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遙想李翊當年,雄姿英發,鶴氅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第112章 遙想李翊當年,雄姿英發,鶴氅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水賊侵襲,涉及到了甘寧的專業領域。

  李翊便問道:

  「興霸在江上橫行多年,你覺得這會是哪一支水賊?」

  甘寧略加思索,然後道:

  「江上水賊繁多,當以海賊薛州為雄。」

  薛州……

  李翊與陳登對視一眼,此人不正是之前提到的那個在長江、東海一帶興風作浪的海賊嗎?

  陳登曾提到廣陵不好大規模訓練水軍,就是因為最適合做港口的江都,容易受到水賊侵擾。

  當時李翊便提出,如果能夠招安薛州這個江海巨賊,其餘的水賊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元龍,我們去水寨。」

  「……嗯。」

  陳登跟著李翊一同前往水寨。

  李翊點了幾艘艨艟大船,又命蔣欽、徐盛、周泰、甘寧等水中好手一起登船。

  陳登驚問道:

  「子玉要親征這薛州?」

  李翊負手而立,淡然道:

  「怕他作甚?」

  「我視天下鼠輩猶草芥耳,況一海上跳蚤耶?」

  「此戰若能擒了薛州,就將之招安,為我江上水軍作保。」

  「若未能擒住,就讓他死在江上,除去首惡,以震我徐州水軍之威。」

  眾將聞言,無不心生豪氣。

  齊齊向李翊拱手道:

  「任憑軍師調遣!」

  李翊先囑咐陳登:

  「就勞元龍多費心思,坐守廣陵,安頓好荊州來的官員。」

  「莫要滋出事端來,壞了我徐州聲譽。」

  陳登頷首,就於岸旁作揖道:

  「子玉安心去罷,我會在廣陵設下慶功宴。」

  「等你回來共享鯛魚之膾!」

  這小子!

  李翊彎唇一笑,命人備好火船二十隻。

  在船內裝載蘆葦乾柴,然後灌以魚油,上鋪硫磺等引火之物。

  船尾系上走舸,方便艄公水手驅使。

  萬事俱備之後,乃命舵手驅船出了水寨。

  那邊水賊船隻被火船阻路,一時不得進。

  眾賊之首,果然如甘寧所言,乃海賊薛州。

  他橫行長江、東海數年,麾下已聚集有萬餘眾。

  平日就帶著走舸小船,以及少量的艨艟、鬥艦,劫掠江岸沿海一帶。

  小縣小郡擋他不得,而大縣大郡每每派兵出來征剿他時,他早已登船走了。

  眾官兵皆趕他不上,只能眼看著他滿載離去。

  如此,往複數年。

  作為江海之賊,道上的消息自也靈通。

  這日,薛州聽聞荊州有三百艘艦船馳往廣陵。

  船上載了不少荊州來的高級官員。

  於是賊心大起,打算出兵劫了這支船隊。

  縱無多少財物,擄了這些官員,向其家屬勒索贖金也是極好的。

  只是不曾想這支荊州船隊,船上似有江上好手。

  薛州幾次都沒機會攔截住它。

  最後眼睜睜地看著它到了廣陵。

  薛州惱了,索性一發狠,趁著晚上天黑不見五指,上岸劫掠一遭。

  他其實也抱了僥倖心理。

  暗想這些荊州官員與徐州非親非故,只要自己帶足船隻人手。

  擺出氣勢來,嚇住徐州人。

  料他們不會為了這群荊州人跟自己拼命。

  此時,海風大作。

  薛州於船頭隔江遙望,看看月上,照耀江水。

  如萬道金蛇,翻波浪戲。

  薛州迎風大笑,自以為得志。

  回首謂群賊道:

  「廣陵太守陳元龍又如何?」

  「自以為用火船便能阻我去路,待火熄了,我自上岸。」

  「劫了荊州眾員,再與諸弟兄到江上去逍遙快活,同享富貴。」

  眾賊聞言皆仰頭大笑。

  這麼多年來在水上橫行,來去自由,官府也奈何不了他們。

  就在眾人自以為是,忘乎所以之際。

  忽有一賊,指著江岸,大聲說道:

  「宗帥,江北隱隱有簇帆幔,使風而來!」

  薛州不慌不忙,站立船頭,憑高而望。

  只見一隊戰船迎風駛來,只是天黑看不清旗面,不知是廣陵哪位將領的旗幟。

  「我等鬧出甚大動靜來,早已驚動廣陵官員。」

  「他們此次好似動了真格,出動水軍,要來拿我們!」

  有賊眾開始竊竊私語,表露擔憂。

  「是也,我也聽聞劉徐州正在廣陵興建水師。」

  「此次官兵出動的如此神速,莫不是想試試新練的水軍如何?」

  哼~

  薛州輕哼一聲,面露不屑。

  這些徐州人實在膽大妄為,竟敢拿他們當作經驗寶寶。

  以為我們兄弟這些年在江海上混出來的是虛名嗎?

