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軍事預案

  第78章 軍事預案

  就在皇帝與曹真說話之間,毌丘儉已經帶著張郃走了過來。張郃緩緩走上台階,進殿時左右環視一圈,見在場眾人都已經酒過三巡、且都是曹氏夏侯氏之人。隨即走到離皇帝桌案不遠之處,跪下行了一個大禮。

  「臣張郃拜見陛下。臣在郿縣安頓軍務之後便急速趕來,因故來遲,請陛下治臣之罪。」

  張郃風塵僕僕的快馬趕回洛陽,曹睿又怎會怪罪張郃呢?無非是臣子初見皇帝的惶恐,說了幾句客套話罷了。

  見張郃一臉嚴肅的跪拜行禮,眾人也紛紛停下交談,看著皇帝和張郃的方向。

  負責管理樂手和舞者的內侍官也一併看了過來,像是觀察皇帝是否有要停下舞樂的意圖。

  曹睿從桌案後起身,緩步走下台階來到張郃面前,拍了拍張郃的肩膀:「卿就是張儁乂?快快起身吧。」

  張郃謝恩後站起身來。說起來,這還是張郃自曹睿繼位後首次回到洛陽,自然也是張郃第一次見到皇帝本人。

  張郃也已經算一名老將了。張郃是冀州河間郡出身,標準的燕趙慷慨之士。早在黃巾之亂剛剛爆發的時候,張郃就應募參軍討伐黃巾,算是和曹操、劉備、孫堅這群人同一時間出場,如今的張郃也已六十花甲了。

  張郃先是在冀州牧韓馥的手下做軍司馬,投奔袁紹後做了兩千石校尉。袁紹在戰勝公孫瓚、全據河北之地以後,因功賞了張郃一個雜號中郎將。直到烏巢之戰、張郃趁夜投了曹營之後,方才得了一個偏將軍的封號,才算得上是名將軍。

  曹睿就站在張郃的對面,看著張郃稜角分明的臉龐,常年領兵作戰出鎮一線讓張郃的臉上頗為滄桑。見皇帝盯著自己看,張郃也不膽怯,也看著皇帝的臉。

  「朕翻閱典籍,此刻倒是想起一句話來。」曹睿笑了一聲說道:「昔子胥不早寐,自使身危,豈若微子去殷、韓信歸漢邪?」

  「張將軍記得這句話嗎?」

  張郃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嘴唇微微張開,眼中微微泛紅,感覺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沒有說出口。

  這句話正是烏巢之戰的那天,凌晨時分曹操回營之後,見到張郃後親口對張郃說的那句話。

  半晌之後,張郃長呼一口氣,後退半步對著皇帝深施一禮:「臣效力曹氏已有二十六年了,難得陛下還記得這句話,臣……臣失態了。」

  曹睿用手託了一下張郃的手臂,將張郃攙扶了起來,對著張郃笑著說道:「張將軍的功勳,朕都記著。快入席吧,朕給你準備好位子了。」

  張郃看向皇帝手指的方向,竟然是在台上、且位於皇帝的右後側。曹真和曹洪還在台下坐著呢,張郃又豈敢在台上坐著?

  張郃連忙說道:「陛下宴請宗親,能允臣一介外臣參加已是恩榮了,臣又豈敢坐在陛下側面?臣只求一個末席就好了。」

  曹洪明顯是喝開心了,見張郃推辭半天,坐在席中大聲說道:「儁乂,陛下賞你席位,你怎麼還扭捏起來了?趕緊入席喝酒!」

  曹真也笑著說道:「我們都在洛陽,就你一個遠道而來,快快入席吧。」

  張郃拱手一禮,隨即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張郃早在官渡之時就入了曹營,和殿中這些曹氏夏侯氏的將軍都互相認識。張郃坐下後剛一抬頭,便看到大將軍曹真的目光朝自己看了過來,並且笑著點了點頭。

  這就給張郃吃了一個定心丸了。

  臣子得皇帝的召喚回京,最怕有些自己不清楚、但牽扯到自己的朝中之事。張郃身為外將,自然也有一樣的擔心。曹真久與張郃共事,曹真剛才的眼神示意,顯然是在告訴張郃此間無虞不必擔心。

  兩人已有多年的默契了。

  早在黃初二年,曹真督眾將平定涼州羌亂的時候,張郃就在曹真督下作戰。黃初三年攻吳,曹真督西路眾將圍攻將領,張郃仍在曹真督下。曹真和張郃早就非常熟絡了。

  張郃與其他將領不同,常年獨領一軍。早在建安十九年夏侯淵平定馬超之時,就令張郃獨領一軍為先鋒西行。破枹罕、平宋建、入湟中、討伐氐人、攻巴東巴西,張郃都是為偏軍自成一路,堪稱夏侯淵之下的雍涼第二人。

  夏侯淵在定軍山身死之時,司馬郭淮和督軍杜襲都推舉張郃臨時為督。這正是說明了張郃的名將身份。

  但在曹魏,即使你征戰數十載、身為國家名將,又有什麼用呢?六十歲了還得是親自領軍在前線出征,天花板就在那裡,看得到卻永遠摸不到。君不見曹真不到四十歲的時候,就可以督徐晃攻陽平關了。

  不姓曹或者不姓夏侯的外將,能如張郃一般已是很了不起了。

  幾杯溫酒下肚,再加上幾口炙羊肉,張郃的身子也已經暖了過來。

  曹睿問道:「諸位,朕欲用兵東南,但對於雍涼軍事,朕有一事要問。」

  眾人都不做聲,齊齊的看向坐在最上方的皇帝。

  曹睿問道:「若是此時此刻,突然從隴右傳來軍報,稱蜀漢的諸葛亮已經到了祁山堡,我們應當如何應對啊?」

  台下沉默片刻,還是曹真這個職務最高的大將軍打破了冷場,回應起了習慣假設和開腦洞的皇帝。

  曹真說道:「諸葛亮如何能到祁山?蜀道艱難,他需先從成都調兵到漢中,才能從祁山道走。蜀漢數萬之眾調到漢中,這種人馬調動和糧草後勤是遮掩不住的。我大魏在漢中的探子定會探知。」

  曹睿補上一句:「若探子未能探知呢?諸葛亮到了祁山,我們能提前知道嗎?」

  曹真開始面露難色。張郃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開始替曹真解圍:「陛下,自建安二十四年,武帝從漢中撤退之後,又將祁山以南的武都百姓遷往漢陽。」

  張郃說完曹操時期的舊事後,又沉默了片刻,繼續說道:「秦嶺和隴南各地已經荒無人煙,如果真如陛下所言,諸葛亮從漢中出發、過武都至祁山,我大魏並無辦法發現。」

  在場眾人一片寂靜,曹睿指向負責舞樂的內侍,隨即內侍叫停了舞樂。

  殿中的氣氛愈發凝重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