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也就在呂布初步控制了皇宮,然後瘋狂地尋找天子劉協的蹤跡之時。
在虎牢關通往洛陽的官道上,一眾盟軍諸侯麾下的騎兵正飛快地朝著洛陽方向疾馳。
袁紹、袁術、公孫瓚等等諸侯親自上陣,騎兵之數浩浩蕩蕩亦足足有三四萬之多,行進之間大有浪潮卷席之勢。
然而,就在已經遙遙可及地看見洛陽那高大的城牆之時,官道多出了一個小點阻攔在了前方。
不足千人結陣而成的小點,旗幟所書為「高」以及「陷陣營」。
對此,遑論是袁紹、袁術,亦或者是公孫瓚、孫堅,沒有任何人在意「陷陣營」的存在。
與浪潮卷席一般的三四萬騎兵之勢,縱使由於各部騎兵所屬不同,以至於各部騎兵相互散開,並沒有結成陣勢。
但碾碎區區不足千人的步卒,不過是摧枯拉朽罷了。
而看著眼前自黑夜之中奔襲而來的大股騎兵,坐鎮於陣勢中心的高順,神色依然是那般的平靜且死板,甚至就連「陷陣營」七百餘的兵卒同樣也是平淡之極。
三四萬之數的騎兵,無疑是一股足以縱橫中原的力量。
然而,對起於并州的「陷陣營」而言,數以萬計的騎兵規模只能說是司空見慣。
眼看著雙方的距離正在飛速拉近到一定距離,高順確認了盟軍騎兵沒有放箭遠射的意思,當即發出著指令,道。
「準備接戰!盾兵往前!」
當即,原本龜縮成一團的陷陣營,盾兵率先主動扛著遠超正常的沉重巨盾往前,其餘的陷陣營亦是相互之間散開了約莫一步的距離,仿佛是為了接下來即將承受的衝擊做出準備。
不到數個呼吸之間,陷陣營的陣勢已然大變,以巨盾兵在前,余者看似鬆散卻又仿佛是環環相扣。
只是在黑夜之中,絕大多數人根本就看不真切陷陣營的變化。
甚至,幾乎所有親率騎兵而來的諸侯,注意力已經盡數被不遠處的洛陽給吸引了過去。
惟有習慣行事處處小心的趙雲注意到陷陣營的動向,眼神為之一凝,一種仿佛不太對勁的直覺在心中升起。
自從訓練出了獨屬於自己的白馬義從後,趙雲對於軍陣破綻的直覺也仿佛在一點點地被進一步開發出來。
然而,面對著此刻陷陣營所擺出來的陣勢,趙雲一時間卻仿佛感覺不到破綻在何處。
即便陷陣營的數量不足一千,但謹慎的習慣,讓趙雲急忙朝著身旁的張飛開口道。
「翼德,繞開前方的敵軍軍陣。」
張飛聞言,大咧咧地應了一句。「區區七八百人,一個衝鋒便能碾碎對方,何須特意繞開?」
趙雲想了想,轉而開口道。「軍師命令為重,莫要浪費時間。」
眼看趙雲將李基給抬了出來,張飛猶豫了一下,也只能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旋即,趙雲與張飛所率的本部騎兵往著旁邊一繞,乾脆脫離了平整的官道,選擇從陷陣營旁邊的方向而繞了過去。
趙雲、張飛兩部加起來的騎兵之數亦有六千之多,隨著趙雲、張飛脫離了盟軍騎兵大部,讓盟軍騎兵大部明顯地少了一小半。
高順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趙雲與張飛一部的明顯動向,眉頭一皺,卻也是無可奈何。
洛陽周邊俱是平原地帶,無險可守。
高順所接受的命令乃是阻擊追兵,面對著來襲的大批騎兵,高順只能選擇在官道列陣,以阻攔在這些騎兵的前方。
旋即,高順便重新將目光放在了陷陣營前方!
距離陷陣營最近的盟軍騎兵,已不足十步!!!
