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李翊乃青雲之士,可比留侯(求訂閱!)
就在郭貢與張飛兩軍相持之際,但見一騎躍馬而來。
「老友,認得故人否?」
郭貢聽得這聲音熟悉,張目去望,乃昔日同朝為官的好友徐璆也。
郭貢似立馬抓到了救命繩,忙道:
「孟玉公,別來無恙乎?」
急命軍士讓開道路。
那邊張飛要護送徐璆入營,徐璆卻推脫道:
「適才郭貢領軍不進,猶豫不決,料其計謀未定。」
「我自單騎說之,若使張將軍同往,反而使人見疑。」
於是,徐璆單騎入了郭貢軍陣。
郭貢命人將之請入帳內。
「軍中困頓,無甚好酒,望故人莫要嫌棄。」
郭貢起身為徐璆斟了一杯酒。
「聞說孟玉前任汝南太守時,為袁術勾連李傕、郭汜所害,被免了官。」
「又去徐州找陶謙做了東海國相。」
「今陶使君亡故,孟玉又將何往?」
「今來此地,莫不是要歸順我耶?」
郭貢半開玩笑地說道。
徐璆也不慌不忙,優哉游哉地先喝一碗濁酒,然後才道:
「多謝使君掛懷,也不瞞老友。」
「老夫也算是半個身子入土的人了,這一生平野縱馬,一朝為官,主政一方,什麼事都做過了。」
「本以為也該功成身退,頤養天年了。」
「然則前不久,有一少年人曾對老夫言道:亂世不該有隱士。」
「老夫在見到曹操二伐徐州,生民百不遺一之時,深以為然,故而至劉使君身側為從事。」
郭貢聞言,只得訕訕地一笑。
他現在進兵,就是衝著劉備來的。
結果徐璆張口就承認自己就是劉備的人,這讓郭貢有些無措。
「今天下大亂,英雄並起。」
「必有命世,能息天下之亂者,此智者所祥擇也。」
「以老友觀之,你我可為此輩否?」
郭貢一時啞然,只得道:
「觀你我皆非此輩人士。」
嗯……
徐璆一捋長髯,又接著說道:
「得明主昌,擇庸主亡。」
「老友身在梁國,當祥思後路。」
「今陳宮叛迎呂布而百城皆應,似能有為,然以君觀之,布何如人哉?」
「夫布粗中少親,剛而無禮,匹夫之雄耳。」
「陳宮、張邈等輩以勢假合,不能相君業。」
「兵雖眾,終必無成。」
「而曹操雖然有謀,能驅良將,然則其人惟殺伐而小為過差,離間人骨肉以為酷耳,自古少有。」
「可放狂言:寧我負人,毋人負我。」
「寡恩少德,此誠不可與之共謀也。」
徐璆有條不紊地為郭貢分析了當前的豫、兗局勢。
雖然郭貢勢力在豫州,但他本人所在的梁國其實是與兗州緊挨著的。
人人都知道,兗州之主一旦決定出來。
第一個受到威脅的,就是身在梁國的豫州刺史郭貢。
而徐璆卻同時否定了郭貢投靠曹操、呂布的可能性。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曹操在196年攻取陳東的同時,順手就把在梁國的郭貢也給一起滅了,以報當初他陳兵鄄城之仇。
捎到手,老曹還把梁國給一起屠了。
所以老曹絕對是知行合一,平等對待每一個大漢子民,絕對不是單純針對你徐州人。
「唯有劉使君,以布衣之身,一年之內坐穩徐州。」
「其寬仁有度,能得人死力。」
「身邊有關羽、張飛為爪牙,皆萬人之敵。」
「適才老友已見張飛之勇,料老友之力,能擋張飛否?」
「更兼劉使君又有隱士高人李翊為輔,其智略不世出,殆天所授!」
「正如張良之翼高祖,范蠡之協越王。」
「定策決勝,天下無出其右者!」
郭貢心中戰戰兢兢,適才張飛之勇他已見識過了。
徐璆重點提到,有張良之謀的李翊,他卻還未見過。
不過都說徐州局勢複雜,被曹操屠戮之後,更是百里無人煙。
可劉備在徐州,竟把五郡統一,並將這裡治理得井井有條、萬物競發。
說沒有高人相助,誰信?
徐璆的話還在繼續。
「李先生非是只遣老夫一人前來,更又添兵將於沛國。」
「以陳漢瑜之才,與老夫同守東阿,則田單之功可成也。」
「待劉使君平定青州之亂,調轉軍頭,必來沛國。」
「徐州將士皆心懷怨恨,屆時縱然劉使君寬厚,又豈能遏制底下人的憤恨?」
「郭使君又有幾成把握,可保住家小,免於戰禍?」
「唯君詳慮之!」
總結一句話,
等劉備回來了,就算他饒了你。
他底下人,也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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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多少把握能打贏劉備?
