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君臣相得,萬能套路屢試不爽

  第122章 君臣相得,萬能套路屢試不爽

  其實,張遼這個人並不愚忠。

  他早就看出來呂布不是一個成事之人,但是自己也沒有由頭離開他。

  就這麼幹耗著。

  後來,曹操為了對付呂布,分化他手底下的軍事集團。

  通過假天子詔命,大肆冊封了呂布的手下。

  其中張遼就被封為了北地太守。

  北地在涼州,張遼根本不可能脫離呂布跑那麼遠的地方去赴任。

  但這對張遼的心態是有影響的。

  因為後來關乎到呂布生死存亡的下邳之戰,就完全沒有張遼的參戰記錄。

  按陳琳的《檄吳將校部曲文》記載,

  曹操一到下邳,呂布還沒戰敗,張遼就直接率眾投降了。

  即便是按《三國志》記載,也是呂布一被擒,張遼就直接帶著自己的部曲投降了。

  無論哪篇史料,都沒有張遼直接參戰的記載。

  至少他肯定是沒有力戰的。

  像演義里張遼還被曹操生擒了,還罵了曹操一頓,當然也是虛構的。

  因為人家張遼是帶資進組。

  是帶著自己的本部部曲主動投降曹操的。

  眾所周知,曹操對帶資進組的人沒有抵抗力。

  因此曹操也非常重視張遼,一上來就直接封了張遼為中郎將,賜爵關內侯。

  由此可以推斷,張遼其實早就想離開呂布了,只是在等一個機會。

  他沒有力戰,也是為了保全自己的軍隊,好作為投降曹操的籌碼。

  要不然曹操也不可能對一個降將,直接拜將賜爵。

  「某觀文遠儀表不俗,何故失身於賊?」

  在旁側一直閉目養神的關羽,忽然睜開眼睛,開口來勸張遼。

  張遼聞言,低頭默然不答。

  而關羽卻難得地忍不住多說兩句。

  「文遠且聽吾一言。」

  「我觀呂布此人,反覆無義,並無誠信可言。」

  「虓猛而不知義,是為大惡。」

  微微一頓,又想起前日呂布與曹操大戰於兗州,捋著長髯接著道:

  「前日兗州之敗,呂布之勇,足以敵曹操,然智謀之不逮操遠甚矣。」

  「有勇無謀,英雄氣短,誠不足以成事。」

  「文遠在其身邊,可謂虛度年華。」

  關將軍……

  張遼微一沉吟,心中產生一絲動搖。

  如果說李翊與劉備此前的施恩,使張遼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的話。

  那麼關羽便是使這顆種子生根發芽的關鍵之人。

  歷史上,張遼與關羽的關係是非常好的。

  按照《傅子》里的記載,張遼自稱與關羽是親如兄弟,私交甚篤。

  張遼在投靠曹操的一年後,曹操又得了一員猛將,那便是關羽。

  曹操對關羽很好,怕他走,又不敢問。

  便讓張遼去試探關羽的心意。

  張遼上去便直接開口問,兄弟,你到底想不想跟曹公啊?

  這種問題放在職場上堪稱死亡問答。

  同事一個冷不丁的一問,你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老闆讓問的。

  但關羽是個耿直漢子,不懂職場上的彎彎繞繞。

  非常直白的表達了自己的心意。

  原話叫:

  ——「吾深知曹公待我厚,然吾受劉將軍厚恩,誓以共死,不可背之。吾終不留,吾要當立效以報曹公乃去。」

  知道曹操對我好,但我與劉將軍早就恩若生死了,不能背棄誓言。

  但我要立下戰功,報答了曹公的恩情之後才走。

  面對死亡問答,關羽沒有半點圓滑。

  給出了最耿直,也是曹操最不願意聽到的答案。

  而張遼當時想如實匯報給曹操,但是又害怕曹操知道後生氣殺害關羽。

  隱瞞了又不是忠臣所為,於是左右為難。

  最後只能無奈嘆息,曹公是君父,關羽是兄弟。

  領導和兄弟之間,張遼選擇了前者。

  於是選擇了跟曹操說實話。

  通過這件事,至少能看出兩點。

  一,張遼的確秉直,是個標準的職場人,不會因私廢公。

  二,張遼與關羽關係很好,性子也很相合。

  兩人唯一不同的是,張遼是個職場人。

  而關羽至死都是個江湖人,是個遊俠,不懂職場,不懂人情世故。

  因為他有曹操捧著,劉備慣著,諸葛亮哄著,同僚讓著。

  而張遼處事卻非常圓滑,他知道在職場上混有多不容易,所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這樣一個職場人,招募他,就真的是說難不難,說簡單不簡單。