也就在這時。
「放!」
隨著高順一聲令下,在手持巨盾的士卒後方十步處,有數十名士卒舉起提前準備好的大黃弩,對著那些騎兵就是迎頭痛擊。
強弩之威,絕非普通弓箭可比。
其勁之強,足可穿鐵甲而尚有餘力。
即便是放眼整個大漢,強弩都是最高規格的管制之物,甚至整個吳郡之地都沒有一個具備制弩技藝的工匠。
「砰砰砰!」
隨著大黃弩發出著一聲聲怒吼,在約二十步的距離,無疑是將大黃弩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
弩箭所過之處,人馬俱被洞穿一個大口子。
一時間,在最前方的盟軍騎兵幾乎是如割麥子一般倒了一層,且這些驟然倒地的騎兵,恰好又成了阻礙後方騎兵的障礙物。
霎時間,不等盟軍騎兵衝擊陷陣營,已是一片人仰馬翻。
即便是少數的騎兵以著高超的騎術勉強控制著戰馬越過障礙,速度大減之下,迎面而來的卻是一面面近乎人高的巨盾。
而如此驚心動魄的碰撞,沒能在高順的眼中泛起任何波瀾,目光不斷地掃視判斷局勢。
在巨盾兵擋住了經過強弩削弱的第一波衝擊後,高順平靜地開口道。
「陷陣!」
就如同是某種深入骨子裡的默契一般,隨著高順此言一出,原本一個個看似平靜的七百餘陷陣營驟然狂熱地回應了起來。
「陷陣之志!有死無生!!!」
下一刻,一個個陷陣營士卒以著三人一組,狂熱地從一面面巨盾縫隙處鑽出,主動殺向面前的騎兵。
三人一組,一人斬馬腿,一個以小盾格擋騎兵的反擊,一人攻擊騎兵的要害。
被巨盾所擋而一時喪失了速度的騎兵,在陷陣營的反擊下幾乎是肉眼可見地直接被斬殺了一批。
且對於陷陣營而言,他們就仿佛是將一具具馬屍當成了阻礙騎兵速度的障礙物,然後以著不懼生死的默契配合對騎兵進行瘋狂的屠戮。
這是迎著騎兵反衝鋒的無畏勇氣,這也完全逆反了這個時代步卒抵擋騎兵的常理……
赴死而生,陷陣廝殺!
尤其是從側面越過去的趙雲,看得更是尤為清楚。
以巨盾格擋,強弩射擊……
這兩者對於尚武大漢而言,只能算是一種常規的戰法。
令人震驚的是,在抵擋了騎兵第一波衝鋒後,陷陣營敢於主動反衝鋒與騎兵拼殺的無畏死戰。
且對於盟軍騎兵而言,這還會形成著一個惡性循環。
後方騎兵是難以看清前方具體戰況的,一具具被斬殺倒下的戰馬與騎兵橫於戰場,勢必會導致後續騎兵速度大減,然後再度被陷陣營的反衝鋒所殺。
精銳!
毫無疑問的,精銳之中的精銳!
趙雲試問若是自己率領白馬義從與之對沖,很可能也會遭遇極大的麻煩,想要突破陷陣營的可能性極低。
而看著眼睛瞪圓的張飛,亦是大大地吸了一口涼氣,開口道。
「幸得子龍提醒,不然俺率領著騎兵一頭撞進去,非得也碰個頭破血流不可,誰人能知曉那區區數百人的軍勢居然如此厲害。」
「確實厲害!戰法厲害,配合厲害,統兵之將更厲害……」
趙雲評價了一句後,接著說道。「不過當務之急乃是前往洛陽。」
張飛點了點頭,然後便是繼續地朝著洛陽的方向而去。
而儘管趙雲與張飛錯開了官道,但在「陷陣營」有如頑石一般橫在官道之上,牢牢地阻擋著騎兵一波又一波的沖刷。
這反倒是讓趙雲與張飛所率領的騎兵,先一步看見了遠處洛陽敞開的城門。
等趙雲與張飛率軍直接沖入洛陽後,驟然發現黑夜之下的洛陽之內,各處似乎都有著哀嚎慘叫之聲。
滯留在洛陽的西涼軍在發泄著最後的瘋狂,且亦有不少雞鳴狗盜之輩在趁亂行事,整個洛陽已然是亂作一團。
「果真如子坤先生所料那般,洛陽大亂……」
趙雲語氣急促地道了一聲,然後向著張飛拱手道。「翼德,你我各依計而行。」
「子龍且放心!」
張飛拍著胸膛地應了一聲。
旋即,趙雲與張飛各率騎兵向著洛陽不同方向而去。
下一刻,一聲有如奔雷的聲音在黑夜之中響起。
「漢室宗親劉玄德麾下張飛在此,作亂者,殺無赦!!!」
且緊跟在張飛之後,三千精銳騎兵亦是齊聲高呼了起來,形成著此刻混亂的洛陽城內唯一整齊的聲音。
這一道聲音,也在此刻傳入到了洛陽城中無數的達官貴人、販夫走卒又或者是亂兵賊人耳中。
漢室宗親劉玄德……
張飛!
而張飛也在此刻選擇分兵,將三千騎兵分成兩部,一左一右地在洛陽城中街道狂奔了起來。
且在不斷重複高呼之餘,凡是沿途見到有亂兵賊人作亂,盡數斬殺。
一時間,在如此赤裸裸的騎兵威懾之下。
這在某種意義上,無疑於將坦克開進城中維持秩序,讓諸多膽大妄為的亂兵賊人開始心生顧慮,一些膽小者開始藏匿或逃離起來。
與之相對的,則是在洛陽城中無數正人心惶惶的百姓耳中,直接注入了「漢室宗親劉玄德」之名,打造出一個光輝偉岸的形象。
這便是張飛的任務,維繫陷入混亂的洛陽治安之餘,為劉備宣揚名聲。
或許,與直接的利益相比,名聲顯得縹緲虛無。
然而,在李基的眼中「人心所向」,乃是比直接的利益重要得多的東西。
唯有人心所向,方能使天下歸心!(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