郭貢這時已經汗流浹背了,說話時舌頭都有些打顫。
徐璆也就不再嚇唬他,轉而為郭貢考慮道:
「你我皆非人主之才,何不就此同歸劉使君。」
「一來可將功折罪,保全家小。」
「二來梁國士兵,亦得以果腹,不受饑寒困擾。」
徐璆把問題看得很透徹。
他雖然知道郭貢出兵是受人教唆,但郭貢的確有出兵的動機。
就是梁國養不了那麼多士兵。
郭貢靠著自己本地的名氣,一下子便募集到了幾萬人。
但正如張飛所言,這些士兵雖號萬人眾。
然可戰之兵不過千人,健兒者不過百人。
其實大部分人都是活不下去了,只得投軍。
畢竟當兵的管飯,實在不行,還能正大光明的去搶。
不用怕被官府剿,畢竟他們自己就是官府。
要不然以梁國的人口,郭貢怎麼可能募集到這麼多士兵?
「啊這……」
面對徐璆突如其來的勸降,郭貢顯得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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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性格是幹大事而惜身。
這不單單只是在攻城略地上下不了決心。
現在面對關鍵的站隊上,他仍舊不能快速做出決定。
徐璆見郭貢遲疑,補上了最後一刀:
「莫非使君不願屈居於人下?」
不錯。
郭貢也是豫州刺史,從名位上跟劉備那屬於是平起平坐的。
突然讓他去給劉備當小弟,這令郭貢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
「老友啊,我喚你一聲使君,乃出於敬意。」
「但老友捫心自問,你這豫州刺史之位,坐得安穩嗎?」
郭貢面色一紅,徐璆這話算是直戳到他的要害了。
雖然郭貢這個豫州刺史,是朝廷任命的。
但畢竟是李傕、郭汜假朝廷的名義任命的。
為得就是加劇關東的混亂,為朝廷朱儁大軍東進鋪平道路。
郭貢上任豫州,是有違三互法的。
所謂三互法,就是一個迴避制度。
簡單概括就是,本地人不能做本地的最高長官。
例如陳留人就不能做陳留太守,徐州人就不能做徐州牧。
所以,
袁術為了控制豫州,先後任命過孫堅、孫賁為豫州刺史。
因為袁術是汝南人,作為豫州人,他不能做豫州的最高長官。
郭貢作為豫州名士,自然沒資格擔任豫州刺史。
從名分上講,郭貢已經屬於不占理的了。
而從實際控制地來看,偌大的豫州,郭貢僅是占據了梁國一帶。
魯國是魯相陳逸的地盤。
陳國是陳王劉寵的地盤。
沛國被陳珪和曹氏、夏侯氏南北瓜分。
潁川和汝南則受困於黃巾賊,自顧不暇。
「如今適逢亂世,天子朝廷為涼逆所辱,天下為之不靖。」
「郭使君能夠在豫州謹守國境,已屬不易。」
「然則須思退路。」
「否則猶豫不決,必惹禍上身。」
是、是。
郭貢額頭已隱現冷汗,自頰邊涔涔而落。
「那不知劉徐州需要我做什麼?」
「使君只需退兵即可。」徐璆淡淡道。
「……哦,哦?」
「只要我退兵?」
郭貢瞪大眼睛,適才不是說讓我歸順劉備嗎?
怎麼突然變成讓我退兵了?
那我到底算不算歸順劉備了?
「現在劉使君大軍未歸,而老友又擁兵甚重。」
「只能先返回梁國,再待劉使君回來後,再聽候差遣。」
原來如此。
郭貢想想也是,現在劉備沒回來,自己要是真帶著幾萬人進了徐州,這誰放得下心?
別說幾萬人了,就是幾萬頭豬,那也是個不可控的因素。
「老友放心,劉使君弘雅有信義,斷不會辜負老友。」
「你只管放心回梁國去便好。」
言外之意,即便將來曹操真來找你報仇,老劉也肯定不會對你見死不救。
至於糧食問題,去歲徐州豐收,尚有餘糧。
肯定不會讓你和你的兄弟餓著肚子,你儘管放心好了!
郭貢就在徐璆這樣威逼利誘之下,被說的一愣一愣的。
「多謝孟玉,教我良言!」
郭貢起身握住徐璆的手,不肯撒開,眸中垂淚,泣聲道:
「孟玉之言,真令我如撥雲見日,茅塞頓開。」
「貢萬死不敢再與劉徐州為敵。
「此前誠為小人教唆,誤聽奸人之言,乃行此愚舉。」
「現在看來,郭某真乃愚夫蠢漢,為人利用尚不自知。」
徐璆也柔聲安慰他道:
「此乃小人之過,老友不必過於自責。」
「不過老友也算是當世名士,今後回梁國當思修德行。」
「萬不可再輕易起兵端,加禍於兩地百姓。」
郭貢神情複雜,但心中卻實是長舒了一口氣。
「……再不敢復為也。」
郭貢謝過,隨後下令全軍撤回魯國。
郭貢這一路兵,便在徐璆、張飛、陳珪等人合力之下。
未死傷一人,退卻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