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天晚上,漢軍終於發動了對建業城的進攻,一部巨型投石機在步外向建業城的東城和西城同時發動猛攻,巨石在天空呼嘯疾飛,巨大的火球划過黑暗的夜空,仿佛一道閃電球擊中城池,重達五十斤的火油陶罐騰空而起,在空中翻滾,接二連的砸中建業城牆。
城垛被巨石砸中,瞬間斷裂,碎石橫飛,士兵們躲在城牆根下,不敢抬頭,城頭的一架架投石機被巨石砸中,轟然斷裂,斷裂的巨木重重墜下城去。
但真正可怕的卻是漢軍的火油攻擊,裝滿火油的密封陶罐砸中了城頭,陶罐碎裂,火油流滿一地,隨即被呼嘯飛來的火球點燃,城頭上瞬間燃起熊熊大火,隨著不斷的火油陶罐射來,火勢不斷蔓延,愈加猛烈。
城頭士兵被燒得一片慘叫,無數士兵衝過烈火向城下逃去,但也不少人被濃煙燻到,倒在熊熊燃燒的火油之中,被燒縮成一團。
但漢軍的目標並不僅僅是城頭,更多是城內的目標,建業宮位於城池正北,南面是軍營,東西兩側的建築群則是江東官署,由於城池偏小,官署大多靠近城牆。
而漢軍進攻東西兩面,主要目標正是城內的官署,此時距離城牆較近的官署建築群全部被烈火點燃,大火正迅速蔓延,漸漸吞沒了整個官署群,官署內住著不少官員家眷,在一片恐懼的尖叫聲中,數官員家眷逃出了官署,在士兵的接引下,向相對安全的建業宮方向撤離。
就在建業城火勢滔天之時,十艘千石的巨船從長江內沿秦淮水向南推進,逐漸靠近了建業北城,建業城內一片混亂,但呂蒙卻緊張地注視著北城外的動靜,他已經發現了漢軍的真實意圖,那就是利用火油的優勢燒毀城內建築。
東西兩側是官署,已經沒有什麼意義,燒毀也不影響戰局,南面的軍營稍微重要,但也不是非保不可,關鍵是北面,北面是建業宮和倉庫群,一旦建業宮或者倉庫群著火,那建業城就無法再守下去了。
就在這時,有士兵指著城外河中大喊:「將軍快看!」
呂蒙忽然也看見了,夜幕之中,數步外出現了巨大的船影,正緩緩向建業城駛來,江東軍對於水軍的各種戰術了如指掌,如果戰船靠近城池,最有可能就是攻城船,一旦攻城船的高超過城池,攻上城頭更是輕而易舉。
遠處駛來的戰船體型非常龐大,高超過四丈,顯然已經高過了城牆,如果它們是攻城船,後果將非常嚴重。
呂蒙當機立斷令道:「放火油燒船!」
他們知道該怎麼對付攻城船,城下立刻有士兵將數千桶火油倒入秦淮水中,火油流出城,緩緩向船隻流去,就在這時,埋伏在城外的漢軍士兵用火把點燃了河中的火油,火油迅速燃燒起來,整個河面上燃燒著一片藍色的火焰。
但河中的火油在流出餘步後便放緩了速,轉而流進了旁邊的一條小支流,在城頭看不清楚,但如果走到河邊,就會清晰地看見,河面上數根巨木連在一起,攔截住了河面上漂流的火油,使它們調頭向另一條小支流流去,根本燒不到漢軍戰船。
這也是漢軍的應對之策,只要把火油引走,江東軍再多火油也燒不到戰船,五艘戰船並列在步外,每艘戰船上都安裝有架巨型投石機,大火球裝在投射兜中,等待著命令下達。
在更遠處的一艘大船上,劉璟負手站在船頭,冷冷地注視著被大火和濃煙籠罩的建業城,大火早已使城頭亂成一團,他完全可以利用這個時候攻城,但他還是希望不戰而屈人之兵,讓孫權自己投降,今晚不過他對建業的一次警告,如果建業城還不肯投降,那就休怪他大火焚城了。
「發射!」劉璟下達了命令。
漢軍士兵點燃了巨大的火球,五艘戰船上的十五架投石機同時發射,十五隻大火球騰空而起,向城內呼嘯著飛去,城頭上一片驚呼,江東士兵們紛紛抬頭望著十幾隻大火球掠過頭頂,向城內飛去,
呂蒙的心都涼了,他看出了漢軍的用意,不是針對倉庫,而針對正北方向的建業宮,漢軍這是在攻擊建業宮。
建業宮並沒有緊靠北城,而是距離北城牆兩餘步,漢軍顯然很了解城內的結構,他們十五隻大火球彈性好,在落地後再次彈起,直射入建業宮內。
呂蒙見河中火油沒有效果,急得他大吼道:「用投石機反擊!」
建業北城上的十架投石機發射了,建業城無法安裝巨型投石機,只能裝大型投石機,這種投石機能將五十斤重的大石投射到兩餘步外。
