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丟盡了漢人的臉,遺臭萬年!耀武揚威?給我強渡易水,誘擊烏桓!
袁尚驚到懵了。
最初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喝的有點高了,耳朵產生了幻覺,聽錯了蹋頓的話。
我袁家是什麼身份?
四世三公的家世,漢人之中最尊貴的那一撥人。
現在的我,更是大魏之王,僅次於天子皇帝的存在。
你蹋頓又是誰?
不過是一蠻夷胡虜的部落頭目罷了,真論貴賤,你連普普通通一名漢人農夫都不如。
卑賤如你,竟然想讓高貴如我,認你為父?
你怎麼敢啊!
蹋頓若腦子正常,怎麼會提出這麼荒唐可笑的條件?
故而在對方說出這番話時,袁尚並沒有回應,只是神色愣怔,以為自己聽錯了。
「魏王,你要是不說話,我可當你答應了。」
「那這正好啊,借著這場酒宴,咱們就把這父子酒喝了,把儀式給辦了吧!」
蹋頓倒是一廂情願的很,不等袁尚答應便就這麼定了。
他還一副命令般的口氣,儼然自己才是這易京城的主人一般。
袁尚身形一哆嗦,眼中的懵怔瞬間化為震怒,眼珠陡然爆睜。
他這回終於確認,自己沒有喝高,耳朵也沒的聽錯。
這個胡酋,確實是猖狂自負,厚顏無恥,竟真要認他為兒子,做他的父親。
「咔嚓!」
一旁文丑忍無可忍,五指猛一用力,竟將手中酒杯捏爆。
他猛然抬起頭,血絲密布的眼睛,怒射向了蹋頓。
其餘諸將,無不是被激怒,盡皆怒目相視。
就連淳于瓊那個老好人,亦是被蹋頓的猖狂無禮激怒,酒杯狠狠的砸在了案几上。
主辱臣死啊!
他們這幫魏將,好歹也是有血性之人。
自家的君主若認了一個胡酋做義父,豈非是古往今來,最荒唐無恥之舉?
漢人古今多少君王,多少諸侯,何曾有認胡人為父的例子?
這袁尚要是答應了,豈非要遺臭萬年,必會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而他們這些臣子,也將因袁尚的遺臭萬年,連帶著為後世所唾棄,為天下人所不恥!
文丑等眾將,自然忍無可忍,無不暴怒。
府堂之內,霎時間一片死寂。
袁尚臉色陰沉,森冷惱怒的目光,直視著蹋頓。
文丑等眾將,也皆是按住劍柄,只等袁尚一聲令下,便一擁而上,將蹋頓跺碎。
「大單于想來是醉了,莫非忘了,我們先王曾嫁侄女給大單于?」
「故論輩份,大單于與我家魏王,應該是平輩才對。」
「依配之見,魏王可與大單于結為兄弟,以顯示我大魏與烏桓親如兄弟!」
「不知大單于以為如何?」
劍拔弩張中,審配眼珠轉了幾轉,急是站出來打圓場。
塌頓愣了好一會,方才想起確實審配說的這檔子事。
當時袁紹的那個侄女,嫁過去幾兩年就鬱鬱而終,連埋到哪裡他都快想不起來了。
只是這人雖死了,這名份卻在,從輩份上來看,袁紹確實是自己的叔父輩。
那麼袁尚跟他的關係,便是兄弟輩關係。
塌頓本來是見魏國有難,國勢衰落,想要趁人之危,逼迫袁尚認自己為父。
如此一來,烏桓與魏國,便成了父子之國。
這種地位上的壓制,便能方便他將來拿捏袁尚,進一步蠶食幽州,擴張烏桓人的地盤。
蹋頓雖為胡酋,心中卻還是有些志向抱負的。
不過他表面粗放,心裡卻如明鏡,自然看得出袁尚和魏國眾將的不滿,明顯不可能認他為父。
再加上審配提出的這個理由,蹋頓心下暗自一權衡,便收起了逼袁尚認父之心。
「哎呀呀,審尚書說對了,我確實是有些醉了,這件事都險些忘了。」
「既然我與魏王是兄弟輩,那結為兄弟也好。」
「我年長几分,便做兄,魏王為弟,我們兄弟齊心,共抗劉備!」
「魏王以為如何?」
爹當下成,大哥還是要當的,總之蹋頓是要在名位上,壓過袁尚一頭。
袁尚見蹋頓有所退讓,緊皺的眉頭這才松展了幾分,卻依舊心存不悅。
「大王,以大局為重啊…」
審配卻假借給袁尚斟酒,湊上近前低聲的提醒,眼神不斷暗示。
袁尚一聲暗嘆,眼中掠過幾分苦澀。
沒辦法,誰讓他袁家衰落至此,被劉備逼上了要亡國滅姓的絕境。
為了守住易京,守住幽州這一畝三分地,那麼就必須要得到烏桓人的相助。
為了得到烏桓人的相助,就不能跟蹋頓翻臉,只能忍辱負重。
何況對方也已退讓,從爹變成了大哥,自己若再拒絕的話,就真的要惹怒蹋頓了。
權衡再三後,袁尚臉上強堆笑意,欣然道:
「孤與大單于,本就有姻親關係,結為兄弟便是親上加親,是再好不過的美事。」
「兄長在上,請受愚弟一拜!」
蹋頓滿意的笑了。
雖說不能做袁尚的爹,好歹也做了大哥,至少是壓了對方一頭,也算勉強能接受了。
「好好好,賢弟快快免禮。」
蹋頓便心滿意足的把袁尚扶住,拍著他肩膀豪然道:
「賢弟你放心,有為兄在,那劉備就算他有百萬大軍,他也休想過得了易水!」
得到蹋頓的承諾,袁尚心裡邊也有了底,便想只要能換得烏桓人為自己賣命,自己這份屈辱也算值得了。
只是文丑淳于瓊等武將,卻是臉色難看,心下不是滋味。
身為漢人,卻看著自家君王,竟是奴顏卑膝的叫著一個胡酋為大哥,當真是恥辱啊…
只是眾將心中有怒,卻知袁尚是迫不得已,便也無人敢作聲。
「賢弟啊,為兄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不知賢弟能否滿足?」
蹋頓勾著袁尚的肩膀,說悄悄話般湊近他耳邊問道。
袁尚心中咯噔一下,臉色立時一變。
自己都拜他為大哥了,這胡酋莫非還不滿意,還要獅子大開口?
