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第158章 時勢未明

  第158章 時勢未明

  種平端坐於帳中,握著夏侯惇的軍報,眉頭緊蹙。

  軍報中言:「甫入兗州,途中多遇風雨,士卒患風寒者十之一二。行程受阻,難以前進。至今尚未聞悉呂布之消息,時勢未明。」

  這幾日的天氣的確是好一陣壞一陣,種平也不是沒有擔憂過,夏侯惇會因為突逢暴雨,而導致道路泥濘,難以前進。

  但這軍報之中,所言的士卒感染風寒,卻是出乎種平意料之外。

  他在軍中時日不多,考慮的自然少了些,而且也從未聽聞過有士卒大片染病的情況。

  現下看著這封軍報,卻不由得他不焦慮。

  夏侯惇算是輕騎急行,軍隊之中並未攜帶多少輜重。

  若是按照原定計劃,前幾日便趕回兗州,多少還能靠著縣城補給一番,可現在……

  縱然糧草有餘,想要湊出足夠草藥治癒士卒,恐怕還是困難。

  種平不確定這樣的風寒會不會惡化成肺炎,或者更嚴重……變成小範圍的疫病……

  上輩子的疫情屬實是把種平搞怕了,他一看到風寒二字,心底就是一陣不安,總忍不住將事情往壞處想。

  要是換作一般軍報,種平自己整理合併後,寫出概要呈給曹操,一般曹操也不過寥寥數字批覆,他再飾言完善,便也就罷了。

  可夏侯惇這封軍報,字裡行間雖未說明,以種平評估,卻算是緊急軍情,非是他一人能夠決斷。

  「曹公可在帳中?」

  種平攏了攏披風,只覺寒氣逼人,天地間一片凝寂,唯聞寒風掠過,颯颯之音。

  冷風迎面,似刀似劍,直颳得人面龐生痛,使人慾裹厚衣以禦寒。

  「正在帳中。」

  帳前執戢之士看是種平,面上多了幾分恭敬。

  「少府直接入內即可。」

  種平腳步未頓,面上倒並未顯露出什麼異色,只是略微一點頭,示意自己知曉,捧著幾卷文書,入了帳中。

  「曹公,今日所傳文書皆在此處,平亦撰文整理,請曹公一觀。」

  種平垂眸,往曹操案上輕輕掃了一眼。

  他初次在營中傳遞文書時,曾經留意過曹操案上公文的擺放方式。

  種平先是將處理好的文書,像從前那樣,固定放在曹操案首,靠近右手的地方,方便他拿取觀看,隨即退後一步,站在下位。

  曹操放下筆,喚人將批覆過的上一批文書送去種平帳中,這才將目光移到垂手而立的種平身上。

  「這般小事,讓隨侍做即可,伯衡今日怎的突發奇想,入我帳中?」

  曹操看起來心情不錯。

  種平算算時間,猜想應當是曹操已經看到了,昨日徐州發來的軍報之中,言樂進新勝曹豹,將克武原一事。

  關於陶謙病重的消息,在軍報中亦有提起,約莫並非作假,是確真無疑了。

  種平想著陶商尚在徐州,又念及在許都的那幾百丹陽兵,心中不免唏噓。

  「……元讓有消息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將自己的擔憂說出。

  種平猶豫片刻,還是選擇先將軍報呈上,待曹操看完,再做商議。

  曹操聽著種平語氣沉悶,心中便覺不妙,已是思慮起夏侯惇是否是興軍過急,導致行伍不睦的可能性。

  他接過軍報,微微眯起雙眼,細細閱讀其中的內容。

  帳內雖燃著炬火,卻依舊難以抵禦從縫隙中滲入的寒氣。

  種平往披風中縮了縮,只覺得今年的冬天來得太早,也太急了些。

  他默默等待,隨著時間的推移,心中也是泛起陣陣焦慮。

  曹操盯著那軍報中的短短几行字,看了許久,終於放下軍報,深深地嘆了口氣。

  「此事非元讓能料,近日天氣驟冷,風寒是常有之事,元讓又逢暴雨,天有不測風雲,非人力所能更改也。」

  「當務之急,是速商議出應對之法,傳信給元讓。」

  曹操面色嚴肅,他心知以夏侯惇的性子,多半是直接散去病重士卒,可如今既要入兗州,這法子卻是下下之策。

  種平想了想,言道:「此事急切,當即刻設法採取臨時相應之策。不若先以皮草、熱湯慰勞士卒,暖身禦寒。再分遣軍中醫士前往診治,以救治病者。」

  「但今日看來,此等嚴寒境地之中,恐怕這方法只能短暫難維,不知曹公可有持久之計?」

  種平恭謹地建議。

  曹操微微一笑,讚許地點頭:「伯衡言之有理,臨時之法固然重要,但更須持久之計。」

  「可令軍中醫士搜尋周圍的村莊,尋覓草藥,先集中重病之人,優先給藥,若有餘下藥草,亦可備不時之需,且命士卒多加操練,強身健體,以抵禦嚴寒……」

  「軍報上言,元讓已入兗州。伯衡且來,同我看著兗州地圖,為元讓另擇一行軍之路,勿需再行險道,只以入縣城為先。」

  種平心中一動,立即接過:「曹公所言甚是,只是風寒一起,難免擴散,恐難以遏制。」

  「平以為,可令軍中醫士對其他未染士卒進行密切觀察,一旦發現疑似風寒之兆,立即集中分隔管理,避免剩餘士卒染病。」

  種平神色鄭重。

  「若有士卒病情危急,即刻派遣疾行之人,將其護送至附近縣城之中,尋求更深入的醫治。」

  「雖說已至寒冬,平本不該多心憂慮,只是……」

  他抬眼望了望曹操,欲言又止。

  「平擔心,行軍途中,難以醫治士卒,病況是否會加重暫且不提,若是元讓未能妥帖安排傷病士卒……」

  「恐引發營嘯啊。」

  種平倒並非是有意誇大,在他看來,傷病不僅會對身體造成損傷,亦會影響精神,加上數日行軍,本就辛苦。

  夏侯惇要是草草處理此事,即便當下不會產生什麼影響,往後行軍途中,若是再有類似之事,難免引起士卒憤慨。

  曹操聞言,又是一陣沉默,他先按下此事,轉而提起呂布。

  「元讓軍報中言,未聞呂布消息?」

  種平點點頭,呂布既已派郝萌去襲陳留,便不該遮掩什麼行蹤,而且趁著曹操尚未回軍,光明正大地劫掠一番才是。

  夏侯惇竟然一絲消息未得,倒顯得有些古怪。

  「呂布此舉必有所圖,不可掉以輕心。先傳信回去告訴文若,繼續加強守備,嚴密監視兗州動向。」

  種平點頭稱是,接著又道:「曹公,是否該應當請荀令君派遣斥騎去濮陽和陳留偵查?」

  曹操沉思片刻,搖了搖頭:「暫且不必。此刻情況未明,派遣斥騎過去只會招致呂布警覺。只需文若守住兗州,穩固根基,等待時機自做決斷即可。」

  他再度拿起那封軍報,眉間難掩憂慮之色。

  「……只希望元讓不要輕率冒進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