但漢軍在戰船卻在步外,為了射中漢軍戰船,只能縮小投石重量,十塊十餘斤重的從城頭飛出,向漢軍戰船射去,儘管漢軍戰船距城池較遠,但還是有塊大石擊中了目標。
『轟!』地砸中大船,船身被砸了一個大洞,而與此同時,漢軍的第二輪火球發射了,又是十五隻大火球划過天空,越過城牆向建業宮砸去。
劉璟見江東軍已開始反擊,便下令道:「船隊撤退!」
船隊緩緩調頭,向長江而去,漸漸遠離了江東投石機的射程。
此時建業宮已亂成一團,數十隻大火球闖入後宮,有了落入水中,有的則撞入了後宮房舍內,一隻火球衝進了孫權正妻謝夫人所住的雀樓,點燃了簾幔,很快,占地約五畝的雀樓被大火吞沒了,侍女們嚇得驚恐尖叫,簇擁著謝夫人向前方逃去。
後堂上,一隻大火球砸碎的屋頂,沖入大堂,撞在木柱前慢慢停住,幾十名侍衛用水澆、用土掩,終於熄滅了火球。
旁邊孫權滿臉蒼白,怔怔地望著火球被撲滅,他又抬頭看了看屋頂,頂上被撞開一個大洞,這時,兩名侍女慌慌張張跑來,「吳侯!夫人的雀樓著火了!」
孫權一驚,「夫人怎麼樣?」
「夫人逃出來了,在前堂,請吳侯也過去。」
旁邊幾名侍衛也勸道:「馬房和明樓也著火了,後宮不安全,吳侯還是避一避吧!」
孫權半晌長嘆一聲,轉身向前堂走去,此時,建業宮內最安全之地就是前堂了,偌大的殿堂上擠滿了人,從後宮逃來的孫權妻妾以及余名侍女,還有從官署逃來的數名官員家眷,眾人五成群聚在一起,議論紛紛,對今晚發生的火攻依然心有餘悸。
孫權走進了前堂,大堂內頓時安靜下來,數雙眼睛一起向孫權望去,孫權沒有說話,又轉身離開了,這時,謝夫人奔了過來,拉住孫權勸道:「將軍,這裡安全,就留在這裡吧!」
孫權掙脫了她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前堂,謝夫人望著他走遠,低低嘆息一聲,眼看建業城不保,他們的命運又將如何,最好丈夫能投降,平平安安地過後半生吧!
漢軍投石機在攻擊了一個多時辰後,便緩緩撤退了,沒有了後續的進攻,城內的大火也漸漸熄滅,東西城頭上除了投石機被砸毀或者燒毀外,基本上沒有別的損失。
但官署卻燒毀嚴重,火勢一直到夜裡更才漸漸熄滅,東西兩邊的數間官署全部被燒毀,只剩下一片斷垣殘壁,堆積滿屋的各種書和竹簡都毀於一旦。
建業宮後宮也有部分房舍被燒毀,尤其謝夫人住的雀樓和孫權靜心養性的明樓被大火燒毀,名侍女被燒死,十幾名侍女受傷。
士兵的傷亡也不大,只有一餘名守軍逃離不及被燒死,雖然傷亡兵不大,但給江東士氣帶來的卻是毀滅性的打擊,士兵厭戰,損毀兵器之事屢屢發生,還有不少士兵企圖逃出城被抓住。
但漢軍的火攻僅僅只是一種威脅,對士兵生命影響不大,而另一種直接影響生命的威脅卻出現了,疫病在軍隊中爆發了,近人病倒,引起了軍隊的恐慌。
五更時分,建業城南門,數名江東士兵奔上城頭,企圖翻城牆逃走,頓時被守軍發現了,守軍立刻敲響了警鐘,在混亂之中,無數士兵用繩套住城垛向下攀爬,還有不少士兵慌不擇,直接從城頭跳入護城河。
不多時,負責防禦南門的大將董襲匆匆跑來,當值軍侯稟報導:「啟稟董將軍,有數士兵逃走,卑職攔截不利,大部分都跑掉了,只抓住人。」
董襲走到被抓的人面前,見其中一人還是十幾歲的少年,心中著實不忍,便問道:「你為何要逃?」
少年放聲大哭,「我爹爹病倒了,他讓我逃走,要不然我也要死,我不想死啊!」
董襲嘆息一聲,吩咐左右,「把他們都放了!」
士兵們放了被抓的人,這時,呂蒙也聞訊趕來,他心急如焚問道:「董將軍,有多少人逃跑?」
「具體人數不知,估計有四人。」
「這可糟了,漢軍必然會知道我們軍中發生了瘟疫。」
董襲再也忍不住道:「呂都督,我實在不明白,這座城池還有什麼意義守它,難道非要等我們都病死,讓漢軍來替我們收屍嗎?」
呂蒙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但吳侯不准降,誰又敢投降呢?」
董襲繃緊了臉,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