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7章 曹丕謀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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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歆想了想道:「夏侯淵的義女嫁給了崔林之侄,而曹植之妻正是崔林之女,他們之間有這種千絲萬縷的關係,自然不會差。」

  「這個我知道」曹丕有些不耐煩道:「我是在問,他們在許昌的關係如何」

  「在許昌私下裡有沒有見面,微臣也說不準,但在公開場合,他們大概有四次見面。」

  曹丕沉思片刻,又問道:「你覺得夏侯惇會支持他嗎」

  「這個....我以為,夏侯惇從個人感情上是支持曹植,但他也知道,曹植爭奪世失敗,再上位的可能性不大了,他為了夏侯一氏的前途,自然不會和曹植走得近,儘量保持中立,可如果曹植又有了上位的可能,微臣相信,他一定會全力支持。」

  曹丕點點頭,「看來他還在觀望,並沒有私心。」

  停一下,曹丕又問:「這次許昌調糧,他是什麼態」

  「夏侯惇是什麼態微臣不知,但微臣知道他手下的幾個心腹大將對世都非常不滿,認為世不公,是在打壓許昌,都叫囂不會再給世賣命,結果被夏侯惇公開責打了五十軍棍,或許這就是夏侯惇的態吧」

  曹丕當然知道夏侯惇必須要表態對合肥戰役的支持,否則父親也不會饒他,至於他真實的想法,誰又會知道曹丕不由冷冷哼了一聲,「他倒挺會做人。」

  「不知世準備如何掌控軍權」華歆將話題拉回了現實。

  曹丕便暫時放下對夏侯惇和曹植的猜測,起身走了幾步道:「我打算讓曹仁出任合肥戰役的主將,你覺得是否可行」

  華歆知道曹丕是想通過曹仁來掌控軍權,不過這樣一來,就會破壞魏公的軍事部署,要知道張遼是合肥戰役主將,華歆沉思片刻道:「徐晃是壽春主將,其實世可以讓曹仁取代徐晃,而合肥那邊,世可以儘量拉攏張遼,只要張遼肯效忠世,這豈不是平添一大助力」

  曹丕卻搖了搖頭,「張遼只效忠父親,在父親未去之前,他絕不會效忠我,這種人既不必拉攏,也不要打壓,順其自然就好,其實我打算任命他為壽春主將。」

  「殿下為何讓他主管壽春」

  曹丕狡黠地一笑道:「壽春軍隊大部分都是徐州軍,是曹仁的部屬,但合肥之軍卻是冀州和豫州之軍,是父親的直屬軍隊,我需要掌控的,就是這支軍隊。」

  華歆這才恍然大悟,豎起拇指贊道:「殿下果然高明」

  曹丕負手傲然一笑,「如果他識時務,我會給他高升機會,可如果他不識時務,不肯配合,那麼,我也只能將他晾在一邊了。」

  .......

  次日一早,張遼趕到了壽春,數騎兵護衛著張遼疾奔進了壽春城,聲勢浩大,城門處頓時一片混亂,正在城頭巡視的大將曹真奔上高聲喝道:「城防重地,豈容大軍入城,給我全部出城」

  他一擺手,千餘曹軍士兵一起湧上前,舉弩對準了張遼和他的親兵,堵住了他們去,張遼當年與曹洪交惡,導致曹洪被責打貶職,張遼也由此得罪了曹派勢力,此時曹真見了張遼,自然也沒有好態。

  張遼心中大怒,自己是合肥主將,一個小小的曹氏假也敢對自己無禮呵斥,竟然還敢舉弩威脅自己,但他克制住了心中的惱火,冷冷道:「這不過是城池而已,又不是魏公行宮,哪有這些規矩」

  曹真已下了城,拱手道:「張都督若只帶五個隨從入城,我不會阻攔,但你身後有幾騎兵入城,這會威脅到壽春城防,作為城防當值主將,我有責任防止隱患。」

  「難道曹真將軍認為我張遼要謀反嗎」

  「非也這是我職責所系,所有將領都一視同仁,沒有特殊,請張都督讓手下在城外等候,我們會保證張都督安全。」

  張遼不想把事情鬧大,只得忍下了這口噁心,回頭對親兵牙將道:「你們可在城外等候,我很快便出來。」

  親兵們調轉馬頭向城外而去,曹真這才撤開攔士兵,讓張遼帶著名隨從前去行宮,剛到行宮大門,卻見行宮外站列著數名騎兵,這些顯然不是行宮侍衛,他心中一怔,低聲對親兵道:「去問問他們是什麼人」

  親兵上前詢問,片刻回來道:「都督,他們都是曹仁的親衛騎兵。」

  張遼慢慢捏緊了劍柄,心中感屈辱,哪裡有什麼規矩,曹真分明就是故意刁難自己,他忽然明白了,這是曹氏家族將曹洪之死的責任算到了自己頭上。

  侍衛已進去稟報,片刻,一名侍衛出來道:「張都督,世有請」

  張遼忍住心中的不滿,快步走進了行宮,他跟在侍衛一直來到大堂,只見曹丕正和曹仁坐在堂上談論著什麼,張遼快步上前,單膝跪下向曹丕施禮,「卑職張遼參見世」

  「張都督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曹丕並沒有起身相扶,甚至連曹仁也沒有起身避讓,就這麼坐在一旁受了自己半禮,雖然曹仁臉上帶笑,但這種笑顯然不是出於真心。

