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道驚雷，當空劈在了頭頂上。
于禁霎時間天眩地轉，腳下站立不穩，搖搖晃晃倒退了數步。
「於將軍！」
趙昂一躍而起，忙搶先一步將于禁扶住。
于禁一把將趙昂推開，手扶著城門，大口的喘起了粗氣。
許久後，于禁呼吸方才平穩下來，緊閉的雙眼也重新睜了開來，漸漸恢復了幾分冷靜。
「你告訴我，你們是如何慘敗如此？」
「告訴我，我的一萬五千大軍，是怎麼全軍覆沒的？」
于禁一把抓起了趙昂，咬牙切齒的吼問道。
趙昂只得苦著一張臉，無奈說道：
「我與成公將軍本是順利出城，沿途未遇漢軍的阻擋，出其不意的踏冰過河強攻了北岸漢營。」
「就在我們眼看要攻破敵營時，漢軍竟然用幾萬斛糧草，燒起了一道火牆，暫時擋住了我們的進攻。」
「就是這拖延的功夫，漢軍竟有一萬騎兵突然殺到，攔腰殺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趙昂眼中燃起心有餘悸之色，接著說道：
「那可是一萬多鐵騎啊，我們倉促間如何能抵擋得住，轉眼便被敵軍沖了個七零八落。」
「我與成公英將軍，是率領騎兵拼死殺出一條血路，可眼看就要撤離時，卻又遇上了馬超那廝截擊。」
「我兩千騎兵被殺了個七零八落，只剩下了我這一百餘騎，成公將軍不知所蹤，多半是死在了亂軍之中。」
「我是僥倖才突圍而出，方能活著回來向於將軍你報信啊——」
趙昂越說越是悲涼，絕望無助的神色，在眼中漸漸填滿。
真相大白。
從趙昂的話中于禁已聽明白了。
漢軍糧營中有能人啊。
最關鍵的是，必是劉備早就識破了成公英明為突圍，實則偷襲糧營之計。
所以，劉備才會如此迅速的派出騎兵，踏冰過河及時的去救了北岸糧營。
「為什麼？」
「成公英如此精妙絕倫的計策，竟然還能被劉備識破？」
「為什麼？為什麼啊？」
于禁悲涼的臉上，湧起了匪夷所思的困惑。
顯然，他不願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於將軍啊，我與成公將軍走散之前，他說必是那蕭方識破了他的計策。」
「他還說，自己是不自量力，竟妄圖與謀聖比鬥智，是自取其辱啊——」
趙昂苦著一張臉說道。
于禁身形一凜，驀然間驚醒過來，混身如墜冰淵一般，狠狠的打了一個寒戰。
這些年來，被蕭方智謀支配的那些恐怖，霎時間統統湧現於了腦海中。
從跟隨曹操身在中原時，一次次的為蕭方的奇謀詭計算計，一次次的慘敗…
直至今日曹操敗走益州。
在與劉備的戰爭中，在與蕭方的鬥智中，曹操未曾有勝過一次！
曹操尚且如此，何況是自己？
郭嘉，荀彧，荀攸…那麼多的王佐謀士，皆非蕭方的對手，何況區區一個成公英？
陳倉一役的失利，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我早該知道，成公英不可能是蕭方的對手！」
「那個鄉野村夫，可是謀聖再世，這世上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我不信成公英那個自作聰明之徒報有希望，我不該用他的計策，白白折損了我一萬五千大軍啊！」
于禁是捶胸頓足，懊悔自責的悲叫起來。
這位曹家元功老臣，此刻已是方寸大亂。
于禁尚且如此，城上城下的秦軍士卒，更如驚弓之鳥，陷入一片大亂之中。
「於將軍，現下不是懊悔自責的時候啊。」
「我半數兵馬覆滅，已然成了定局，這是無可更改之事。」
「現下我們該如何是好，於將軍你得拿個主意啊！」
趙昂一臉恐慌無助，哭腔的衝著他問道。
「怎麼辦？到了這般地步，我哪裡還知道該怎麼辦？」
于禁一聲苦澀嘆息。
半數兵馬被滅，城外漢軍圍營漸成，又有伏兵等著他自投羅網。
現下的形勢是，堅守不出是等死，率軍突圍是去送死，總之里外都是一個死字。
成公英已隨著他的計策，一併灰飛煙滅，現下眼前已無人能再為于禁出謀劃策。
他是真的六神無助，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我于禁從兗州起，便追隨天子，歷經多少兇險都能化險為夷。」
「難道，這一次我的好運氣當真要用盡，我當真要死在這孤城之中了嗎？」
于禁仰望蒼天，發出一聲悲涼絕望的質問。
…
漢營。
營門大開，一萬得勝的漢軍鐵騎，正昂揚入營。
每一名騎士的馬鞍上，至少都拴了一枚人頭，眾將士們可謂是滿載而歸。
皇帳內。
馬超已將成公英的首級獻上，正滔滔不絕的講述著全殲一萬五千秦軍的過程。
「好好好，一戰全殲半數秦軍，爾等立功了！」
「尤其是孟起你，斬殺了成公英此賊，此役乃首功！」
「朕要給你們擺慶功宴！」
劉備是龍顏大悅，大笑著盛讚馬超及趙雲等眾將。
馬超眼中難掩得意，面上卻不敢倨功，忙向蕭方一拱手：
「臣等不過是依令行事罷了，若非是蕭丞相識破那成公英詭計，我糧營現下只怕已然被毀，更遑論臣等全殲敵軍。」
「要論功勞，首功也該是蕭丞相莫屬。」
劉備深以為然，回望蕭方笑贊道：
「那成公英不自量力，明知朕有丞相這個謀聖在，竟還想班門弄釜！」
「他是不自量力，是自尋死路呀！」
天子和眾臣的這般盛讚，蕭方早已習以為常，只是付之一笑罷了。
羽扇卻向冀城一指，冷笑道：
「冀城守軍半數被滅，于禁只餘下一萬五千惶惶之兵，焉能再守？」
「陛下，咱們也沒必要等著他突圍了，即刻合攏圍營，將冀城夷為平地吧！」
劉備眼中戰意爆燃，欣然一拂手：
「就依丞相所說，傳朕旨意，立刻將城西和城南圍營合攏，將冀城圍成水泄不通！」
「明日全軍盡出，先以漢威炮轟城，爾後全軍攻城！」
「朕要一鼓作氣，將冀城夷為平地！」
「朕要將于禁等偽秦餘孽，盡數誅滅，一個不留！」(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