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不等李基開口詢問其中細節,張松便如同竹筒倒豆子似的,一五一十地將所知情況都說了出來。
自李基在討董盟軍之時稱讚張松乃是當世奇才,有過目不忘之能,劉璋對於張松的重視程度可謂是直線飆升。
張松在益州之中,也可謂是聲名鵲起。
相對比「月旦評」,李基的讚譽無疑更具有含金量。
再加上張松的能力本就不差,這也讓張松漸漸成了劉璋手下的頭號謀臣,自然有的是機會接觸劉焉。
對於劉焉的身體狀況,張松可是多次目睹見證。
最後,張松估算了一下,答道。「以我之見,劉益州撐過這個冬天料想不難,但明年就不太好說了。」
這一刻,賈詡的眼神是怪異的,對於張松的情報是存疑的。
畢竟,於人性而言,倘若張松所言是真實的,那麼劉璋繼承劉焉的位置幾乎是必然的,那麼作為劉璋謀主,他日在劉璋麾下的地位完全不亞於李基。
背叛,往往是需要足夠的籌碼與利益的。
眼下,賈詡並不認為劉備與李基能夠支付出讓張松背叛的籌碼。
即便張松在投身於劉璋麾下前,本就是李基安排的暗子。
可眼下張松都已經成了劉璋麾下謀臣中的老大了,未必就不會行「間中間」之事。
所以,賈詡一邊繼續看著下方戲曲表演之餘,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不知劉益州是何病症,以至於如此急重?」
張松的聲音略低了幾分,道。「劉益州對一些心腹所言是風寒,但我無意得知是馬上風。」
馬上風?!
這一刻,李基的表情險些有些繃不住。
「馬上風」可不是指正常騎馬感染風寒,而是騎的「胭脂馬」,中醫稱之為「脫症」,民間又稱作「大泄身」。
「真是馬上風?」
向來心如止水的李基,都不禁升騰起幾分八卦之心。
「十有八九。」
張松點了點頭,道。「此不僅是我主劉璋醉後所言,且也合乎原本倍受劉益州寵愛的盧夫人忽然被殺的異常。」
「大體這馬上風便是與盧夫人有關,在劉益州被緊急救治回來後,劉益州便遷怒於盧夫人身上,直接將盧夫人給殺了。」
李基聞言,腦海中迅速浮現出關於「盧夫人」的情報,確認道。「此盧夫人莫非就是今漢中郡守張魯之母?」
「沒錯。」張松答道。
「如此一來,劉益州的麻煩看來不小啊。」李基不禁有些啞然失笑。
對於張魯與其母盧夫人,李基自然不可能不加關注。
五斗米道並非是張魯所創,而是張魯的祖父張道陵所創,且五斗米教還有一個別稱,那便是:天師道,正是後世龍虎山的天師道。
傳至張魯之時,乃是第三代,再兼之五斗米道在益州之中的名聲不小,深得百姓追捧。
黃巾之亂時期,益州之中幾乎沒有動亂發生,便是因為益州乃是五斗米道的自留地,太平道根本就插手不進。
因此,政治水準相當不錯的劉焉為了穩固地位以及制衡益州世家,自然不會不嘗試拉攏五斗米道。
恰逢張魯的生母盧夫人雖年過三十,其艷名卻是廣為流傳,故以劉焉乾脆便娶了盧夫人,平日裡也是對盧夫人寵愛有加。
有了盧夫人這一份干係在,劉焉對於張魯自然也是信任有加,此前更是將對益州最為重要的漢中郡交給張魯。
這本是雙贏的局面。
可在劉焉身中「馬上風」,又遷怒之下殺了盧夫人,可想而知張魯對於劉焉這麼一個殺母仇人會做何反應。
而對於益州如今的局勢一清二楚的張松,亦是頻頻點頭,道。
「侯爺所料不錯,如今益州局勢可謂是內憂外患,幸好張魯尚有一親弟張徽留於治所為質,否則張魯恐怕已經直接反了。」
「可縱使如此,張魯如今對於劉益州之令已經視若廢紙……」
說到最後,張松的語氣也不禁多了幾分欷歔。
李基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評價劉焉了,這典型的算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益州過於安定,還是盧夫人太美,以至於劉焉居然落得個馬上風,搞得內憂外患,命不久矣的下場。
如此也難怪劉焉將相關消息封鎖得死死的,「馬上風」可不是什麼好名聲,劉焉自然是不想生前憋屈,死後還得淪為世人笑料。
而在得知了劉焉的真實狀況後,對於劉璋之所以會在這個節骨眼應邀親至吳郡,那麼也就不難得出結論了。
一則:為了給劉璋鋪路,劉焉恐怕會趁著餘威尚在,讓劉璋外出之際,大肆鎮壓益州世家,再讓劉璋歸來後施以安撫;
二則:也正如賈詡所言,那就是為了迷惑世人,將包括張魯在內的所有人都誤判劉焉的身體狀況;
三則:恐怕也是為了讓劉璋交好劉備。
揚州與益州之間還隔著整整一個荊州,劉備短時間內無疑對益州是不會造成威脅的。
可益州眼下處於內憂外患的狀況,倘若是漢中郡與荊州同時進攻益州,即便是有天險在手,益州抵擋起來也絕非易事。
因此,劉璋若是能交好劉備,無疑是可以制衡鉗制荊州,讓劉表不敢對益州升起什麼想法。
只是……
李基看著在樓下看戲看得目不轉睛,不時叫好喝彩的劉璋,已經大有幾分「樂不思蜀」的意味了。
劉璋這小子在抵達吳郡後,倒是知道先分別拜訪一次劉備與李基,可然後就被劉琦拉著在吳郡到處遊玩了。
「這麼說來,劉季玉到吳郡來,原計劃是要交好我主?」李基向著張松問道。
「然也。」
張松應了一句,然後也跟著朝劉璋看了過去,道。
「只可惜,我主痴迷享樂,恐怕早已忘記重任在身,實在是難成大事之輩。」
「季玉尚且年幼,心志一時不堅,被外物所惑也是常理,年歲再長些料想會好上許多。」李基笑道。
「我主年歲與侯爺相仿,行事作風卻可謂天差地別,讓人感慨。」
張松語氣之中不乏鄙夷的意思,絲毫沒有在劉璋些許面子的意思,毫不掩飾地透露著對劉璋的不滿。(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