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英雄末路?
周泰有些後悔,又有些慶幸。
後悔當年在水寨的時候,或許就根本不應該跟著孫策。
或者說,當年孫伯符死的時候,他就應該看清楚孫權並非明主,獨自離開。
慶幸當日在那戲班子來的時候,自己是有些猶豫,卻還是讓家眷跟著離開了。
如今走了數日,只怕已經快出了江東,總算是不需要擔心他的安全了。
「周泰!你有何話說?」
心裡萬般情緒,孫權的一句質問,讓周泰重新回過了神。
只是周泰的面色,似乎永遠就和一塊石頭一樣,委屈、悲傷都不可能在他的臉上顯露。
眼下只是搖頭道:「該解釋的,某早是解釋過,至於大都督的兵敗.若非是這廝獻計,要大都督去荊南,安得有此慘敗?」
彭羕一看這周泰是當真難纏。
明明就是自己與邢道榮狼狽為奸,怎麼還能說到自己身上去!
只是他肯定是不能把這口黑鍋給背上的,連忙又強辨道:「大都督之敗,乃江陵之戰時,邢道榮忽然出現之故,與某何干?」
「若是要查,也該查查到底誰走漏了風聲才是!」
周泰聞言,大笑道:「哈哈哈哈!此等要事,誰能泄露?莫不是以為人人都是你這般的小人,為了榮華富貴,哪般事都願意做去!」
周泰說話之間的一身正氣,還是死死壓制住了彭羕。
彭羕頓時感覺沒什麼氣勢,竟是喃喃不知如何言語。
而如此正義凜然,讓本來心裡已經吃准周泰是奸細的孫權又有些猶豫了。
只是人都拿了,總不能直接放了。
而且玉佩、家眷離開、乃至於當年放走邢道榮的事情,都解釋不清。
這不搞清楚,孫權心裡哪裡能安定的下來?
半晌,終於還是揮手道:「把周泰看押下去,嚴加看管,待查明此事再說。」
周泰聽得終於長長嘆了一口氣!
他自己心裡非常清楚,明明都是莫須有的事情,還能查出個什麼出來?
然縱使他有萬般赤誠之心,也頂不過奸妄的一句讒言。
不由仰天而嘆:「信而見疑,忠而被謗,能無怨乎?」
此句出自司馬遷的《屈原列傳》,說的正是平白受屈之感。
而此一嘆中的情真意切,那是個人都能聽得出來!
且看孫權,臉色都不由一變,極為難看,分明也是信了幾分。
彭羕看在心裡,有些略急。
這周泰這要是還能翻過來,豈不是顯得自己無能?
心裡頓時決定,得要按死了這周泰。
…
周泰被拿,有通敵之嫌疑!
這話傳出去之後,誰他媽信啊!
周泰什麼性子,什麼人物,誰不知道?
如何能通敵?
再說傳出來的消息…
除了「擁有邢道榮的玉佩」這種還算稍微有點實錘的證據,其他都是完全扯淡的說法,江東壓根兒沒人信。
而對於孫權拿下周泰這種做法,江東的世家倒是還好,但這下卻輪到淮泗武將集團不爽了。
前頭說過,周泰與蔣欽屬於是中間派。
這兩個純粹是當年被孫策折服的,只想靠著雙手掙武勛,成就家族。
孫策死後,移位給孫權,理所當然,周泰與蔣欽也跟著孫權。
這麼盤下來,兩人自然和江東世家沒什麼關係,倒是和孫策的嫡系,淮泗武將集團有關係。
之所以說淮泗集團是嫡系,是因為江東世家與孫家的關係真的很微妙。
當年孫策入江東,對那些不合作的江東大族,孫策統一進行血腥殺戮。
吳郡許貢,會稽盛憲,會稽周昕、周昂、周喁三兄弟,都因為反對孫策被誅殺。
曹操發動赤壁之戰,藉口就是孫氏濫殺江東的英雄豪傑,曹操是前來討伐的,正是弔民伐罪。
所以江東世家,當年是看孫策太厲害妥協。
後來孫權乾的也還行,尤其赤壁之戰大勝之後,還算穩定。
再之後情況卻不對勁了。
在合肥打不過曹操,十萬大軍,被張遼一見面就打沒了。
在江陵打不過劉備,都用撕毀盟約偷襲的戰術了,被邢道榮一見面打死了一個大都督。
江東世家本來和孫家有仇,前頭看老孫家能帶著大家贏,有仇的事情就放放,想「合作共贏」。
眼下一看,打不贏也罷,還不分忠奸。
也不想管周泰這事。
反而淮泗幫里的諸葛瑾聽聞此事,急忙去勸說孫權。
「吳侯!」
「周將軍一心為公,在成都時候,也極盡全力為江東打探消息,今日…怕是誤會!」
諸葛瑾說的是情真意切,可惜孫權似乎並無感覺。
只道:「幼平如何拿到邢道榮的玉佩,子瑜可知道?」
諸葛瑾聞言一愣,搖頭道:「這個…還真不曉得。」
說著,看孫權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諸葛瑾忙又解釋道:「那時周將軍為打探消息獨自在邢道榮府上,若是當真乃邢道榮所送之物,怕也只是推脫不得而已。」
孫權卻是如何解釋也不聽,只說查清楚就是。
諸葛瑾無奈,見孫權非要查個底朝天,也知期盼孫權真能還周泰一個清白。
可本就是莫須有的罪名,又如何能查得什麼東西出來?
註定都是一場空…
…
「公紀!聞說諸葛瑾都無法勸說吳侯,咱們又何必趟這渾水?」
陸府上,陸儁正與陸績說著最新得來的消息。
只是說完,卻看自己兄弟充耳不聞,只埋頭寫著手裡的兩封信,也有些無奈。
自己這兄弟雖然平日做事挺平和,但陸儁清楚,真遇上事情,也是執拗的很。
大概也是因為如此,這陸家的話事人,沒輪到他這個兄長吧
陸儁心裡想著,看兄弟寫完了一封信,才見其轉過頭來說道:「兄長.那周泰是和咱們沒什麼關係,只是今日沒幹系,明日說不得就有干係。」
「今孫權頹敗,不辨忠奸,吾等該早做打算。再說.只是勸諫罷了,那孫權見著又能如何?」伯言手握兵權,卻不信他還能對我發難!」
「我一信去江陵,叫邢道榮想法子,若是真有所為,也與我沒幹系;另一信去勸諫,叫孫權猶豫,拖延時辰就是。」
陸儁聽著自己兄弟說這話,只是一陣搖頭。
覺得自己這兄弟是在懸崖上闖獨木橋,稍有不慎,定是要萬劫不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