  既要開出優厚的條件,又得留有足夠的體面。

  關羽他對喜歡的人很有耐心,繼續勸說張遼道:

  「文遠之勇略,世所罕有。」

  「我主乃當世英雄,其好禮賢下士,天下所共知也。」

  「筵席之前,我主見文遠之儀表,便十分敬愛。」

  「故托軍師在點將之中,選了文遠去救援陳國,只乞共事一場。」

  這……

  張遼有些不敢相信,劉備竟會如此敬重自己,一時不覺有些情怯。

  關羽的話還在繼續:

  「我主如此敬愛文遠之才,文遠何不棄暗投明,與我等一同匡扶漢室,共成大業。」

  「豈不聞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

  「遇可事之主,而失之交臂,非丈夫也。」

  張遼低頭,再次陷入沉默。

  李翊知道這時候該自己出場了,便站出來緩解尷尬的氣氛:

  「今我等喚文遠至後堂,絕非是要文遠做為難之舉。」

  「不若如此,明日便請我主向呂布借調文遠一用。」

  「只求共事一場,未審文遠尊意如何?」

  李翊給了個台階下,說是找呂布借張遼一用。

  借用人手這種情況,在漢末還是很常見的。

  就像張遼他自己,早年間在丁原手下當從事時。

  就曾被丁原派到京城,聽命於大將軍何進,幫他去募兵。

  只是沒想到剛回來,何進就被宰了,董卓接管了朝中大權。

  張遼作為何進的直屬部下之一,便像何進的其他部屬一樣,統兵從屬於董卓。

  董卓死後,便像上次一樣,從屬於呂布手下。

  所以張遼對呂布談不上有感情,就是個標準的職場打工人。

  哪有什麼君臣之義可言?

  但現在劉備如此敬重自己,士為知己者死。

  如今劉備希望借調張遼一用,只求兩人能夠共事一場。

  這是何等的浪漫,張遼焉有不從之理?

  張遼當即朝著劉備大禮參拜。

  「遼何德何能,幸遇明公如此器重。」

  「遼不才,願與明公共事!」

  劉備頓時大喜,望一眼李翊,想說還是軍師點子多。

  李翊沖他點了點頭,兩人簡直是計劃通,配合的太默契了。

  借用這招,真是屢試不爽。

  我們是借用,只是借了不還而已。

  或者說,我們可以還,只要你能夠活到我們還給你的那天就行。

  畢竟這世道,刀劍無眼,誰能保證自己將來沒個萬一呢……

  拉攏張遼的一事順利完成。

  接下來,李翊單獨跟張遼聊了聊。

  主要是給他講了講當前豫州局勢,方便他之後去陳國救援時,能夠理清形勢,做出正確的判斷。

  ……

  ……

  「如今從兗州脫困,終於得一安歇之所。」

  「公台先生緣何悶悶不樂?」

  房間內,呂布站在陳宮身後問道。

  陳宮背著手,兩眉緊皺,嘆息道:

  「今寄人籬下,不知幾時能夠打回兗州,我如何能夠高興?」

  呂布心態比之陳宮要好一些,反過來安慰道:

  「勝敗乃兵家常事,這次敗了,下次再找曹賊復仇便是。」

  「公台先生又何必急於這一時呢。」

  呂布懶洋洋地臥倒在了榻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仿佛對此無所謂,反正都飄零那麼久了。

  但陳宮不同,兗州是他的家鄉。

  他與兗州士人聯合反叛曹操,是輸不起的。

  成王敗寇,他與曹操之間只能有一個勝者。

  「溫侯當真覺得劉備能容得下我們嗎?」

  陳宮閉上眼睛,沉聲問道。

  呂布聞言,翻身從榻上站起,嗔目道:

  「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吾弟他……」

  「吾弟?哼哼。」

  陳宮冷笑一笑,打斷呂布,又好氣又好笑道:

  「溫侯莫非不知劉備乃是徐州牧,我等是敗軍之將。」

  「今劉備來收容我等,溫侯怎敢對方伯以兄弟相稱?」

  「你難道沒有覺得,今日宴上,徐州諸將皆欲將我等生吞活剝嗎?!」

  陳宮最後一句話,幾乎快要嘶吼出來了。

  對呂布簡直是恨鐵不成鋼。

  這哥們兒簡直是社牛加情商低,人劉備跟你很熟嗎?