  張遼今天連連受辱,直到這時,他才有一種明悟,難道這些都是曹丕暗中指使,刻意打壓自己,張遼忽然意識到,曹丕招自己來壽春,絕不是什麼商議軍務那麼簡單。

  想通這一點,張遼立刻冷靜下來,不再憤恨曹氏眾將的無禮,他又躬身道:「不知世找卑職前來,有何重要軍務商議」

  「當然是為了漢軍撤離合肥之事,這也算大事吧」

  曹丕向張遼身後看了看,又問道:「怎麼臧霸將軍沒有來」

  「啟稟世,按照軍方規定,主將和副將不能同時離城,所以卑職便令臧將軍守城,沒有讓他同來。」

  「哦」

  曹丕長長哦了一聲,又回頭問曹仁,「請問叔父,軍方有這種規矩嗎」

  曹仁呵呵一笑,「規矩談不上,只是戰時確實須慎重一點,張都督的做法可以理解。」

  張遼臉色一變,曹仁好像是在替自己說話,但實際上卻是在落井下石,他立刻厲聲道:「曹都督這是罔顧事實吧官渡之戰時,魏公頒布了十條軍規,其中第九條就是戰時主副將不得同時離城,這難道不是規矩嗎」

  曹仁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半晌才冷冷道:「我當然很清楚,那十條軍規只是針對官渡之戰,遠不必拿出來說事,赤壁之戰時,魏公又頒布了十九條軍規,卻沒有主副將不能同時離開這一條,遠怎麼又不說了」

  「不管是何時的軍規,只要沒有廢除,為將者都必須執行,如果曹都督覺得我說得不對,我們可以一起去請示魏公」

  「哼張都督這是在威脅我嗎」

  「我不敢威脅曹都督,只是在據實而言。」

  張遼和曹仁爭鋒相對,整個大堂的氣氛變得十分緊張,曹丕有意緩和氣氛,笑了笑道:「大家都是重臣,這點小事不必爭吵,張都督請坐」

  張遼不再理會曹仁,在另一邊坐下,曹丕儘量語氣溫和道:「不知現在漢軍情況如何」

  「回稟世,劉璟雖然撤離合肥,但並沒有遠去,他現在應該在蕪湖或者濡須口,引誘我們追擊,讓我們進入他布下陷阱。」

  「真是有趣,張都督怎麼知道漢軍沒有撤離現在漢軍應該還沒有到濡須口吧張都督居然就下了結論,莫非是劉璟事先寫信告訴了都督」曹仁帶著譏諷的語氣問道。

  張遼搖了搖頭,「這不用什麼情報,常理推斷便可,現在已是十月底,逆風逆流,葉輪船也只有少數,漢軍大部分戰船怎麼返回柴桑所以我懷疑漢軍連巢湖都沒有離開,大軍就在巢湖之內。」

  曹丕詢問所謂軍情不過是為了緩和一下氣氛,他召張遼來壽春的真正目的是想換合肥主將,讓曹仁去合肥清理軍隊,通過曹仁將合肥之軍控制在自己手中,所以他要將主將張遼和副將臧霸全部召來,便於曹仁動手,但現在副將臧霸卻留在了合肥,這無疑增加了清理合肥軍隊的阻力。

  曹丕並不甘心,他還可以再用虎符將臧霸調走,讓牛金出任合肥副將,曹仁為主將,曹丕正要開口提換將之事,就在這時,一名侍衛急奔到堂下稟報,「啟稟世,合肥方面傳來緊急鴿信,漢軍又有重新殺回來的跡象」

  張遼大吃一驚,騰地起身道:「漢軍殺回合肥,合肥形勢危急,卑職要立刻趕回合肥,請世准許」

  曹丕和曹仁意味深長地對望一眼,兩人幾乎同時想到,這必然是張遼的安排,讓臧霸發來漢軍殺回的假消息,使張遼有藉口返回合肥。

  曹丕擺了擺手,笑眯眯道:「遠不必著急,且聽我把話說完,遠守合肥幾個月,著實很辛苦,我想讓遠改守壽春,為壽春主將,遠以為如何」

  張遼愕然,原來曹丕是想把自己調離合肥,他沉吟一下問道:「如果我離開合肥,我推薦臧霸將軍為合肥主將,臧霸將軍善於防禦,和漢軍對峙數月,對漢軍了如指掌,他守合肥,可保合肥不失。」

  「臧霸將軍我也打算調回壽春,合肥主將由曹都督擔任,副將我決定讓牛金將軍出任。」

  張遼的熱血驀地衝上了腦門,臉脹得通紅,他明白了曹丕的意圖,是想讓曹仁掌控合肥之軍,牛金為副將,合肥將領的清洗將不可避免了,想到手下跟隨自己出生入死,與漢軍血戰,最後卻成為權力鬥爭的犧牲,張遼再也忍無可忍,硬著脖道:「卑職為合肥主將是魏公親自任命,若要調離卑職,也需要魏公的命令,恕卑職不能從命」

  曹丕大怒,將黃金虎符重重往桌上一拍,「虎符在此,你敢不聽令」

  「虎符只能調兵,卻不能換將,要撤換卑職,必須要魏公手令,

  「大膽」

  曹仁拔出劍,厲聲喝道:「張遼,你想造反麼」

  張遼後退兩步,手按劍柄道:「國有國法,軍有軍規,卑職在去年被授予合肥主帥,鎮南將軍,有天節符在手,就算魏公坐鎮壽春,也不能輕易撤換卑職,世要撤換卑職,請先拿出天聖旨,或者魏公手令,否則,請恕卑職失禮」

  說完,張遼轉身大步離去,曹仁大怒,剛要喝令抓人,卻被曹丕擺手止住了,曹丕心機很深,他知道現在還不能和張遼翻臉,若對張遼翻臉抓人,就等於將父親的嫡系逼向曹植,自己會得不償失。

  曹丕目光陰鶩地注視著張遼身影遠去,半響才冷冷哼了一聲,「既然敬酒不吃要吃罰酒,我會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