貪得無厭,欺人太甚啊…
袁尚是心中窩火,卻不敢發作,只得陪著笑臉道:
「兄長客氣了,你我兄弟,什麼請求不請求的,兄長有什麼吩咐儘管開口便是。」
蹋頓便一指蘇仆延等烏桓武將,面露為難道:
「你也知道,我們烏桓人不像你們漢人,我們是不種地的,皆以放牧為生。」
「現如今為兄讓這麼多烏桓兒郎,放著牛羊不管,千里迢迢的幫賢弟你抵禦劉備,這仗還不知道要打多久,回去之後不知多少牛羊得餓死。」
「為兄不給他們點補償,他們對為兄心懷怨言倒是其次,關鍵就怕他們消積怠戰,不肯為賢弟你出全力呀。」
袁尚聽明白了。
蹋頓這胡酋,光給地盤還填不滿他胃口,這是跟自己變著法的還想要錢啊。
給錢,說好聽點是賞賜,說難聽點,那就是進貢。
為了換取烏桓人助戰,先是割地,接著稱弟,再下又要進貢,袁家的臉算是給他丟盡了。
「罷了,反正已是顏面全無,遭天下人恥笑了,也不差這麼一筆……」
袁尚心一橫,遂佯裝大方道:
「這件事我正想與兄長商量呢,我本就想不能白讓這些烏桓兄弟們,千里迢迢的幫我大魏血戰。」
「愚弟想拿出五億錢給兄長,由兄長代愚弟犒勞烏桓眾將士,不知兄長意下如何?」
蹋頓心裡邊樂開了花。
又拿到了遼西右北平兩郡,又能讓袁尚稱帝,又得五億重金做為酬勞,這筆買賣可算是賺大了。
「好好好,賢弟不愧是大魏之主,當真是豪爽大方,有大魏之王的氣派!」
「那為兄就不客氣了,替我烏桓將士們收下賢弟你這筆犒賞了!」
蹋頓自然是毫不客氣的收下,爾後舉杯道:
「賢弟你如此大方,為兄也在這裡表個態,我四萬烏桓鐵騎,絕不讓楚軍有一兵一卒過易水!」
「來,咱們舉飲此杯!」
袁尚鬆了口氣,心中總算是舒服了幾分,當下哈哈大笑,高舉酒杯。
…
易水南岸。
望樓之上,劉備正負手而立,與眾臣遠望對岸形勢。
只見北岸一線,塵霧滾滾,鐵騎奔騰,聲勢蔚為壯觀。
劉備知道,那是蹋頓正率四萬鐵騎,正在北岸向他耀武揚威呢。
「據田疇傳回消息,袁尚已下令,將遼西和右北平二郡,賜給了烏桓人做封地。」
「現下那蹋頓正派遣官員,入駐二郡諸縣,陸續接管遼西兩郡。」
「不少二郡的士民,皆不願臣服於烏桓人,不是南遷便是憤起反抗。」
「田疇也組織起了五千鄉勇,退保無終決定死抗烏桓。」
田豐將幽州最新形勢,以及田疇的來信,默默宣讀了出來。
望樓上,頓時一片譁然。
劉備眉頭亦是深皺,眼中燃起怒色。
兩漢以來,歷代漢朝皇帝,無論聖明也好,昏庸也罷,皆不曾向胡人低頭服軟過。
這是自漢武帝之時,世代流傳下來的漢家風骨。
卻不想到了袁尚這裡,為求苟活,竟不惜向烏桓人割地,當真是丟盡了漢人的節操風骨。
「袁尚這漢之奸賊,孤早晚打過易水,斬殺此漢賊,滅他袁氏一族!」
劉備拳頭狠狠一擊,咬牙切齒立誓。
一片憤慨聲中,許褚匆匆登上望樓,向蕭方低語了幾句。
蕭方微微一笑,便向劉備一拱手:
「大王,用不著再等,打過易水的時機已到。」
「文遠和伯平他們,已操演熟練臣的陣法,全軍將士已做好準備,隨時可殺過易水!」
劉備精神一振,欣然喝道:
「好,那就依景略你之計,速令文遠伯平,率所部兵馬,由下游強渡易水,誘擊烏桓騎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