  你上來就套近乎,又說是老鄉,又說咱們是兄弟。

  陳宮當時在旁邊,差點兒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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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被陳宮這麼一說,呂布也察覺到今日宴會上氛圍貌似是有些不對。

  他初時不覺,還以為大家都很歡迎自己。

  不然劉備怎麼可能親率文武出城來迎接自己,還擺下這麼隆重的宴席。

  「可我觀劉備待我甚厚,不像是不肯容我。」

  呂布撓撓頭,有些不信邪地說道。

  「哼,就算劉備能容你,你覺得他手下那幫人能容你嗎?」

  陳宮眉梢輕輕一揚,「況我觀劉備此人喜怒不形於色。」

  「你怎知他外表待你和善,內心如何看你?」

  「溫侯在徐州士人眼裡不過是一邊地武夫。」

  「而我等兗州士人,跟徐州人更是有著血海深仇。」

  「溫侯真的覺得,徐州容得下我們嗎?」

  呂布除了麾下那批老將之外,剩下的部眾全是以陳宮為首的兗州派系。

  聽完陳宮這麼一分析,呂布頓時有些後怕。

  「難道說,他們會謀害我們?」

  「哼,劉玄德仁義著於四海,今我等勢窮來投,料他明面上不會加害於我等。」

  陳宮眯起眼睛,「但暗地裡謀劃著名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話落,陳宮也坐了下來,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這些天他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不知為何,來到徐州後,我心中總是隱隱不安。」

  陳宮吐一口氣,竟累得汗水都流了下來。

  呂布反而笑道:

  「先生何以言笑?」

  「此前在兗州時,裹血力戰,九死一生,其危急程度尤勝於此。」

  「公台先生難道會覺得在徐州會比在兗州更加危險嗎?」

  陳宮沉默半晌,回了一句:

  「難說!」

  微微一頓,又接著補充道:

  「溫侯今日可見著劉備那軍師李翊了?」

  呂布頷首,「是個少年公子,的確生的俊邁風流,難怪討劉備喜歡。」

  「此子若只憑形貌便能得劉備器重,那劉備便不足為慮。」

  陳宮一揮手,「劉備自打得了這李翊後,在徐州可謂蒸蒸日上,實力大增。」

  「我初時心中尚存疑慮,可今日直到見著那小郎。」

  「方覺此子深有謀略,心思難測。」

  「他是一個比曹操要可怕十倍的對手,你我皆大意不得。」

  呂布一揚眉,擺了擺手:

  「罷罷罷,待明日見著劉備,向他討要了承諾好的地盤。」

  「我自遠離下邳,這總無虞了吧?」

  在呂布看來,劉備這人還算忠厚,不可能言而無信,答應好自己的地盤不給自己。

  待之後拿到地盤以後,自己招兵買馬,重整旗鼓,恢復元氣。

  亦不失為一方諸侯。

  而只要自己實力恢復,劉備又能奈他如何呢?

  地盤給不給,在他呂布自己,由不得劉備了。

  呂布嘴角微微翹起,想想便覺美滋滋。

  咚咚咚……

  門外忽然想起了敲門聲。

  從屋外走進來一名侍者,躬身向呂布、陳宮二人行禮。

  「公台先生,來了一位遠道的客人。」

  「說是要找您。」

  找我?

  陳宮眼眸一蹙,暗道自己已經兵敗至徐州了,誰會專程跑到徐州來找自己?