  「宗帥,不如撤了吧?」

  有賊眾向薛州提議。

  這其實也是他們海賊一貫的行事風格,來去如風,搶在官兵到來之前隱於江海之上。

  以保證損失最小。

  也正是靠著這種苟法,才能使他們混跡江海多年,聚眾高達萬餘。

  「不!」

  薛州揮了揮手,拒絕了手下人撤退的建議。

  換作往常,官兵只要出動,薛州便會立馬撤退。

  但這次不同,徐州人實在是太囂張了。

  一群水中的新兵蛋子,出來的如此神速積極。

  太不拿我們兄弟當腕兒了。

  須得給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官兵一點教訓,否則日後所有的官兵都以為他們好欺負。

  那他們以後還怎麼到岸上劫掠?

  「諸位不必驚怕。」

  「都是群新習水戰的兵子,怎比得我等兄弟弄浪多年?」

  「何況我們船多,他們船少。」

  「以眾敵寡,何懼之有?」

  「來,聽我令,迎船駛去!」

  一聲令下,眾賊將船隻向正前方駛去。

  薛州又命人乘小船,上去示威吶喊。

  「前面的官船且休再往前,快快下了蓬。」

  「我等饒你們不死!」

  眾賊齊聲高喝,語中帶笑。

  言未絕,弓弦相處,前排賊眾齊齊落水。

  眾賊大驚,趕忙奔回大船去。

  薛州瞪大眼睛,忽覺江上的官船漸漸變多。

  正驚疑間,

  只見船如箭發,一艘艘火船向前撞來。

  原來李翊此次多備艨艟大船,大船中藏有小船。

  待船隻靠近,命人放出小船,再添上引火之物,點做火船。

  朝薛州的船隊撞去。

  風助火勢,火趁風威。

  焰焰漲天,映得江上一片大紅。

  這些火船背後又都系了走舸小船,船上載了水中健兒,各執刀斧。

  一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廝殺。

  火船轟然撞上薛州軍的船隻。

  眾賊尋思這幫人是要拼命,頓時亂作一團。

  火船如箭發,來得緊,無處逃避。

  有的人捨不得棄船,被廣陵水軍登上船來,一刀砍死。

  有的人趕忙跳入水中避禍,方一探出頭來,又被砍死在水裡。

  「徐州人瘋了!」

  薛州駭然失色,暗思這幫人用走舸繫著火船,來撞自己。

  豈不是要玉石俱焚麼?

  這種戰法,是真正意義上的狹路相逢勇者勝。

  兩邊交戰,有死無生。

  誰有足夠的勇氣,敢與對方搏命,才有生還的機會。

  可偏偏薛州這幫賊眾,身上全是匪氣,平日欺軟怕硬慣了。

  真到要搏命的時候,哪裡有勇氣上前?

  一見火船撞來,個個像下餃子一般入水,戰也不敢戰。

  但見江面上,火逐風飛。

  一派通紅,漫天徹底。

  薛州見眾人不能成事,即命人調頭。

  忽見背後有人駕著舟船,冒煙突火,直奔薛州的艦船來。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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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州被煙燻得難受,眯著眼睛去看,只聽得風中有鈴聲。

  為首船隻,立著一員穿戴錦袍,頭插鳥羽,腰佩鈴鐺的壯漢。

  手持長刀,當風而立。

  一手叉腰,冷笑道:

  「薛州,識得甘興霸否!」

  錦帆賊?

  同為道上中人,薛州豈會沒聽過甘寧名聲?

  「甘興霸,多年不見,怎的混成這般模樣?」

  雖然勢窮,可平日流氓慣了,到這個時候薛州嘴上依然不忘嘲諷。

  「我往日與你無冤無仇,今日何故作官兵的走狗來趕我?」

  「興霸之所為,誠為道上之人恥笑耳!」

  甘寧卻不以為然,彎唇笑道:

  「我已不做水賊多年矣。」

  「今已效忠劉徐州,薛兄可速速下蓬,朝江心拋住。」

  「然後自縛上船來,向李先生請罪。」

  「李先生宅心仁厚,指不定可以饒你一死。」

  「此乃寧肺腑之言,可莫怪我不顧及道上之義,沒有提醒你。」

  「若是遲了,只恐你性命難保!」

  薛州聞言,放聲大笑。

  「我薛州縱橫江海多年,想來便來,想走便走。」

  「凡所到處,必滿載而歸。」

  「今日失手,我敬那李翊是個英雄。」

  「不過想要擒住我薛州,還欠點火候。」

  撂下一句狠話,薛州即命調轉船頭。

  甘寧拽起滿帆,搶風而使。

  薛州見甘寧追的緊,也不慌也不忙,即命人取下小船去截住他。

  當了這麼多年的大哥,薛州身邊又豈會沒有敢死之士?

