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建軍
與校舍一同落成的,還有營地——這兩個東西本來就是連在一起的。
徐嘉樹開始琢磨自立一個旗號的事情。
原因很簡單,在安定郡和北地郡這一畝三分地上,別說長安朝廷了,就連漢人都是住在城裡的少數派。
既然不能沿用大漢的名義,所謂名不正言不順,那麼自己這幾十號人總要另起一個名號,這樣才好加入這場涼州吃雞大賽中去。
這個想法倒也不算多麼離經叛道。
整個涼州範圍內,大到占據金城和武威兩郡的韓遂、小到隨便哪個種落的下豪,以如今的官方定性而言,都是叛軍,沒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歷史上,自從靈帝中平年末,涼州就是淪陷狀態,各地政府機構的重建還要等建安年後,曹操暫時平定了關中(裴茂討滅李傕),才重新開始。在此之前,甚至沒有多少對涼州官員的任命記錄。
西涼大舞台,有夢你就來。
第一步,起個響亮的名字。
徐嘉樹開始頭腦風暴,在地上寫下了不少備選方案:
長公主殿下御林鐵衛;
蔡文姬單推人協會;
呂玲綺小姐的狗.
怎麼說呢,如果這些是遊戲公會的名字,那麼聽上去還是有一絲靠譜的,可惜不是。
殫精竭慮,狠狠地掉了幾根頭髮之後,徐嘉樹再排除掉諸如「北涼鐵騎」、「大雪龍騎」之類串台的名字,把這支軍隊暫時命名為「薄落軍」。
以起源之地為名,很合理。
雖然顯得很沒有特色,但通俗易懂,且不會暴露出他的存在。
外人聽了,只會以為這就是一支薄落谷出身的羌人軍隊。
就像開書一樣,名字有了,事情也就成功了一半!
下一步就是找到甘寧商量了。
畢竟,理論上目前這幾十號人依然是屬於錦帆遊俠的編制,論性質,乃是人家甘興霸的私人隨從。
如果按這個時代的叫法,叫做「錦帆義從」更合適一些。
而且無論是從雒陽大火中逃離,還是在長安爭搶地盤,修建義舍,這些人都是在甘寧的個人魅力和威望之下才凝聚在一起的。
改組一事,無論如何都繞不開甘寧的點頭。
「建軍?」,甘寧一愣,居然是問道:「就憑這麼幾十號人嗎?」
倒不是他潑涼水,只是這麼點人還不如當初他在巴郡的時候勢力大呢,建軍什麼的,聽上去實在有些不自量力了。
「有何不可?」,徐嘉樹反問道:「昔日高祖斬白蛇之時,麾下亦不過區區之眾!」
哦——很有精神!
甘寧稍稍來了點興趣,然後又問道:「那建軍之後,有何不同嗎?」
他可不記得子茂這傢伙從過軍,別到時候除了改了個名字什麼都沒變,那就貽笑大方了。
「自然不同」,自由模擬中學來的北軍軍制此時就能派上用場了,「此後內部施行軍制軍令,再不可任性妄為了。」
「既然子茂早有準備,那就按你說的來吧」,甘寧無所謂地點點頭,「只是先說好了,我要做主將。」
「為啥?」,徐嘉樹不解。
「我看到你殺完人蹲在地上吐。」,甘寧緩緩說出把柄。
「.」
「那可未必」,徐嘉樹獰笑道:「興霸先打贏我再說!」
「也行。」
兩人充分交換了一番意見,於是薄落軍的主將暫時由甘寧擔任。
對此,副將徐嘉樹表示:自己完全是讓著甘興霸的,畢竟現在外面有通緝令,若是打出徐子茂的名頭,怕是過不了多久就有大禍臨頭。
甘寧:拉倒吧,伱就是蔡!
改組的方案依舊按照之前的設想,分成兩個屯。
由於徵兵進度的停滯,暫時都沒有齊裝滿員,大概每個屯不到四十個人的樣子。
名字被徐嘉樹自暴自棄地命名為第一屯和第二屯——承認了,就是起名廢,行了吧!
以這兩個屯為骨架,薄落軍已經呼之欲出!
