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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周禮,從女方家中將新婦迎出,返回男方家成親,這叫娶妻,也叫嫁女,如果在女方家舉行婚禮,只能叫上門女婿,劉璟顯然是不會給江東做上門女婿。
但把新娘迎到荊州再成親,似乎又不現實,所以按照雙方商定的婚禮細節,最後雙方敲定,婚禮在荊州的船上舉行。
舉行婚禮的船並不是劉璟的坐船,而是一艘專門準備的五千石樓船,這艘樓船可以容納五人同時用餐,荊州事先已經進行了簡單的布置,並清掃的乾乾淨淨。
這艘大船便靜靜停泊在京口碼頭上,江東為它配備了寬大結實的上船梯,方便賓客上船,雖然婚禮場合是由荊州準備,但具體的婚景布置和各種食材、餐具以及庖廚、侍女等等,都是由江東來完成。
一大早,一多輛牛車運送各種物資食材抵達了碼頭,近名侍女和宦官在船艙里忙碌的布置婚景,可容納數人觀禮的一樓大堂內掛滿了五彩綢幔,正前方的船壁上掛了一個巨大的囍字,八對紅燭映照兩旁,新人成親拜堂之地也專門辟出。
二樓和樓則是舉行酒宴之地,五張小桌案已擺放好,各種上好餐具則一一放置整齊,底艙則是倉庫和廚房,數十名從各大酒館借來的廚早在兩天前便開始準備了。
所有的排場和儀式都是以娶正妻的標準來進行,如果嚴格按照風俗和禮儀來說,孫尚香只是從妻,從妻的儀式規格必須要低正妻一等,這也是對正妻的一種尊重。
如果是納妾,甚至儀式都沒有,直接由正妻決定是否接受,然後入房,這就是先秦時所說的聘則為妻,奔則為妾,也就是說妻和妾的區別就是看女方是怎麼進門,當然,是娶是奔,事先便已決定好了。
但禮制很多時候要服從現實,尤其在漢末,群豪並起,禮儀崩壞,只要男方強勢,完全可以越禮儀。
比如董卓聽說皇甫規遺孀年輕貌美,想納她為妾,如果按先秦之禮,用一輛牛車乘夜間把女方接進府便可,這就叫奔。
但董卓為了討好皇甫規遺孀,便娉以車乘,馬二十匹,用無數的奴婢錢帛充,這僅僅只是納妾,明顯就是一種僭越等級。
也正因為禮制服從於現實,所以江東嫁公主,完全是按照正妻的標準來舉行,這也是為了江東的尊嚴,雙方事先已談妥,得到了劉璟正妻陶湛的同意,這一點也很重要,如果正妻不同意而強行僭越,就會給將來的家庭生活埋下矛盾。
當然,孫尚香還是有一點不如陶湛,那就是嫁妝,陶家富可敵國,給陶湛的陪嫁是二十萬石糧食和上千匹戰馬以及束帛玄纁五萬匹,另外珠寶黃金不計其數。
而孫尚香的嫁妝只有束帛萬匹,黃金千斤,加上她母親給她的各種珠寶飾以及衣裙共十大箱,另外還有孫尚香自己收集的各式兵器余件,確實要比陶湛遜一籌。
殊不知陶家原本是荊州有名大族,最後居然能名揚天下,靠的就是嫁女時那驚人的嫁妝,有好事者算過,那一次陶家嫁女,拿出了近成的家產作為陪嫁,不過大家心裡都清楚,陶家拿出的財物與其說是嫁妝,不如說是對劉璟軍隊的資助。
夜幕漸漸降臨,一輛輛馬車從城內駛出,緩緩停在碼頭上,這是來參加婚禮的賓客,服飾整齊的官員和他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妻女紛紛下了馬車,沿著船梯向大船上走去。
除了江東的高官外,有一多麼荊州軍官作為男方賓客也參加了婚禮,他們則統一身著軟式軍服,絳衣大冠,顯得頗為威武。
這時,鼓樂聲遠遠傳來,余執旗騎兵護衛著一輛寬大而華麗的馬車緩緩駛來,這是迎親隊伍來了,賓客們紛紛閃開一條,為頭戴方冠、身著綠裳的騎士正是新郎劉璟,他緊緊跟在馬車旁。
馬車在船梯前緩緩停下,在船梯旁,近名侍女立刻舉起障錦,這是江東的風俗,大戶人家嫁女,迎親車到夫家時,夫家事先必須要準備布障,主要是遮蔽新娘,防止一些登徒起鬨調戲,漸漸就成了一種風俗,小戶人家則無所謂,用兩柄扇遮住臉便可。
障錦用竹竿挑起,高一丈,從馬車門到候禮房,形成了一條長長的無人通道,連新郎也被撤離在外,另外,地上還要鋪上布毯,新娘腳不能碰地。
這時,車門開了,四名侍女扶著新娘從馬車裡慢慢下來,孫尚香身著艷紅的盛裝,頭上布滿珠翠,她低著頭,手執一柄簇錦團扇將臉遮住。
兩名侍女在前面挑燈籠帶,又兩名侍女跟在後面,大喬扶著新娘,孫尚香纖纖作細步,沿著障錦通道和布毯施施然向船上走去,在她前後,十幾名侍女忙碌地給她鋪放布毯。
