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蛇鼠一窩,暴雨將至

  第278章 蛇鼠一窩,暴雨將至

  話說成廉和侯成被呂布喝罵之後,便一路來到了成廉家中。

  此地雖說是成廉的家,實際上也只是臨時居所。

  在下邳陷落之後,眾將便進入了一個無家可歸的狀態。

  幸得郯縣城大,富戶極多,陳宮便尋了幾處空閒的宅院與眾將居住。

  宅中除了親信部曲之外,鮮有下人侍奉。

  此時正值凌晨時分,點起了燈,環境也頗為昏暗,極為適合密謀。

  而侯成方才問成廉的話語,其實就是之前探望魏續之後二人交談過的事情。

  借用魏續的話,如此下去,他們家小為奴為婢,是不是如他們之願!

  之前因為秦瑱沒有全面進攻,他們雖然有想法,但不敢多言。

  可在王楷、秦松離去之後,他們個人的想法逐漸多了起來。

  尤其是在今夜,呂布如此對待他們們,已讓二人失望不已。

  因而剛一入房間,侯成便坐到了席上道:

  「今日若非陳宮,恐怕我等當遭一頓好打!」

  「吾昔日問將軍如何慮魏將軍之言。」

  「不知現在將軍可還願隨遇而安?」

  成廉相較宋憲來說更為勇猛,但脾氣也更冷漠一些,聽得此言便道:

  「若是我等只在城內固守,自可隨遇而安!」

  「而今敵軍攻之甚急,布視我等如草芥,如何能安?」

  侯成見他如此,便知成廉對呂布也頗為不滿,忙道:

  「今敵軍圍城,呂布家小在此,必不願出。」

  「我等隨他固守,早晚困死於此。」

  「此人既不仁義,我等棄之而走,如何?」

  成廉聽得此言,心中自是一陣糾結,心想呂布已是眾叛親離,他們身為故舊,不當落井下石。

  可張遼王楷等人的例子尤然在前。

  甚至到現在為止並無消息的高順都可能已經投靠了劉備。

  何以這些人做得,他們做不得?

  況且,現在城池指定是守不住了,早投晚投又有什麼區別?

  但若真是投降,他又有些捨不得自己麾下兵馬!

  這裡便得說一句,實際上呂布麾下就如後期的江東一般,實行部曲制。

  簡單來說,除了公家兵馬之外,每個武將都有部曲。

  這些部曲,就是他們在呂布麾下的話語權。

  比如陷陣營,就是高順的部曲,乃是高順親自調教出來的精銳。

  同樣,也只有高順這樣無欲無求之人,會面對呂布的隨意調動聽之任之。

  像是成廉、侯成等人一般打仗,捨不得損傷麾下部曲。

  更別說直接丟下部曲在城內,直接投靠秦瑱了。

  故而一想到麾下部曲,他便對侯成沉聲道:

  「我等本為降將,若是孤身而去,何以立身?」

  「若要棄之而去,或當帶部曲投之!」

  可侯成一聽此言,便皺了皺眉頭:

  「今城內尚有陳宮主事,魏越、曹性皆是呂布忠犬。」

  「我等隨意調兵,豈能瞞住彼等,兄不慮郝萌之事乎?」

  成廉聞之,自然知道郝萌是什麼下場。

  昔日呂布剛入徐州之時,郝萌便被袁術說反,結果反被高順與曹性斬殺。

  自那以後,曹性就負責領郝萌所部,一直是呂布親軍統領。

  在陳宮沒有反叛之前,他們調動兵馬,風險極大。

  思慮之間,他忽然想起一人,忙道:

  「那許汜與王楷相交莫逆,之前王楷陷於敵陣,此人痛哭一場。」

  「而今見得王楷在外安居,此人豈可無意?」

  「我等自是粗人,難以謀劃周全,不如前去試探此人之意!」

  侯成聞言,又慮及當日魏續之言,又提出聯繫魏續。

  他一說話,成廉便點了點頭,隨之二人頓時分頭行事,一人去找魏續,一人去找許汜。

  又說魏續其人,在當日煽動眾人之後,便有心背叛呂布。

  奈何其受傷甚重,二十來天,活動尚且不得自由。

  那邊聽得王楷、秦松紛紛離呂布而去,心中又是羨慕又是憤恨。

  心想勸服魏越帶他一到離去,又怕這死腦筋的小子將他告發!

  於是只得每日在家中長吁短嘆,不料這日正在深睡,忽聽親衛來報說是侯成來訪。

  魏續迷迷糊糊之中,一陣思慮,自己自受傷之後,侯成甚少前來。

  如今深更半夜,侯成又為何突然來訪?

  他知道事情定然不尋常,急忙讓人將其請入。

  細細一問,方才知曉二人之謀,當即便喜道:

  「吾只言呂布匹夫甚得人心,諸公皆不願與之為敵!」

  「不料將軍竟有此意,吾如何不願行之?」

  「但慮吾受傷甚重,不得自由,也怕拖累諸位!」

  可侯成聽聞此言,卻喜魏續有心反叛,連忙笑道:

  「莫說將軍只是受傷,便是不得起身,我等相交甚厚,怎會棄將軍而去。」

  「但慮兵馬不足,須得將軍部曲相助!」

  「我等一旦起事,自可帶將軍離去,又何慮之?」

  魏續聽之大喜,當即應諾下來,讓侯成將成廉喚來。

  另一邊,實則自從王楷陷於敵手之後,許汜便已動了投敵之心。

  但他還在準備,秦松卻已先他一步而去,導致現在城內宵禁嚴重,無令不得出城。

  見得此狀,許汜自然後悔,但也無可奈何。

  不料柳暗花明,這一夜秦瑱方才退兵不久,成廉又主動找上門來。

  聽得成廉言說之後,許汜自是欣喜不已,忙道:

  「此事除將軍之外,還有何人夥同?」

  成廉不疑有他,急忙表示還有侯成,而侯成正在詢問魏續。

  許汜一聽這話,頓時大驚,神色慌張道:

  「將軍等既要起事,何必去拉那魏續入伙!」

  「此人與呂布有親,聽得將軍要起事,如何能不告密。」

  「但有二位將軍兵馬即可行事,為何多此一舉?」

  成廉見其如此,便是自得一笑,搖頭道:

  「先生有所不知,此事非是我等先起意,而是魏續此人提起!」

  「若非他早有異心,我等又豈會如此?」

  言罷,他又將昔日魏續的反應告知了許汜。

  許汜聽得魏續最先生怨,不由奇道:

  「怪哉怪哉,不怪二者有親,無仁無義,竟類如此!」

  「既是親人尚且這般,當不怪我等無義!」

  「只需好生謀劃,或可擒得呂布。」

  「不僅可保我等家小,還有大功可領!」

  成廉見他這般,連忙問計,許汜便道不急,先等魏續那邊回復。

  正好侯成說動了魏續派人前來,二人便動身齊聚魏續家中。

  一時間四人匯聚一處,幾乎匯聚了呂布麾下一大半的核心人員。

  一番商議之後,最終議定先派一人外出聯繫秦瑱,而後控住城內馬廄,讓呂布失去機動性。

  然後趁著秦瑱進攻之時,裡應外合開啟城門放秦瑱入城,一舉擒獲呂布。

  如此商定之後,天已見明,眾人紛紛告辭而去。

  不料此時魏越值夜,方才輪班歸返,至於門外,便見眾人行出。

  魏越見此狀,不由大驚,心想當日魏續已有反叛之心,莫非在此聚眾造反?

  念及此處,他有心入內詢問,又想起昔日魏續之言。

  雖說魏續是他兄長,可呂布卻也是親人。

  一條路上兩頭堵,可叫他如何是好?

  如此想著,他只覺腦袋不太夠用,索性又來尋到陳宮。

  陳宮一聽眾人私下聚會,自是大驚道:

  「昨日因成廉、侯成未尊軍令,溫侯懲戒一番。」

  「二人因此生怨欲反便罷,許子山、魏續為何要反?」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饒是他智計了得,也覺頭皮發麻!

  成廉、魏續、侯成皆有部曲在手,又有許汜謀劃,一旦事起,城內便會亂戰。

  即便他們提前知道四人謀反,也不能有太大動作。

  畢竟秦瑱的狗鼻子何其靈敏,一旦嗅到城內異動,很可能會全面進攻!

  所以他必須儘快穩住城內大勢,不能讓秦瑱察覺異常。

  「汝可知彼等又何謀劃,可曾將此事告知溫侯?」

  魏越只是見到眾人聚會,有沒參與,哪裡知曉謀劃,搖了搖頭之後便道:

  「因末將知曉溫侯火爆,若知此事必然暴怒!」

  「故而先來詢問先生,如何勸解諸位,不至於我等自相殘殺?」

  陳宮見他還抱著勸回眾人的想法,自是一陣搖頭。

  眾人既然已經起心反叛,自然不會輕易回頭。

  他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呂布還不知道,不會打草驚蛇。

  細細想了一會兒,他就想出了一個計策,忙道:

  「眾人雖然可能謀反,但我等不知謀劃,不好動之。」

  「將軍乃是魏續至親,或可前去詢問,若能探知爾等何謀,我等便可行事!」

  魏越聽著這話,點了點頭,便裝作無事回府。

  假意探望魏續,一陣旁敲側擊,意圖探知魏續真意。

  二人終究是兄弟,魏續見之,並不起疑,反倒將計劃全盤告知,邀請魏越一道行事。

  魏越聽著這話,心中越聽越傷,直到最後竟泣聲道:

  「大兄待我等不薄,兄長怎會起心叛之?」

  「豈不知陳先生已知諸位謀劃,若是速速悔改,大兄必不怪之。」

  「不然及至兄長行事之時,恐要大禍臨頭矣!」

  魏續見他突然如此,自是一臉震驚,沒想到他兄弟會來詐他!

  但他一想,自己等人昨夜方才密謀,事情如何會泄?

  除了魏越告密之外,還能有誰會這般行事?

  想到此地,他篤定呂布還不知曉,索性依著魏越之言道:

  「為兄亦不想反叛,奈何溫侯不與我等活路!」

  「既是先生已知,我等安敢反叛?」

  「還望賢弟替我告知先生,為兄不敢再叛,只求先生原諒!」

  魏越聽得此言,一時轉悲為喜,連忙答應,又朝著府外行去。

  而他前腳一走,魏續後腳就令人急忙去通報許汜此事。

  許汜聽得事情泄露,心中自是恐懼,可他知道陳宮的性格。

  要是不知道還好,一知道必然會趕盡殺絕!

  事情到了此處,他知自己等人退無可退,索性直接派人聯繫成廉、侯成動兵。

  那二人聽得消息,自然恐懼不已,幸得正趕二人輪值,便令人出城將消息告知秦瑱。

  派人行出之後,二人索性等也不再等候,帶著兵馬就朝著陳宮府上行來。

  而城外,秦瑱經得夜襲一次,正欲發起第二次進攻。

  沒想到還未靠城,就收到了城內眾人的密報。

  見得呂布麾下分崩離析,他自是大喜,對眾人笑道:

  「此乃天賜我軍奪城之機也,當速速進之!」

  如此言罷,他也帶著兵馬朝著郯縣方向行來。

  一時間整個郯縣內外兵馬齊動,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