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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清晨,番禹城頭巡守了一夜的守軍們都疲憊不堪,準備平常一樣交班回營休息,這些士兵大多是南海郡的民團士兵,剛剛來到番禹城,便被派來做巡夜這種苦差事。
忽然,城頭上最高的眺望塔內卻發出了刺耳的警鐘聲,這是有敵軍到來的警報,城頭上的數千守軍頓時一陣大亂,紛紛向北城垛奔去,但守軍們只奔出數十步便發現不對,警報竟然是從南城頭眺望塔內傳來。
守軍們又紛紛調頭,奔向南城頭,儘管心中都十分驚疑,南面可是大海,敵軍怎麼可能從南面過來,但站在南城頭上的士兵都不再疑惑,每個人的臉色都變得十分嚴肅,呆呆地望著海面。
只見在遠處的海面上出現了一支龐大的船隊,最小也是千石戰船,足有近千艘之多,船帆遮天蔽日,正浩浩蕩蕩向番禹城駛來。
但士兵們的震驚只是很短時間,片刻,城頭又再次陷入混亂之中,有士兵向城下向軍營內跑,有士兵丟下武器直接跑回家中,守城主將劉封大聲叫罵,連殺數人,才止住了民團士兵的混亂。
劉封心中也為緊張,緊急派人去向父親劉備稟報,同時下令剛剛開啟的城門立刻關閉,吊橋拉起,此時城內居民也受守城士兵的影響,以為漢軍已攻打到城下,城門四周先開始亂了起來,哭爹叫娘,一片混亂,街上買菜的女人們紛紛向家中奔跑,剛剛開門準備營業的店鋪也嚇得重新關門,很快,城內家家戶戶都關門閉戶,整個番禹城內籠罩在一片莫名的恐慌之中。
這時,劉備也在幾十名侍衛的簇擁上來到南城,南城頭上已布滿了數千士兵,每個人眼中充滿了震驚之色,劉封上前低聲稟報,「父親大人,應該是漢軍殺來了。」
劉備恍若沒有聽見他的說話,目光呆滯地望著遠處遮天蔽日的戰船,他眼中充滿了絕望,旁邊馬謖臉色蒼白,他心中更是充滿了恐懼和羞憤,他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錯。
此時,戰船停泊在東江口外,正在等待後面的戰船匯聚,半晌,劉備長長嘆息一聲,「天亡我也!」
他眼前一黑,竟然暈倒在城頭,侍衛們嚇得紛紛扶住他,劉封大喊道:「父親!父親!」
劉備半晌悠悠醒來,忍不住放聲大哭,「悔不聽軍師之言,才有今日之禍!」
旁邊侍中黃權急道:「主公先冷靜下來,千萬不要影響到軍心。」
劉備醒悟,連忙拭去淚水,問左右官員道:「現在我們該如何是好?」
左侍中王累道:「微臣建議先出動水軍,儘量攔截住敵軍戰船,不要讓他們進入東江,再火速派人令關將軍和張將軍回援。」
交州軍也建立了水軍,有大小數艘戰船,原本是大將陳到統帥,現在陳到率援軍趕去蒼梧郡,水軍便暫時由副將糜芳統帥,劉備點點頭,目光向大將糜芳望去,「糜將軍可願替我分憂?」
糜芳心中也同樣懼怕,但此時他只得硬著頭皮道:「末將願為主公排憂解難。」
糜芳快步下城向軍營走去,劉備又分別令人去火速通報關羽和張飛趕回,同時他又令劉封派人去通知軍師回來。
安排好了緊急應對,劉備這才在侍衛的扶持下,深一腳淺一腳返回了越王宮,劉備也算是身經戰,不至於被聲勢浩大的漢軍嚇倒,他是因為心中絕望。
劉備很清楚城中的情況,守軍雖然有九千人,但六千人是戰鬥力低的民團士兵,其中一半還沒有兵甲,而正式士兵只有千人,而各地民團都在前來番禹途中,能不能趕得上還是問題,更重要漢軍的規模足有數萬人,他們怎麼能守得住番禹城?
