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免屠徐州?
種平打定主意要避禍北海,曹操又怎麼看不出?
他終究是愛惜種平的才華,也有心給種平一段冷靜期,加上荀彧荀攸二人從中斡旋,孔融求援的使者剛到許都,種平便領了發兵援救的任務。
不過此次種平只為安撫孔融的天子使,真正領兵的乃是曹洪。
種平清楚自己在許都是不能,也最好不碰兵權,因此只是把虎子要了回來,和王三一起給自己當護衛,他原本還想著要是能帶自家老爹一起離開就好了。
可惜無論是曹操還是劉協,都不可能放種輯跟他去北海。
種平也只能再度拜託荀攸照看種輯,他話出口的那一瞬間,總覺得荀攸眼裡好像有熱淚閃動。
叔父和老爹關係真好啊。
種平默默感嘆:叔父,有你是我的福氣。
荀攸:有你爹我是真的服氣。
此次由曹洪帶隊,劃定路線之類的事,自然輪不到種平置喙,若是去北海,直接入青州應是最為迅捷,也省下途中許多麻煩。
只是曹洪似乎得了曹操的吩咐,意圖儘量延長往來的時間,因此並未選擇這條近途,而且選擇自徐州入北海。
種平暗自揣摩著,卻覺得曹操這也是帶了些敲打陶謙的意思在其中,黃巾攻兗州時,洗劫士族豪強的事情可沒少做,陶謙的確是實實在在得罪了兗州的這些士族。
不過……
種平覺得選擇這條路,未必不是件好事,一者陶謙借他的那些丹陽兵,他尚且未還,總得給陶謙一個交代。
只是陶商如今已是車郎將,看在陶商的面子,陶謙估計多半會做個順水人情,不提許耽以及他手下丹陽士卒的歸屬。
二者則是,他聽聞曹操平定黃巾後不久,便派遣泰山太守應劭,往瑯琊郡接父親曹嵩一家至兗州,算算日子,這也該到徐州了。
種平想著,若是能趕上,及時救下曹嵩等人,屠徐州之事,也許能夠避免也說不定。
只是他雖知道曹嵩是死於張闓之手,卻記不得對方到底是何時何地動的手。
種平唯有防患於未然,私下請陶謙務必要調走或者殺死張闓,不能讓這人跟曹嵩有任何接觸。
他心中百般盤算,面上卻並未顯露分毫,他與曹洪不過見過幾次,算不上熟悉。
不知為何,他隱隱覺得曹洪似乎對自己有敵意,只是無論種平怎麼想,都不記得自己在什麼地方得罪過對方。
「少府!見過少府,少府別來無恙否?」
種平老遠聽到這熟悉的呼喚聲,先望了眼曹洪,曹洪察覺到種平的視線,別過頭道:「少府自下馬便是,望著某做甚?某難道會打擾少府敘舊?」
「平並無此意,只是若是下馬,到底會有些耽擱,此行為將者乃是將軍,平自然會擔憂,是否會延誤將軍行軍。」
種平溫聲作答,隨後翻身下馬,迎向那領頭的文吏。
「從事這般熱情,真叫平受寵若驚。」
王朗行到一半的禮當即一頓。
還是這個熟悉的味道,對味了對味了,雖然不知為何種平一見自己就陰陽怪氣,但……
再次受到這個語調的嘲諷,簡直通體舒泰啊。
感覺渾身都有勁兒了呢。
種平被王朗笑得有些頭皮發麻,他心說自己就客套客套,這人笑容里怎麼透著一股子猥瑣氣質?