「小妹,姻緣可是女人一輩的大事,上了這艘船,你就算進劉家的門了,雖然家有長姐,但幸運的是你沒有公婆,只要對長姐以禮相待,相信你們會相處融洽。」
「阿嫂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和她相處。」孫尚香低聲道,她眼睛有點紅,出門前哭了一場。
大喬心中暗暗苦笑,她其實最擔心這個小姑的剛烈性,不懂得柔順,她脾氣若不改,以後會吃苦頭,只能期盼她的夫郎能胸襟寬廣,用一顆寬宏的心愛護她。
想到這,大喬又低聲在她耳邊笑道:「爭取今晚就懷上孩兒,你的生活就有樂趣了。」
孫尚香的耳根驀地通紅,嬌羞地捶了她肩膀一拳,「阿嫂,別亂說,她們聽見了。」
在樓船的一樓大堂內燈火通明,數十名觀禮賓客分作兩旁,他們竊竊私語,等待婚姻開始,主婚司儀是呂范,女方證婚人是兄長孫權,男方徵婚人是趙雲,但雙方長輩卻只有吳老夫人一人。
這時,掌時管事低聲對呂范道:「呂公,即時已到」
呂范呵呵一笑,高聲喊道:「吉時,新郎新婦入場」
大堂內頓時熱鬧起來,左邊是一名男童用綠綢牽著新郎劉璟出來,右邊是女童用紅緞牽著新婦孫尚香出來,新婦兩邊則各有一名侍女舉扇將新婦面容遮住。
一名喜娘動作麻利地將紅綠兩段綢錦結成一個同心,兩人牽著同心慢慢靠攏,並肩而立,呂范又高喊:「行拜禮」
兩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行禮完畢,按照荊州婚禮,這就算正式結為夫妻,但按照江東的風俗,還差最後一步,呂范又高喊道:「獻合卺」
兩名侍女端出一隻用玉雕成的蹲獸雙聯鳳凰杯,杯就是一隻玉葫蘆,一剖為二,一面雕鳳,一面雕凰,這就是著名的合卺杯,吳老夫人將合卺杯分開,成為兩個玉瓢,侍女慢慢向瓢內注滿酒漿。
吳老夫人笑著對兩人道:「共飲合卺,從此夫妻同甘共苦,你們飲了吧」
兩人慢慢端起玉瓢,彼此深深注視一眼,將合卺酒一飲而盡,頓時滿堂歡呼,鼓樂齊鳴,一隻只彩帶扔向新婚夫婦,將婚禮推向了
婚禮後是酒宴,所有賓客都去了二樓和樓痛飲,但新婚夫婦卻要去洞房,洞房並不在這艘船上,而是劉璟的坐船。
此刻它便靜靜停泊在婚禮船的旁邊,兩艘船之間已經搭起通道,是用木板製成的封閉通道,此時已用錦緞裝飾,就像一座彩篷橋。
或許是新婚的羞澀和緊張,兩人在十幾名丫鬟侍女的簇擁下慢慢走過了通道,孫尚香始終低著頭,他們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對望,就像一對陌生人在甲板上散步,偶然相遇,卻又有一種默契。
「你們退下吧」
上了二樓,劉璟吩咐幾名跟在身後侍女退下,他已經意識到,要打破這個沉默,幾名侍女必須離去。
侍女們都是孫尚香的陪嫁丫鬟,她們呆了一下,都慢慢退了下去,留在大船一樓。
二樓很安靜,沒有一個人,只有他們兩人在慢慢走著,他們已經走到洞房門口,孫尚香的腳步卻有些猶豫了,劉璟瞥了她一眼,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孫尚香身體微微一震,她本能地想抽出手,力量在抽手的瞬間卻消失了,她扭過頭去,心中緊張得怦怦直跳,不敢看劉璟。
劉璟將她身體扳過來,面對著自己,低聲笑道:「前兩天你還向我敬酒,怎麼現在又害怕了」
「誰害怕了」孫尚香低著頭小聲道。
劉璟用手指托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慢慢抬了起來,笑問道:「是不是也想送支箭給我」
孫尚香輕輕咬一下嘴唇,沒好氣道:「你若想要,我就送給你」
「前兩天才收到十支箭,已經不想再要了。」劉璟笑嘻嘻道。
「你沒事吧」
孫尚香這才想起劉璟遇刺之事,她擔心了一天,可說出口,她又覺得關心這傢伙了,立刻改口說:「最好一箭射穿你的心,我就沒有這麼多煩惱了。」
她剛說完,劉璟忽然低下頭,用火熱的嘴唇封住了她的鮮紅的香唇,緊緊將她摟在懷中。
孫尚香從未被人親吻,她心中大為羞惱,想掙扎脫身,但劉璟卻緊緊將她摟住,令她動彈不得,漸漸地,孫尚香的身體軟了,迷失在劉璟濃烈的男氣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