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真?假?
「你說長安如何了?!」呂布「蹭」得一下站起來,扯住趙文的衣領,虎目圓瞪,甚是駭人。
「我……我……」趙文被嚇得連半個字句也說不完整,身體戰慄不已。
「你什麼你?!」呂布愈加不耐,伸手便要打下去,只是突然想起面前這人是司徒屬官。不是軍中將士,若是做得太過分,惡了司徒,豈不是得不償失?
因此右手在半空收住勢,改成給趙文整理衣領。
「啊,布也是心憂長安局勢,才一時失態,長史不要見怪。」
呂布放緩聲音,面上堆笑。
趙文用衣袖擦拭乾淨額角冷汗,結結巴巴地回應說:「溫侯,溫侯心系漢室,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趙文緩過氣,又沖呂布行了一個大禮,言辭懇切:「溫侯,長安危困,還請溫侯速速回兵援救啊!若是再晚一步,可就真來不急了啊!!!」
呂布被趙文這急切的姿態弄得神思不屬,只覺得長安情勢當真危急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
也顧不得再細問,便要出帳點兵,退回長安。
張遼趕忙攔下呂布,低聲道:「溫侯冷靜,此前長安從未有信傳來,怎麼今日偏有使者?再者我等不明情況,難道回援便能解長安危局?若是中了敵軍奸計,豈非是授人以柄?日後追究起來,又當如何?」
呂布被張遼這一段連環問弄得頭都大了。
他滿眼無奈,回身坐下,望著趙文詢問:「長安究竟發生了何事?」
「哎!」趙文重重嘆了一口氣:「溫侯有所不知,十幾日前,張濟夜襲長安。我等未有防備,差點便讓那賊得手,幸而司徒應對及時,才解了一時之困。」
「待天明時,樊稠又引兵來,與張濟共攻東門。長安城中只餘數千守將,如何能是城外萬軍對手?」
「我等死守長安,中間司徒數次使人送信給溫侯求援,但一直未有回應。到今日,長安已岌岌可危,不知何時便會被張、樊二賊攻破。司徒是在無法,才派遣我來向溫侯求兵。」
趙文說著,語氣中不免透出些質疑:「溫侯收到司徒之信,為何不返?」
呂布莫名其妙:「這,這,布實不知啊,我軍中從未收到過長安信件。」
「不可能!」趙文挺身而立,怒視呂布:「司徒派出送信者數十人,溫侯怎會連一封信都未拿到?!」
他面色變幻,冷笑道:「怕是溫侯不願回援,想要擁兵自立吧?!」
呂布被這話說得渾身一震,冷汗直流,慌亂辯解:「布實無此意,實無此意啊!這其中定然有誤會,實不相瞞,布這些時日被李傕郭汜牽制,被困在山前,不得寸進。」
「想是那些傳信之人被郭汜埋伏,截了信件,故而我等才不知長安狀況。」
呂布越說越順,自己也覺得應當就是這麼一回事。
趙文這才收起面上冷色,思:「我知曉溫侯一心報國,方才試探,不過是在確認溫侯心思……現在長安實在危急,文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溫侯勿要見怪。」
「依溫侯所言,想來那李傕應當是用了圍魏救趙之計。」
「他乃是有意與郭汜分兵牽制溫侯,好另攻長安。此計奇巧,我等只當有溫侯在前方迎敵,哪裡想的到張濟、樊稠二人會襲擊長安呢?」
「如今溫侯不得不回援,李傕自然解困,當真是好厲害的計策。」
呂布略略放鬆,見趙文給了自己台階下,立馬接口道:「布這便去整點兵馬,回援長安!」
「溫侯大義!」
趙文一輯到底,哽咽出聲。
呂布忙扶起趙文,安撫道:「先生何必如此,布與司徒皆心向漢室,如今長安危難,布怎敢推託?」說罷,便直直往營外走去。
趙文衣袖掩面,揩盡眼角淚水。
張遼心中仍有戒備,他笑著上前,似是不經意般問起:「遼先時在長安,似乎並未見過先生?」
趙文有些詫異:「文倒記得大將軍還在時,張將軍任驍騎都尉,我那時在蘭台,應當同將軍見過?」
趙文說著,也察覺到張遼對自己有所懷疑,伸手在懷中摸索一番,拿出一塊布帛來。
「怪我,怪我,適才太過著急,竟忘了拿出憑證。」
張遼接過布帛,展開一看,上面寫用極少筆墨描述了長安之困,急令呂布回城,末尾署著王允姓名,印信俱全,不似作偽。
「依先生所言,司徒派出的數位信使,皆未成功將信送達,不知先生是如何出城一路行至此處?」
「將軍有所不知,文接下司徒重託,換上麻衣,做流民打扮。自北門夜縋而出,一路上恐有追兵。故而白日便在面頰上塗抹血液,扮做死屍。待到深夜才敢行走,能夠到此,全憑僥倖。」
張遼一時找不出破綻,只是不知為何總不能對趙文放心。
「遼生性謹慎,如有冒犯,還請長史見諒。」
張遼拱手致歉。
趙文笑道:「此事是文思慮不周,怎麼能怪將軍,若我是將軍,恐怕也要這般行事。」
說話間,呂布已掀簾而返:「布已整好隊伍,長使請隨布來。」
趙文微微頷首,先呂布一步走出營帳。
呂布正要跟上,張遼立刻拉住他的衣袖,將那塊布帛遞到呂布面前。
「將軍可否辨認出這上面字跡,是否為司徒所書?」
呂布接過書帛。
他心想我怎麼認得出來這是不是王允的字,我平時去司徒府做客也不看字啊……
文遠就是太過謹慎,總是想太多。人家趙文都把李傕的計劃分析出來了,伱也不想想,這樣周全的計劃,司徒怎麼擋得住?
我看長安之失恐怕是必然的了,為今之計也只有速速回援,也許還能來得及一救。
「……這確實司徒的筆跡,文遠不必多慮。」
呂布裝模作樣地察看一番,將布帛卷好,塞進張遼懷裡。
「我都還是快些行兵吧,莫讓司徒等急了。」
張遼此時心中有再多疑慮也難說出口,只得跟在呂布身後出了營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