「使君盼少府許久,此時正與康成先生,子將先生清議。」
種平一愣,「子將先生,可是許邵許子將?」
「正是,可惜子將先生已不再開月旦評,否則為少府談相,亦是一樁美談。」
王朗竟然有些期待,種平參與進鄭玄,許邵等人的清議中,憑藉那張利口,能說出怎樣鞭辟入裡,針砭時弊之言。
種平心說自己幾斤幾兩自己還不清楚嗎?真見了許邵豈不是丟人現眼,何況他也不會什麼清議啊……
「從事。」種平不接王朗話頭,略略瞟著曹洪身影,低頭將王朗拉到一邊,「聽聞曹老太公已至徐州,可有此事?」
王朗眉頭一動,察覺種平語氣沉肅,忙應道:「曹公家眷,算來應至華、費間,少府何故有此問?」
「何人護衛?」種平抓著王朗胳膊的手猛地用力,聲調顯得有些焦急。
「乃,乃是都尉張闓……」
王朗摸不清情況,但看種平神色,也知道事情不對,當即不安起來。
「噯呀!禍事!禍事!」種平好似火燒了眉毛,狠狠拍在王朗背上,轉頭就往曹洪所在跑。
「少府,少府,到底發生何事?」
王朗跟在種平身後,又懵又慌。
「將軍,速速起兵!速速起兵!」種平上了馬就往外沖,一邊揚鞭一邊喊曹洪,「老太公危矣!」
曹洪一聽得「老太公」三字,心下便是一驚,又見種平從未有過如此慌亂的模樣,也顧不上多問,沉聲發令,跟隨種平馬後。
王朗清楚若是曹嵩在徐州出了事,曹操暴怒之下,定然血洗徐州,被嚇得亡魂皆冒,腦子還未反應過來,身體下意識策馬狂奔起來。
種平等人入徐州,正是自泰山郡而入琅琊郡,曹嵩一行人被張闓護送,正在郡界附近,是以一眾人並未消耗多少時間,便折回華縣,曹洪急令部下四散搜尋曹嵩等人行跡。
王朗氣喘吁吁,臉漲得發紫,此時才回過神,「少,少府,何,何故,驚慌。」
他深吸了一口氣憋住,如連炮珠:「使君一路派兵將護送曹公家眷定然無虞少府太過多慮。」
種平連聲嗟嘆,皺眉不展:「使君糊塗!先時平使徐州,私下提醒使君,不可輕用賊寇!張闓舊為流賊,未必真心投效使君,這是其一。」
「老太公家資頗豐,又少隨從,倘使張闓動了賊心,難道能夠逃脫嗎?張闓只博這一次,便得潑天富貴,以後逃奔他處,使君如何自處?糊塗啊!」
種平真覺得不理解,為何陶謙會依舊讓張闓護衛曹嵩,他上次去見陶謙,這人給他留下的印象也不是個老糊塗啊?
難道說……劫殺曹嵩一事,背後真是陶謙指使?他圖個啥啊?!
現在陶商再許都當車郎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就是人質啊,陶謙除非是瘋了,不要這個兒子,否則根本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跟曹操結仇!
王朗慘然失色,大駭不已,「此人系下邳闕宣所薦!我等性命,盡要亡於此人手中矣!」
「什麼?!闕宣?!」
種平驀地瞪大眼睛。
下邳闕宣自稱天子,謙初與合從寇鈔,後遂殺宣,並其眾。
這個闕宣,不就是歷史上今年會起兵和陶謙一起攻入任城、泰山郡的那個傢伙嗎?!
這是什麼情況?
種平騎在馬上,垂頭深思。
「使君如此聽從此人言語,莫非二人相交莫逆?」
「……這闕宣乃是下邳豪強,與下邳相笮融交好,是何時入了使君之眼,朗也不甚清楚。」
王朗目光呆滯,尚且未完全回神。
種平心說這怎麼又扯上笮融了?
真是越扯越遠,讓人摸不著頭腦,他現在思緒蕪雜,一時間也理不清思緒。
眼看四處尋了許久,不見半點車馬轍印,心中那點子希望,也漸漸熄了。
「少府!萬望少府能救一救我徐州啊!」
王朗僵立許久,他知道徐州這一難恐怕是躲不過去了,恨懼交加之下,竟生出些死志。
他看著種平,仿佛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當下就要下馬行禮。
種平趕緊抓住王朗手臂,絞盡腦汁去想張闓會在何處對曹嵩下手。
「曹老太公車騎眾多,斷然不可行小道,然而大路之上,土壤潮濕,卻並無車痕,說明這幾日應當都無車馬通行……此處可有道嗎?」
「有!」王朗差點喜極而泣,人在極度緊張下,要麼大腦一片空白,要麼就是急中生智,很明顯,王朗屬於後一種。
他從袖中掏出張皮質地圖,手指上下划動片刻,「有了!」
