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李基的臉色頗為動容,舉起的漢劍也不知不覺地低了三分。
其餘諸將見狀,紛紛單膝跪下為孫策求情起來。
「都督請饒了伯符吧。」
李基的表情不斷變換著,似乎也是充滿了掙扎之色。
「你……你們……」
李基嘆息了一聲,然後仰頭大呼道。
「教不嚴,師之惰也。伯符犯下這等大錯,我李子坤何嘗就沒錯?既要罰伯符,我李子坤合該第一個受罰才是。」
這一番話傳入到已經再度跪在地上的孫策臉上淚水縱橫。
然而,隨著李基舉起劍似乎就往著脖子而去,嚇得在場眾將一片驚呼聲。
「子坤,住手!」
「都督,不可啊!」
「老師!!!」
只是,李基提前後退了兩步,躲開了包括最近的張飛在內所有人伸過來的手掌,喝道。「爾等退後,勿要靠近!」
諸將看著李基已經橫在了肩膀處的劍刃,頓時有些不敢動了。
惟獨孫策被嚇得臉色發白,連滾帶爬地往前,哭腔地說道。「老師,不!請砍我頭,老師萬萬不可傷及自己分毫啊。」
「爾等勿要說了,弟子犯下這等大錯,為人師者何嘗沒有責任?我李子坤合該自刎以謝天下……」
李基那充滿了慚愧的聲音,傳遍四方。
一時間,不僅是眾將發慌了,就連諸多原本在外圍尚且還有些弄不懂情況的將士也是嚇得臉色發白。
「都督不可!!」
頓時,無須任何人的指揮,無數將士紛紛跪下齊聲高呼了起來。
或許,李基從未曾刻意做出過什麼為士卒吸膿這等事情來籠絡軍心,但李基那未曾一敗的戰績所帶來的威望以及實打實地提高了許多將士們的待遇,便足以獲得無數士卒的愛戴。
所以,眼看李基似乎要為弟子所犯之錯而自刎謝罪時,諸多目睹了這一幕的將士們幾乎都急眼了,紛紛高呼勸阻了起來。
就在這緊張且雜亂的環境中,周瑜連忙起身大呼道。
「都督萬萬不可自刎而置無數將士而不顧,置主公而不顧,置大漢而不顧!」
「都督莫非是忘記了曾經要輔助主公復興大漢的誓言?豈可因一人之錯而枉顧性命?此實乃知小禮而不顧大義也,請都督三思啊!」
不得不說,在場眾人就屬同為聰明人的周瑜最懂此刻該做什麼,這也給李基搭了一塊最恰當的板子。
李基面露猶豫,沉痛地思索了一陣,迎著無數緊張的目光緩緩開口道。
「公瑾所言極是,吾之身絕不可因一時衝動而棄之,但也不能以如此為藉口就能避免。」
下一刻,李基手中的漢劍一轉,削下了一截頭髮,道。
「既然如此,我便效仿主公當年削髮代首,暫由此發代替受罰,且將之懸掛於門牙處,以告誡全軍上下將士。」
「是!」
許褚上前慎重地接過頭髮。
或許,少了一截頭髮於人的生理而言無足輕重,但在這個秉承「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理念的時代里,這一截頭髮無疑已經足以代表李基。
旋即,李基的目光重新落在淚流滿面的孫策身上,喝道。
「至於孫伯符之事,或其乃是秉承孝道,事出有因,但犯下這等大錯亦不可能如此揭過!」
「來人,將孫伯符押下去鞭二十,再送回吳郡由主公進行發落。」
當即,便有著兩名虎衛上前準備將孫策給押下去執行鞭刑時。
孫策先是鄭重地給李基磕了三個頭,高聲道。
「策不悔為父報仇而殺狗賊劉表,唯獨慚愧連累老師損傷身體。」
旋即,孫策這才被虎衛給押了下去,卸甲,當眾鞭二十。
每一鞭,抽得都可謂是啪啪作響,打得血水飛濺。
可縱使如此,孫策也沒有吭過一聲,硬生生地受了二十鞭後,這才被人抬著送回營帳之中休養。
整個過程中,其餘將領也不敢再開口為孫策求情。
畢竟,孫策剁了荊州州牧劉表的首級一事,便是張飛聽了都大為咂舌勇猛程度。
更重要的是,劉備與劉表同為漢室宗親,倘若李基表面上做得稍有幾分差池,說不得便會有著莫大的麻煩。
而李基冷著臉地監督鞭刑執行完畢,這才一言不發地轉身回到大帳之中。
對於李基而言,如此懲罰孫策心中同樣也是頗為不忍,但卻是不得已而為之。
多年的師生情誼,讓李基給了孫策一個親手報仇的機會,但這並不是沒有隱患的。
就連劉表的首級都被剁了下來,若是李基沒有做出足夠的表示,他日入主荊州之時,必然會招致劉表的無數舊部人心惶惶。
所以,無論如何都必須將孫策殺害劉表一事定為私仇,然後劉備也好,李基也罷,都是需要做出絕不偏袒的態度重罰孫策。
而在李基當著無數將士們的面前演了這一齣戲後,起碼需要做的姿態已經做足了,剩下的便是將孫策送回吳郡之中冷藏一段時間了。
等今後順利入主荊州,消弭影響後,孫策即便再出現,也不會再有人特意拿一個無人在乎的死人出來說事。
李基推敲了一陣,讓人去將魏延請到大帳之餘,還是拿筆親手寫了一封書信準備送到劉備的手中為孫策說情。
而在魏延心情有些忐忑地進入大帳後,看著正伏案書寫著什麼的李基,不敢打擾,小心地站立著。
片刻過後,李基將書信裝入信封之中後,這才抬頭看向等了好一陣的魏延。
魏延見狀,連忙行禮道。
「義陽魏延拜見國士侯。」
李基點了點頭,笑道。「魏將軍的名字我倒是有所耳聞,勞煩久等了。」
「莫非是伯符將軍提過?」
魏延問了一句後,忍不住小心地再追問了起來,道。「不知伯符將軍被送回吳郡後,會遭到什麼處罰?」
「如何處罰,將由主公決斷。」
李基敷衍了一句後,接著說道。「至於我如何知曉汝的名字,倒不是伯符所說,而是我知曉汝曾領兵奇襲巫縣,大敗益州軍。」
只是,還不等魏延面露喜色地謙虛一句。
李基的語氣一轉,道。
「只是劉荊州的屍骨未寒,汝便迫不及待地改換門庭,著實是讓人生疑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