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0章 最後的尊嚴

  第九百五十章最後的尊嚴

  局面發展到這個地步,其實易小天的目的已經基本都達成了。

  光是看看那些到場之人,在聽到自己那句「要多少,有多少」之後,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了。

  今日所發生的的事情,一定會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被無數人瘋傳。

  而這樣的結果,就是易小天很容易就能跟剩下他想要結交,想要尋求合作的那群人搭上關係。

  不過嘛——

  場間還是有一個人再度因為易小天如此闊綽的行為而受到了難以想像的打擊。

  「這怎麼可能…他不是一個騙子嗎?他哪來的硯石?商人?開什麼玩笑?」

  「還有…恩公是怎麼一回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陳福安蒙了。

  在他的印象里,易小天不過是一個投機取巧,偷雞摸狗的騙子罷了,他忽悠到了皇象作為自己的搖錢樹,算是讓他占到了便宜吧。

  但是…讓陳福安不能理解的是,這個叫做展堂的男人,又是什麼時候跟顧邵扯上了關係?

  光是看顧邵現在一副恭敬的模樣,怎麼都不像是裝出來的。

  難不成…難不成這個展堂是張氏聯合顧氏來坑害自己的?

  這是陳福安第一時間的想法——他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顧氏有什麼恩公存在,顧邵所說,連他們的父親,顧雍都要喊易小天一聲恩公,這實在是有些讓人無法接受。

  另一邊——硯石這一方面,陳福安是個外行人,平日裡做的也是一些精鹽的生意,不過即便如此,他也是聽說過,如果何處出了一塊品色上佳的硯石,大抵都會被那些世家大族人以不低的價格買下。

  百十兩銀子?

  這可比賣鹽要暴利的多啊?

  這是陳福安對於硯石這種東西唯一的印象了。

  直到接下來,那群興奮的文人中,有人高呼著:

  「極品!果真是極品!張大人!您的那一塊…沒有個五百兩銀子,恐怕根本買不下來吧?」

  人人手中都拿著一塊由易小天分發下來的硯石。

  當中有幾人似乎對於硯石這種東西相當有研究,左瞧瞧右看看,一個勁的驚呼不斷,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陳福安其實並不會怎麼難受。

  偏偏他們在表示完驚嘆之後,還會為每人手中的硯石進行估價。

  這可真是要了陳福安親命了。

  陳福安就這麼被綁縛這著,無力且絕望的聽著那些硯石的價格:

  「這塊…唔!這塊的紋路跟上一塊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啊!」

  「說真的,我這輩子都未曾見過有紋理細密如此的硯石,真的是大開眼界,大開眼界!」

  「這塊少說也值三百兩銀子吧?諸葛先生,這可是物超所值啊!」

  旁邊幾人也跟著應和道。

  站在場中的諸葛瑾面露喜色,雖然他素養極佳,平日裡也不顯山不露水,很少讓人看出情緒的起伏。

  但如今手裡握著一塊價值三百兩的極品硯石——偏偏還是人白送的,他再淡定,現在也難以掩飾臉上的喜悅。

  「慚愧慚愧,不過是受他人之恩罷了,這還要謝謝展堂兄弟啊…」

  他一邊笑著推謝周圍人的恭賀,一邊又向遠處的易小天投去感激的目光——同樣的事情,無時無刻不在場間上演。

  而這同樣一幕不同的上演,每一次都像是重拳打在陳福安的臉上。

  「五百兩?三百兩?」

  「呵呵…呵呵呵…我一定是聽錯了什麼吧?」

  陳福安笑的勉強,甚至都有些自我麻醉的意思了,全然不顧一旁的皇銘正擔憂的看著他——

  事實上,拋開陳福安的品性不談,他其實是一個相當頑強的人。

  他能在這樣的年代,靠著自己的手段,與世家大族周旋,並且搏出一番自己的事業,有這般實力的人,放在什麼地方,都會「成功」。

  顧邵跟易小天之間一直隱瞞著的關係,他就當是張氏故意陷害他,這次算是他栽了跟頭——

  但只要給他時間,他總會用各種辦法去再度崛起——畢竟,賺錢的本事,這個東西可不是隨意就能丟掉的。

  可現在不一樣了——

  在看到易小天終於露出了他那深藏於背後的尖刀,隱藏於面下的獠牙,這次陳福安知道自己是真的敗了——

  對方根本就是在隱藏實力…試想一下,能夠以如此手段,將這樣一批價值連城的硯石(寶物)隨意贈予他人,並揚言自己擁有大量庫存的人,怎可能是那種投機取巧的小商販?

  「展堂…展堂,你…做了這麼多,原來都是為了這一刻…」

  恍然大悟的陳福安這下徹底明白了。

  自己…不過是對方的一塊墊腳石。

  有了這批硯石,不管怎麼樣,現在在場之人的能量,也能以各種方式,幫其宣揚出去。

  陳福安…他和易小天是兩個時代的人,在根本的知識上有著完全無法逾越的差距。

  但是作為商人…陳福安那多年來摸爬滾打的經驗告訴他——從商,最難的從來都不是那些買入賣出,也不是那些對於商機的嗅覺——商機難求,遇到或者遇不到,向來都不是一個人能夠控制得了的。

  唯有銷路,簡單來說,就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這才是無價的。

  此刻的陳福安頭腦有些昏沉。

  連番的打擊讓他實在是有些難以提起情緒——在陰謀詭計上被人擊敗了這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但是這一次,他是徹底在格局上,在作為商人的格局上輸給了不遠處那個正談笑風生的年輕男子。

  陳福安超絕的自信遭到了史無前例的打擊,兩眼黯淡無光的他,似乎已經失去了崛起的信心——因為他知道,這個叫做展堂的男人的出現,絕對會輕鬆地攬下曾經本該屬於他的那些資源。

  他在展堂面前沒有任何的優勢。

  「說實在的…陳掌柜,我可早就提醒過你了。」

  面前忽然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但…這個聲音對於陳福安來說,他寧願自己從未聽過。

  皇銘驚叫一聲,連連從地上挪動著…她害怕了,看著眼前這個微笑的男人,她第一次露出了恐懼的表情。

  誰知道幾日前還曾被自己以武力威脅過的一介小廝,如今搖身一變,已經成了能將自己夫君牢牢按死在地上的大商賈?

  不過易小天可沒有搭理皇銘的意思。

  就連此刻跟在易小天身邊的皇象,也全然沒有再說道皇銘的心思…

  他已經徹底放下了。

  看到自己的親生骨肉,以如此醜陋的形象面貌出現在這種地方,皇象自知他已無法改變這事實。

  「你還有什麼要說?」

  陳福安強行按捺住心中的哀怨,強撐著精神對易小天說道。

  這是他最後的尊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