但是還有一個小問題要解決。
學校和營地落成後,甘寧是有空了,可徐嘉樹還是太忙了,需要一個人代替他履行第二屯的屯長之職。
思來想去,第二屯的假屯長,也就是代理屯長,由呂玲綺擔任。
其實也沒有別的選擇,能帶兵上陣的就這麼幾號人——桓階雖然也有兩手劍術,可就算先不論存疑的戰鬥力,他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何況模擬中的呂玲綺經過涼州戰事的磨鍊後,那種神勇的戰力可謂過目難忘。
一言不合,亂軍中射死敵將,這種恐怖的戰力在小股戰鬥中簡直是毀滅性的。
試想一下,你叫王大錘,是個羌人小兵,到了戰場還沒看清對面什麼來頭,突然老大的頭上就插著一支羽箭,從馬上直挺挺地倒了下來,那還打個錘子啊!
也許現在一張白紙的呂玲綺還沒有達到模擬中那種程度,但依然有潛力成為徐嘉樹旗下最恐怖的大殺器。
定下主意,徐嘉樹滿臉討好地來到女孩們的工位。
面前是三種截然不同的反應。
蔡大小姐人前淑女,對視了一眼,與他點頭致意,便依舊忙手中的事情。
而長公主殿下甜甜一笑,拍了拍身邊的地方道:「坐這,我要問你幾個羌語的問題。」
他乖乖坐下,一邊解答劉營的問題,一邊用餘光觀察呂玲綺的反應。
沒辦法,現實中兩人才剛剛認識不久,正處於解開了誤會,關係稍有發展的階段,結果一個照面就把人家抓了起來.
雖然是為了自衛,但畢竟是把她俘虜了沒錯。
呂玲綺看到徐子茂那幅欠揍的樣子,恨不得給他兩拳,想到拳頭打在他身上也不過是撓痒痒,無奈轉而使用鄙視的眼神進行精神攻擊。
我瞪死你!
「呂大小姐.」,徐嘉樹硬著頭皮出言搭話道,「生活還習慣嘛?」
woc,我到底在說什麼?
真是太尷尬了
呂玲綺繼續鄙視,一雙丹鳳眼直瞪成了圓圓的形狀。
「不知你願不願意擔任第二屯假屯長一職?」,徐嘉樹幹脆不搞什麼破冰行動,直接把話說出來,「我覺得你是很好的人選。」
「我?」,還在施法的呂玲綺瞬間破功,指著自己問道,「沒拿我開玩笑?」
她實在不敢相信。
說起來,從頭到尾呂玲綺生氣的點主要是被強迫織布這件事。
被俘虜那是兩方戰場上擺開架勢打過的結果,自己技不如人,沒什麼好耍賴的。
現在竟然讓一個俘虜掌握一半部隊的指揮權.
這人可能缺心眼,她暗自評價道。
「不願意?」,徐嘉樹作勢要走,「那我問問那個柯木智願不願意」
「願意願意!」,呂玲綺站起身來,這勞什子布誰愛織誰織,反正她再也不想看到了,「你就放心好了,有我在,保證讓那些蠻子全部服服帖帖的!」
她指的自然是本地這百來號羌人。
「可不能叫人家蠻子」,徐嘉樹提醒道:「我們才是外來者。」
「都差不多」,呂玲綺邁著傲人長腿向前一步,伸手道:「既然我答應了,把我的畫戟和弓箭還給我吧。」
熟悉的傢伙回到了手上,少女激動地射了幾箭練手,或許是和家中院子裡的靶子長得像,徐嘉樹剛剛寫好的《薄落律》差點遭殃。
於是下一刻,呂玲綺的武器就被收回了。
「我先替你保管,以後出征的時候再給你。」
徐嘉樹留下這句話,便趕緊上前看看自己的寶貝牌子有沒有事。
「不!」,呂大小姐伸出爾康手,看似在挽留那個搶走自己武器的男人,其實在挽留自己的自由。
搞定了第二屯的代理屯長,初期的人手就算全部湊齊,最後的問題就是如何舉行建軍儀式了。
坦白講,這就涉及到徐嘉樹的知識盲區了。
畢竟他雖然模擬中在北軍混過一段時間,對軍中制度比較熟悉,可按照兩漢法統為一脈的理論,北軍建軍的時間,搞不好要追溯到高祖起兵
難不成咱們也抓一隻白蛇來,讓劉營斬一斬?
