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再見星彩

  趙廣和宗預分別代表各著的派系,承諾了聯合的意向。在共同抵禦魏軍入侵的目標下,丞相黨人與後黨的合作會越來越緊密。

  眾人各自發表自己的意見,在匯總之後,趙廣將陳壽拉到跟前,道:「承祚,你再辛苦往永安一趟,你此行的任務就是勸說羅督,不要理會魏國還是吳國的勸說,繼續樹起大漢的旗幟,同時,讓羅督派人前來,共同推舉大漢的新皇。」

  羅憲是陳壽的學長,由陳壽去遊說,取信羅憲的可能性比旁人要大的多。此外,趙廣也擔心譙周這個便宜老師也會到江州遊說。

  何去何從。

  只取決於羅憲的選擇。

  陳壽點頭應允,對羅憲他還是有信心的,以前在學宮時,仗義疏財的羅憲可沒少接濟陳壽,兩人的關係可比李密、文立要深厚的多。

  「另外,南中永昌霍督那裡,簡平,你也辛苦一趟,任務也是一樣,請霍督不要受到劉禪投降的影響,大漢還有復起的希望。具體怎麼說,我想你最清楚。」趙廣又對簡平吩咐道。

  簡平收起不羈的笑意,正色道:「請將軍放心。平這就前往。」相比軍中雜務,簡平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出使,也就是耍嘴皮子,這點他祖父擅長,他也繼承了這個長處。

  「剩下的,就是姜大將軍那裡,我當親往一趟。只不知,大將軍如今是否安好?」趙廣嘆了口氣,低聲喃喃道。

  姜維在劍閣死守不退。

  看似很愚蠢的應對,卻是讓蜀漢留存氣數的關健,沒有姜維在前面擋著,鍾會的十餘萬大軍就會象山洪暴發一般,直泄向成都平原。

  若是那樣,趙廣縱有三頭六臂,也無法抵擋數量龐大、將校眾多的魏國大軍。而更重要的是,魏國後方還有龐大的動員能力,趙廣即便打一、二次勝仗,也無法單靠手底下的一點兵馬憾動魏軍分毫。

  與蜀國、吳國相比,魏國占據中原腹地,戰爭潛力巨大,如果沒有內亂的話,地處西南偏遠一隅的蜀國不太可能翻身。

  或許,這也是譙周等人執意降魏的原因,但他們不知道,司馬家的晉國內戰內行,外戰外行,幾乎從開國就被北方的遊牧民族痛打。

  漢人苦難的日子才剛剛開始。

  在魏使進駐舊宮的前一日,小張後在張紹、張遵的護送下,搬回少城的張府。

  對於張星彩執意不去錦宮的決定,張紹沒有不滿的意思,在張飛、張苞先後早逝之後,張家的地位哪裡來?就是靠幾個妹妹犧牲個人幸福來的,更何況,張星彩還只是後繼的養女。

  作為兄長,張紹一直覺得抬不起頭來。現在,蜀漢這條船眼看著快要沉了,張星彩繼續跟著劉禪,那只能一起受辱,還不如早早的離開皇宮,另作打算。

  張飛的脾氣,雖然不如三國演義里描述的那樣暴噪,動不動就喝酒打人,但張飛的性格也很鮮明,對有本領的人禮賢下士,對沒本領的人百般的瞧不起。也正因如此,張飛才被部下張達、范強所殺。

  不過,真正對張家了解的人都知道,張家真正作主的人,並不是張飛,而是夏侯氏。

  張飛死後,張家與劉家皇室的關係維護就落在了聯姻上面。

  張飛的大女兒敬哀皇后則更像夏侯氏,性格溫良賢淑,有什麼不快臉上顯露不出來,都放在心裡。

  這種性格的女人是好女人,但若是碰上象劉禪這樣的花心男,那就慘了。

  大張後早逝的原因歷史上沒有記載,但估摸著與夫妻失合有關,要知道就在建興年間,也就是大張後死的前幾年,劉禪大發神威,一連生了好幾個兒子。

  張星彩性格則和大張後完全不一樣,她自小就沒有作為皇后來培養,其父只是張飛的族表弟,也不是什麼高貴出身,在元從圈子裡面,張星彩跟在張苞、關興、趙廣等人後面,舞刀弄劍是家常便飯,張家三妹的名頭也是十分的響亮。

  劉禪本以為續娶張星彩,就是再娶一個大張後,心裡美滋滋不已,卻不想張星彩美倒是美,但性情卻是潑辣的緊。

  蜀郡的妹子,大家都懂的。

  好是真好,但辣是真辣。

  另外,大張後的死因,別人不太清楚,張星彩小時聽到表姐哭訴,心裡對劉禪哪有什麼好印象。

  政治婚姻的結合,就是一場遮了布幔的交易,毫無感情可言。

  ——

  趙廣在涪城召集眾將校議事的同時,一支張家車隊從少城張府出發,出西門往涪城而來。近百餘里的路程,張星彩如出籠的飛鳥,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疲憊。

  「去見一見趙廣,既然是合作,就好好的談一談!」她對張紹、張遵的眼光並不信任,張家的利益現在與趙廣關聯更加密切,先前投資了那麼多,張星彩自然不放心,她要防止雞飛蛋打的那一天。

  不過,當張星彩提出這個要求時,張紹倒是一愣。

  小表妹對趙廣的好感,他多多少少知道,張紹一直覺得並沒覺得有什麼,不過是少女對兒時的故友傾慕罷了,隨著時間的過去,所有的念想都會消散。

  但世事難料,誰又能知道,大漢竟然就這麼快沒了。劉禪要去做安樂公,張紹自然也不想小妹到鄴城受罪,在司馬昭的眼皮子底下,劉禪這尊佛要擺給吳國看,倒可能不會有什麼,張星彩受辱那是逃不了的。

  趙廣這邊,得知張星彩到來的消息,急忙安排住宿,這不好比一個公司接待大股東來視察,容不得半點馬虎。

  待車幔撩起的一剎那,趙廣恍了下眼,看見一個有些眼熟的冷艷女子走了下來。

  這一次出行,張星彩難得的畫了盛妝、花團錦簇的綢緞,腰間絲帶飄束、頭上斜插亮眼的金飾,讓人一見難以忘懷。

  趙廣已是多年未見張星彩,上一次見面還是沓中回成都休整之時,不過,當時趙廣還只是小小的牙門將,張星彩已是皇后,雙方地位懸殊太大,趙廣也只是遠遠的看上一眼。

  張星彩抬頭一見趙廣,看上去神態自若:「趙二哥都當上翎軍將軍了。前些日,在城外的那一仗,打的真是不錯。」

  趙廣嘿嘿一聲,自嘲道:「可惜,這翎軍將軍名頭挺響,要兵沒兵,要糧沒糧,要援沒援,只是個花架子。」

  張星彩的眼眸中亮了一下,抬手縴手挽了挽髮髻,平靜了下心緒,幽幽道:「皇上還有朝中多數官員已經決定投降了,大漢的基業,算是敗亡了。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二哥可有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