「昔時黃巾動亂,費、華,諸縣多遭擄掠,百姓流離,道路廢馳。那時使君忙於青徐黃巾復起之事,雖下令重修道路,遷移百姓,可後面又是張牛角等賊寇宣稱要借道徐州……事情也就耽擱了下來。」
王朗一邊領路一邊同種平解釋原因,種平越往裡走,越懷疑起張闓殺曹嵩也許是早有預謀。
要在這樣尋到這樣一個偏僻,難以留下行蹤的地方下手可不容易。
種平蹲在地上,摸了把石面上的灰土,黃粉而干,的確是大路上的泥土。
「王三,算了,虎子,去通知曹將軍,我好像尋到老太公的去向了。」
虎子在軍營鍛鍊了快一年,個子噌噌得長,已經比種平還要高出一個頭,他也知道這事的嚴重,上半身還在沖種平行禮,下半身已經邁開腿往外沖了去。
「少府,既然通知過將軍,我等不如就在此等待……」
王朗同種平又行了一段路,他隱隱覺得好像聽到女子悽厲的尖叫之聲,臉色霎時便得慘白。
「從事且待,我先去察看。」
種平聽著聲響,恐怕張闓已經動手,極為敷衍地安撫王朗一句,直接扒拉開半身高的雜草抄了近路,悶頭就是沖。
此時張闓剛將手中利刃自一貌美女子腹中拔出,閃著寒光的環首刀尚且滴落著溫熱的血液。
那女子屍體旁趴著個面金如紙,身材肥胖的老者,右手按著胸脯,斷斷續續喘著粗氣。
張闓面上獰色一閃,高舉利刃。
「臥槽!!!」
種平被嚇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生平從未有哪一刻像現在這一般緊張,他感覺自己沖得甚至此他聲音還要快。
張闓只聽得一聲怒吼,接著覺眼前一花,手中一輕。
他揚到一半的手停在了空中。
我刀呢?
我那麼大一把刀呢?
張闓陷入了迷惘之中。
種平對著站在張闓旁邊的王三比了個大拇指,趕緊薅住一個躲避屠殺的年輕公子,把他往傾斜倒下的馬車底一塞,自己也擠了進去。
他覺得自己實在太莽撞,這一衝過來才發現,張闓手下的人已經殺紅了眼,自己過來純純就是挨刀。
不過……種平瞄了一眼散落一地的錦緞玉石,金珠錢幣。
「汝為何人……」
那年輕公子似乎還沒摸清狀況,張口就要問種平身份,種平直接捂住他的嘴。
你可閉嘴吧伱,再問咱倆都得嘎。
張闓雖仍在猶疑,然而圍像曹嵩的兵卒並不在少數,王三一人難敵數手,到底受了些挈肘。
種平摸著袖中綁著的袖箭,這是他要出使北海前,托荀攸安排人幫他打造的,為的便是以備不時之需。
儘管用的是系統給的圖紙,可到底時間太趕,這袖箭做得粗糙,只能裝三支短箭,不過可以連發,無需自己換箭,倒是省力。
種平眯著眼睛,死死盯著張闓。
他聽到了奔馳的馬蹄之聲。
被他單手按住嘴巴的年輕公子滿臉絕望。
張闓和他身邊那些兵卒顯然也聽到了聲響,一時都有些如夢初醒的恐慌。
曹洪等人飛馬而至。
「老賊受死!」
張闓雙目赤紅,搶過身側之人的刀,咬牙刺向癱在地上的曹嵩。
幾乎就在他喊的同時,種平按下了發射的機關。
數十日後
種平一身輕鬆地進入北海境內。
曹洪總算改了對種平愛搭不理的態度,將自己之前看不慣種平的原因如實道出。
他還記著當初種平拒絕曹操嫁女的事呢。
「此是某之過,待我等回了許都,定要叫上元讓,同少府好好喝上一場。」
曹洪認起錯來倒也大方,種平雖然不會喝酒,這時卻難得提起興致,「一言為定。」
「哈哈哈,自然!」
曹洪豪爽大笑,抬頭見一隊兵馬亦朝著都昌方向趕進,打著的卻似乎是「平原」字樣。
曹洪當下就有些不樂。
「孔北海既有援兵,何故又遣使至許都,叫少府白白跑這一趟?」
「救急如救火,既是同為援救之軍,不如近前同道,子廉何須做此牢騷語?」
種平心說打著平原旗幟的,一定就是劉皇叔了,怎能不見?
曹洪見種平似乎對那支兵馬頗感興趣,按下心中對孔融的不滿,遣了副將上前通名。
種平遠遠打量著那領頭之人,對方手在馬背上,看不清胳膊到底長度如何,不過卻的確有對寬且略長的耳垂,鬍鬚不長,但十分齊整。
他心說難道此人就是劉皇叔嗎?
看來「先主無須,故裕由此及之」並非是真的,不過也可能是後來因為某種緣故,變成了「無須」也說不準。
(感謝洛蕨和余處幽篁兮終不見天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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