  須臾,數隻小船朝甘寧船隻駛去,以船身阻路。

  似要以死換取薛州生路。

  甘寧遙望前船不遠,索性直接棄了船隻,登上敵船。

  拔刀在手,一連砍倒數人。

  站在船頭上,高聲大叫:

  「且休走!快隨我回去向李先生認罪。」

  「此般去了,汝命休矣!」

  薛州在船上撫掌大笑:

  「此般我留了,項上人頭才是真正要懸於廣陵城上。」

  說話間,又見兩路水船襲來。

  乃周泰、蔣欽也。

  「興霸休慌,我等奉軍師之命,前來助你!」

  甘寧大喜,高聲叫道:

  「二位快與我小船,我去追薛州!」

  周泰將腳下船隻交給甘寧,自己則與蔣欽攔截住薛州的賊眾。

  甘寧搶風追趕,薛州見狀,怒道:

  「汝一人也敢來趕我!」

  「看我射你!」

  即命人張弓搭箭,朝水上射去。

  未料想甘寧眼疾手快,搶在眾人張弓之前,先拉滿了弓。

  一箭射向船頭,正中蓬索。

  那蓬墜落水下,船隻立馬失了橫。

  眾弓手沒了准心,皆扶著船頭,搖搖欲墜。

  甘寧冷笑一聲,抬手將船上拽起滿帆,乘順風向前,船走如飛。

  少時趕上,甘寧一個箭步跳上賊船。

  薛州即命人圍了甘寧。

  甘寧揮刀亂砍,血如泉噴,斷肢橫飛。

  眾皆畏甘寧之勇,一時不敢上前。

  薛州見狀,忙出聲勸慰道:

  「興霸,如今你孤身一人,擒不了我。」

  「不若你我各走大道,我放你回去,你也莫要趕我。」

  甘寧冷聲笑道:

  「我奉軍師之命前來擒你。」

  「空手而回,如何交差?」

  言訖,甘寧一個騰身,繞至薛州近前。

  薛州未及反應,便被甘寧一腳踹入水中。

  「宗帥!」

  眾人大喊一聲,正欲上前相救。

  誰料甘寧也似下餃子般竄入水中。

  薛州水性不差,奈何甘寧技高一籌。

  在水中撲騰了兩下,便被甘寧制住,鎖住咽喉,動彈不得。

  船上眾人皆不知如何是好,眼睜睜看著甘寧劫走了薛州。

  少時,徐盛率船隊趕來接應,甘寧將薛州送上船去。

  立馬便有幾名武士上前將他撲倒,用鐵索縛住。

  「此人便是薛州?」

  徐盛上前扶住甘寧,用手指著問道。

  甘寧笑著說道:

  「便是化作灰,我也認得他。」

  徐盛聞言大喜,拍了拍甘寧的肩膀,讚嘆道:

  「興霸你初來乍到,便立下如此大功。」

  「待回去見了軍師,軍師一定會很高興。」

  「將這薛州帶去,必有重賞!」

  甘寧平生最好面子,被前輩這般稱讚,自是笑得合不攏嘴。

  回頭往江上望去,只見一派通紅,火逐風飛。

  徐州官軍正在與水賊接船搏殺。

  「這些水賊如何處置?」

  「可要增派些人手嗎?」

  徐盛搖了搖頭,「你已擒了賊首,餘眾皆螻蟻耳,不足為慮。」

  「少時便作鳥獸散,料軍師也會收兵。」

  果然,當擒住薛州的消息報給李翊之後。

  李翊當即下令,立刻撤軍,不必戀戰。

  一聲令下,各船紛紛調頭,返回廣陵。

  至於江上眾賊,本就沒甚戰意,見官兵主動撤了,當即也掉頭走了。

  還有不少人,似無頭蒼蠅一般在尋找薛州。

  渾不知其已被甘寧所擒。

  半個時辰後,江上逐漸平靜下來。

  徐州水軍靠岸下船。

  甘寧急於邀功,親自押解了薛州,來見李翊。

  「軍師,此人便是賊首!」

  甘寧一身錦袍全部染紅,自己身上卻未帶多少傷勢。

  趙雲等將見了,也暗自覺得驚奇。

  感嘆甘寧不愧為水中好手,若叫他們來。

  像甘寧這樣冒煙突火,沖入敵陣,也不敢說不負傷勢。

  「好!興霸真乃虎將也!」

  李翊拍了拍甘寧的肩膀,絲毫不吝讚美之詞。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