這個充滿誘惑力的想法因為抓不到得了白化病的蛇而作罷.
最終,經過兩天的籌備,徐嘉樹把辦學校時收上來的那些束脩全部砸了進去,作為主將(自封)親自下廚,給大夥煮了一大釜香氣撲鼻的肉湯改善伙食。
學不了高祖,就學李雲龍。
在學校前的空地上,七十多人分成兩部分站好,等著開飯。
羌人學生們哪裡見過這種場面,紛紛在一旁圍觀。
「從今天開始,我們不再是遊俠,也不再是義舍或者什麼別的東西」,徐嘉樹開宗明義道:「更加不是土匪或者流寇!」
這一點尤其要說清楚。
「我們叫做薄落軍!」
徐嘉樹挨個點名,七十多人輪流上前領取軍餉。
雖然這些錢並不算多,但領取了軍餉就意味著,以後他們就是薄落軍的一員,彼此之間從此定下了契約。
徐嘉樹並沒有再多說什麼諸如為何而戰的話——到目前為止,維繫他們的毫無疑問就是甘寧的個人魅力。
或許以後發展壯大了,需要給這支軍隊植入理念,但現在說這些,只是單純地浪費口水而已。
不多時,軍餉發放完畢。
「很好」,徐嘉樹面帶輕鬆的笑容,「下面是第一號軍令!」
在這淡然卻堅定的聲音下,不僅是現在被稱為「薄落軍」的人們,就連旁觀的羌人學生們也忍不住屏氣凝神,傾聽徐大帥.我是說徐屯長下達的第一個命令。
「全體都有,吃肉喝湯!」
不管怎麼說,薄落軍的招牌是正式打出來了。
建軍之後,隨之而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吃的哪裡來?
此前這些人並不由徐嘉樹管飯,甘寧會給他們錢,讓他們自行解決——一般來說,就是拿著錢隨便找一家羌人蹭飯。
四出五銖對這些羌人雖然吸引力不大,但至少不是吃霸王餐,所以一直這樣勉強過得去。
有過在長安開義舍的經歷,這些人的品德相對來說在一個比較高的水準,並沒有做出什麼擾民之舉,羌人們也就當多了一張吃飯的嘴。
可是現在就不行了,徐嘉樹調子喊地那麼高,遊俠可以做的事情,薄落軍卻不能再做了。
雖然身不由己,但是他身上又多了一個角色,就是帶著人去打獵換糧食。
其實這活兒更適合呂玲綺,可惜呂大小姐箭術雖好,卻早早地脫離了牧民的身份,成長過程中沒什麼打獵的經驗。
所以,至少在起步階段,還是要徐嘉樹親自帶隊才行。
按理說,作為一支軍隊,最終肯定是還要用稅收養活的,但是目前為止,他們還做不到。
身處的這個小種落總共才一百來號人,就算吃干抹淨也不可能養得起兩個屯。
這天,徐子茂照例帶著第二屯外出打獵,突然發現一個漢人背著一包東西靠近。
在這種地方看到老鄉,可不是什麼好消息,那人拔腿就跑。
徐嘉樹給呂玲綺使了個眼色,少女彎弓搭箭,一箭射在那人身前幾步。
那人頓時一激靈,原地蹦了一下,停了下來,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各位壯士,饒了我吧」,轉身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求饒道:「我只不過是個行腳商人,帶了點破爛鐵器來羌人這裡換點特產。」
老天有眼,他說的可句句是實話。
涼州戰亂不斷,逃亡其他地方和因為兵禍而死的人不計其數,隨便從空著的村子裡撿點破爛到羌人部落里賣,就是無本的買賣。
徐嘉樹打開他的包裹,確實都是些只能當廢品處理的鐵器。
希望頓時落了空。
薄落谷並不是所有的種落都不與外地交流,而是只有大豪才有足夠多的特產和物資進行貿易,像這種人丁稀少的小種落,也就只有這種程度的商人造訪。
遠遠不夠。
現在軍政法的框架已經搭建完畢,下一步擴大勢力範圍需要很多準備。
鐵器、竹簡、兵器或者其他什麼東西,都是建立一個政權必須的物資。
如果物資不行,躲在山裡種田是不現實的。
「你從哪裡來?」,徐嘉樹儘量客氣地問道。
「漢陽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