現在他只能抱一線希望,或許漢軍會實施圍城打援戰術,不急於攻城,雲長和翼德的軍隊能及時趕回來。
劉備急得向熱鍋上的螞蟻,在大堂上來回疾走,不時停下來向上天禱告,懇求上天再助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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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軍主力如期而至,甘寧為主將,陸遜為司馬,兩人率領八艘戰船從會稽郡出發,借著北風南下,船隊沿著海岸航行,由於線不熟,船隊足足走了一個多月,才終於抵達了伶仃洋。
此時漢軍八艘戰船已經集結完畢,在為的一艘千石樓船上,甘寧和陸遜眺望著數里外的番禹城,一艱苦跋涉,如今終於抵達的目的地,兩人心中都十分感概,甘寧笑問道:「我們要不要一鼓作氣,攻下番禹城?」
陸遜出任司馬,負責這次船隊出海南征,同時要建立航線,另一方面,他其實也是這次南征的軍師,劉璟有過命令,甘寧掌軍隊,但進攻策略由陸遜負責。
陸遜笑了笑道:「不用著急,先看看劉備的反應,另外在派一支軍隊北上,防止劉備棄城而逃。」
一句話提醒了甘寧,他立刻回頭對副將沈彌令道:「你可率五千軍上岸,攔住北上之,防止劉備棄城逃走!」
「遵令!」沈彌行一禮,轉身而去。
這時,有士兵上前稟報:「啟稟將軍,有一支軍隊出南城前往碼頭,約千人左右。」
甘寧一怔,不明白對方這是什麼意思,他向陸遜望去,陸遜淡淡一笑道:「可以猜得到,這應該是交州軍準備從水攔截我們,聽說他們也有幾艘戰船,估計是想和我們一戰!」
甘寧輕蔑一笑,「自不量力,千人也想來螳臂撼車嗎?」
甘寧隨即令道:「擂鼓進擊!」
『咚!咚!咚!』巨大的進攻鼓聲敲響,五艘漢軍戰船排成列,緩緩向東江入海口駛去,準備進入東江。
而交州軍由於兵力少,只能驅駛一艘戰船前來攔截,大多是石左右的小船,最大的戰船也不過五石,眼看著前方浩浩蕩蕩的漢軍戰船駛來,糜芳眼露懼色,揮刀大喊道:「衝上去,和敵軍決一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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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將自己關在靜室內,靜靜地等待著外面消息傳來,他最初也有逃跑之意,但這個念頭很快便被打消了,他知道自己其實已經無處可去,連海面上都出現了鋪天蓋地的船隊,他還能往哪裡逃?
他知道交州大勢已去,且不說他們兵微將寡,遠不是漢軍對手,更重要是,江東已滅,南方統一已勢不可擋,在大勢之下,他該怎麼辦?劉備自己也不知道。
這時,靜室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有侍衛稟報,「啟稟皇叔,大勢不好,糜芳敵不過漢軍,已經掛白旗投降了。」
劉備只覺心中一痛,一口血噴了出來,他身晃了幾下,扶住牆壁,才勉強沒有跌倒,半晌,他低聲道:「我知道了!」
連跟隨他多年的糜芳都投降了,真是天要亡他劉備啊!
「父親!」
十歲的兒劉禪出現在門口,他見地上有血,嚇得他連忙上前扶住父親,忍不住泣道:「父親,你怎麼樣?」
劉備笑了笑,「我沒事,只是心裡悶得慌,你扶爹爹去花園裡走走吧!」
劉禪小心地扶住父親,慢慢向花園走去,「父親,聽說漢軍已經殺到城下了,我們是不是要完了。」
劉禪帶著悲聲問道。
劉備目光凌厲地望著兒,「你怕死嗎?」
「孩兒....不知道?」
「你告訴我實話,你怕不怕死?」劉備的語氣變得更加嚴厲。
劉禪終於哭了起來,「孩兒不想死!」
兒的哭聲讓劉備的心又軟了下來,是啊!他才十歲,自己為何如此苛責於他?他嘆了口氣道:「其實誰也不想死,死的人都是沒有辦法,以前你也有幾個兄姊,他們都死在亂軍中了,我知道他們也不想死,可惜爹爹保不住他們,但爹爹一定會保住你,不會讓你再和從前兄姊一樣。」
「爹爹,孩兒知錯了。」
劉備愛憐地撫摸著兒的腦瓜,笑道:「別說這些傻話了,扶爹爹去鳳儀亭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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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糜芳率交州水軍投降了漢軍,原本就不足的守軍更加捉肘見襟了,城中士兵只剩下六千人,全部都是民團士兵,而且裝備不足,一半的人都沒有兵甲,只能拿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武器,木棒、鋤頭、柴刀、菜刀等等,也沒有盔甲,只能穿著短衣布鞋。
更要命是番禹城從未考慮過會被圍城,沒有一點防禦準備,沒有大型防禦武器,投石機、石炮等武器統統看不見,也沒有經驗豐富的守城大將,只有劉封率領五千人困守城池。
不過番禹城還算一座堅城,城池高大堅固,護城河和東江相連,水深兩丈,寬達十餘丈,對於一般進攻的軍隊而言,這麼寬闊的護城河確實是一大難題。
可惜成也蕭何敗蕭何,寬達十餘丈的護城河卻給了漢軍戰船最大的便利,數艘漢軍戰船從東江駛入護城河,圍著城池耀武揚威,尤其十幾艘千石樓船比城牆還高,戰船上的士兵居高臨下向城頭放箭,嚇得守軍紛紛逃避,
劉封站在城樓中,望著巨大的漢軍戰船,他心中一樣充滿了絕望,他根本守不住番禹城,誰也守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