了韓濤,在他身前戛然站住,近距離地審視著他。

  張角突然的舉動,也嚇了眾黃巾將領一跳,包括張寶在內的他們也迅速起身,將張角和韓濤圍在當中。

  韓濤鎮定地和張角對視,目光非常的平和鎮定,看不出一點兒波動。

  張角這樣盯著韓濤看了好一會兒,向後猛退了一步,躬身恭敬地向著韓濤深施一禮:「趙裕兄弟,你殺了韓濤替我三弟報了大仇,請受我一拜!」

  張角向著韓濤施禮,張寶以及其他的黃巾軍將領也趕忙跟著一起向韓濤施禮。

  韓濤這時表現出了一絲的慌亂,緊張地趕忙也向張角行禮:「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當不得各位如此重禮!」

  張角卻堅持完成一禮後起身,隨後大聲宣布:「趙裕兄弟立下大功,當受重獎,即日起,任命你為潁川郡聖軍的副渠帥!」

  聽到張角的任命,韓濤心中一驚,他沒有想到張角最後會做出這樣的一個決定,直接封自己一個副渠帥。

  在場的很多黃巾軍的將領,跟隨張角征戰多日,都沒能達到這個級別,現在卻直接封給了「趙裕」。

  雖說現在潁川郡的黃巾軍早已經被漢軍剿滅,這副渠帥不過是個空銜,但從一個小屯長直接晉升到副渠帥,這已經是常人不可想像的恩典,以至於現場的眾將領都不約而同地發出了驚嘆……

  「趙裕何德何能,哪裡當得了如此重位,還請天公將軍收回成命!」鎮定下來的韓濤,趕忙向著張角施禮推辭。

  鬼知道張角是什麼用意,別回頭封自己一個副渠帥,來一句回潁川去組織殘部繼續對抗官軍,那自己可就是白忙活了。

  「聖軍一向是賞罰分明,你立下如此大功,若不重賞,何以服眾?!你可先暫時留在廣宗軍中,等到聖軍擊退官軍,會再為你調撥兵馬,讓你回潁川重新集結部隊。」張角堅持著自己的決定,並寬慰著韓濤。

  聽到張角說自己可以暫時留在廣宗的軍中,韓濤心中暗喜,知道自己的第一個目的已經達到。

  於是,他不再推辭,恭敬地向著張角施禮:「謝天公將軍抬愛,趙裕必定竭盡所能,為聖教聖軍效力!」

  「好了,你遠來辛苦。管亥,你領趙副渠帥去休息,並安排好營帳和親兵,不得有誤!」張角向管亥吩咐著。

  管亥立即爽朗地答應著,隨後恭敬地對韓濤說道:「趙副渠帥,請吧!」

  韓濤恭敬地向著張角、張寶再次施禮後,跟著管亥走出了中軍大帳。

  張角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臉上卻是陰晴不定,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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