  「帶路吧。」

  陳宮命侍者帶路,臨出門前,又叮囑呂布:

  「溫侯好生休息,明日還要會見劉備。」

  「你切記不要再失了士人禮數!」

  陳宮本還想多叮囑兩句,但見呂布已經十分不耐煩了。

  只能無奈搖頭,跟著那名侍者走了。

  「……唉。」

  見陳宮走後,呂布這才嘆了口氣。

  要說壓力,他呂布難道壓力就小了?

  偌大的兗州說丟就丟,呂布心裡其實比誰都難受。

  只是不想在手下人面前展現自己脆弱的一面罷了。

  「夫君,頭還疼嗎?」

  「先飲一盞醒酒湯罷。」

  一名美麗的少婦自後堂中轉出,手裡端著一碗醒酒湯。

  呂布看見愛妻,頓時將煩惱拋諸於腦後,笑道:

  「夫人這一路也是舟車勞頓,風塵僕僕,不去休息,來此作何?」

  呂布雖然對父親的感情不深,但對妻兒確實情深義重。

  不管走到哪裡,都帶在身邊。

  可惜的是自己一直居無定所,害得妻兒也得跟著顛沛流離。

  魏氏將醒酒湯遞給呂布,旋即坐在他身旁,雙手替他揉捏肩膀。

  「見夫君心事重重,妾又哪裡能安心睡下?」

  呂布頓時欣喜地握著魏氏的手,深情道:

  「布有賢妻,雖萬千煩思,亦不入我心中。」

  「只會說嘴。」

  魏氏抿嘴一笑,餵呂布喝醒酒湯。

  呂布一連喝了數口,才開口道:

  「賢妻看起來似乎有事要與我相商?」

  被呂布問起,魏氏索性直接擱下湯碗,對著呂布微微笑道:

  「適才夫君與公台先生的談話,妾身都聽見了。」

  魏氏不由得勾了勾唇角,展顏笑道:

  「我適才聽聞徐州軍師李翊,深受劉徐州信任。」

  「料此人在徐州定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既然夫君擔心徐州人不能相容,何不與這位軍師交好呢?」

  呂布愣了愣,開口道:

  「我與這小郎非親非故,話不投機。」

  「他怎肯與我相交?」

  魏氏一聽,美眸頓時大放光彩。

  「夫君莫非忘了,綺兒如今年已及笄,正是青春年少。」

  「我等身為父母,也該為她作作打算了。」

  嗯?

  呂布眉梢一揚,「夫人莫非是想!?」

  魏氏索性直接所破:

  「既然我等現在客居徐州,無依無靠,若能與本地大族聯姻,便能夠立身於此。」

  「思來想去,那李先生與綺兒年紀正好相配,若能兩家聯姻。」

  「何愁徐州人不能相容?」

  還有一個原因,是魏氏不曾說破的。

  那就是呂布長期顛沛流離,可憐她們母女倆也跟著過刀口舔血的日子。

  魏氏已是半老徐娘,自然不會在乎這些。

  可女兒是她一手養大的,實在不忍心看她繼續跟著爹娘受罪。

  尤其兩家交兵,女眷一旦落入敵手,下場有多慘可想而知。

  索性直接給女兒找個好人家嫁了,也免得在軍旅里遭罪。

  趕巧來到徐州,碰上一個年輕有為,又有實權與能力,還和女兒年紀相差不遠的少年人。

  在魏氏看來,這簡直就是天賜良緣吶!

  「我呂布虎女,豈能嫁給一山野村夫!」

  呂布有些不甘。

  別看他呂布現在過得落魄,但目前才剛剛進入亂世。

  各地軍閥都還擔任著朝廷中樞所拜的職務,大家也都奉為正統。

  而呂布是正兒八經,朝廷冊封的奮威將軍,大漢溫侯。

  尤其呂布的這個溫侯,是侯爵中爵位最高的縣侯。

  比後來關二爺的漢壽亭侯都整整大了兩級。

  就呂布這身份,連劉備都看不上,更不可能看上李翊這個山野村夫了。

  這也是為什麼呂布初次見到劉備時,就敢叫他賢弟的原因。

  因為他是真的沒有覺得這個稱呼有什麼不妥。

  我呂布可是堂堂大漢溫侯啊,你劉備連個最低級的關內侯都沒有。

  我叫你賢弟,那是屈尊好嗎?

  你好不樂意了。

  這令呂布感到很是費解。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