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一章破局需三人
「正如小友分析的這般,雖然龐某與其在某些看法上仍有出入,但最終的結論都是一樣的——」
龐德公拍了拍手,稍稍控了控場,說道:
「沒錯,劉璋若是單獨一人的話,定然是不敢與曹丞相作對的,甚至他會在漢中被曹丞相拿下之後,親自與丞相議定盟約,即便…即便知曉日後也一定逃不過被吞併的命運,能夠苟活,遠比慘烈的戰死來的更加舒心。」
「但是劉備此人帳下猛將如雲,又有一位得天之助般的軍師的助力,漢中這個能夠藉口進軍益川的契機,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的。」
龐德公對於荊州局勢如數家珍,這其實也是必然了…
有句話,龐德公沒有細說…畢竟大多數人都以為那臥龍鳳雛之名,是出自那兩人的好友水鏡先生司馬徽之口。
實際上呢…
如果龐德公說出實話,這群學子恐怕會更加的瘋狂。
比方說:「諸葛亮是我的徒弟,那鳳雛龐統,根本就是我的侄兒…在他父親去世之後,便與我生活了許久,實際上更是我兒子一般的存在…所以諸葛亮這小子在想什麼,我又怎麼會不清楚?」
這樣的話,肯定是不能說的。
龐德公不喜歡裝逼,也沒有必要把這樣的事情告訴給無關緊要的學子們。
是的,諸葛亮的八卦之術,就是師從龐德公,而他對於天下大勢的分析心理,更是深受龐德公的影響。
有這樣的人物坐鎮長安,又怎愁不知道劉備下一步動作如何呢?
這其實就是易小天除開對諸葛亮並無懼意之外的毫不慌張的另一個原因。
只是…
龐德公能夠說出這些見解,易小天能夠知曉這些見解,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那…對此事了如指掌,看問題如此透徹的這名年輕人,又是什麼來頭?
龐德公不著急,反倒是接著問了另一個問題:
「既然小友對漢中局勢看的如此透徹,那不妨我們也來討論一番,如何破了這漢中的局?」
「正有此意!」
那年輕人重重點頭,眼中雖有謙遜,但身姿挺拔,無比傲然,他是真的在與龐德公對等的討論,實際上已經比起身旁的這些學子們,不知道高出到哪裡去了。
大家都是一臉興奮的望著這樣的兩人:
「對嘛對嘛!這樣,這樣才讓人血脈噴張啊!」
「今天…我今天真是來對了!來了就是賺到!」
——
「既然龐公願意聽學生的粗鄙之見,那學生便再次獻醜一番——」
「破漢中之局,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關鍵是要從何等方向去考量…」
「若從戰事方面考量,此事定然涉及到數十萬人乃至數百萬人的性命,也是消耗巨大的一場戰役…但若是從小的方面去思考,以小見大,以弱勝強,把自己放在更低的姿態去思考的話,破開漢中之局,僅僅需要三個人而已!」
「哦?哪三個人?」
龐德公饒有興趣的聽著,臉上的笑容已經是遮掩不住,這是愛才啊,龐德公雖然不喜官場,但對於有才之人,那是相當的喜愛。
這年輕人顯然已經達到了他的標準——不需要為師,甚至為友既可。
「先前說到那諸葛亮害怕之人,學生說那是流言,諸葛亮害怕那位易先生暫且不提,但就易先生對於襄陽一戰的貢獻來說,將北方戰線分為三分,西線為長安漢中一帶,中線為襄陽江陵一帶,東線則是壽春合肥一帶,讓易先生坐鎮襄陽,足以讓中線局勢一直穩固下去。」
「雖然學生也知道那位易先生從未有過官身,但正因如此,他才能夠超出官職的限制,以各種方式幫助丞相穩固中線局勢。」
在理——
龐德公不能同意再多,甚至他都有著何時才能將易小天再度領回襄陽去的衝動。
不過他知道目前易小天似乎在長安還有事情辦,這裡就不去告訴這年輕人其中的原因了。
「正如龐公您剛才所說,無論如何,一場戰事的影響,決不能僅僅局限於一地來看…僅說漢中開戰之後,劉備會從中攪局仍舊不夠嚴謹…要學生來看,或許得到了漢中戰事緊張的消息之後,那孫權亦會趁此機會,捲土重來!」
「雖然不知其中原因,但孫權以及其身後的江東士子們,對於壽春或者說合肥的嚮往已經是不用掩飾了…如果漢中開戰,則孫權必然會出兵!」
年輕人擲地有聲,如此言論驚得不少人都目瞪口呆…
終究是格局小了,如果不是有龐德公,還有這個不知從哪來的年輕人說話,他們這些久居長安的士子,可能無論如何都不會將自己的思考範圍,擴張到整個天下那麼大。
這就是差距啊,有時候格局感,往往能夠左右一名謀士計謀戰略的價值。
「我只說一人,諸位亦可以反對,但…我認為,在此人的名選之後,或許再沒有更適合鎮守東線的將領了——」
「張遼。」
話一說出,所有人基本都點了點頭——
長安雖然是消息不靈通,但對於曹操軍中的那些名將,這些長安的士子還是能夠一一點名的——
張遼在赤壁之戰結束不久之後,僅憑那數萬人嗎,就抵擋住了孫權的十萬大軍,甚至還在逍遙津一役,險些活捉那孫權,八百勇士殺的那江東子弟兵丟盔棄甲,幾乎是將張文遠這個名字,刻在了江東每一個民眾的心上。
有張遼在,大家一致認為,合肥定然是高枕無憂,孫權敢來,張遼就敢打。
但…說到這裡…不少人就有疑問了。
說完這兩個人,那漢中這邊…還有一個人選,這年輕士子所言,第三位破局的人物,究竟是誰呢?
「看來諸位都相當想要知曉這漢中,或者說西線是何人來破局…不過,這一點,容在下束口,不妨諸位來思考——」
年輕人躬身向龐德公告退,似乎不打算繼續回答了。
果不其然,在他將話語權交由在場的眾人之後,大家討論的情緒不斷地高漲——原本最開始有些令人昏昏欲睡的講壇,氣氛變得無比火熱。
這才是真正討論學術的氛圍嘛,頗有種當年齊國稷下學宮的感覺。
夕陽西下,慢慢的,時間也到了講壇結束的時候,隨著龐德公起身朝中人拜謝,長安學子們也紛紛恭敬的回禮,感謝龐德公這一日以來為他們答疑解惑的辛苦。
眾人離去,人稀稀拉拉的,最終不剩幾個的時候,龐德公托人叫住了那即將離去——今日卻散發了比之所有人都更加耀眼光芒的年輕男子。
「小友且慢,龐某還不知你的名諱…」
「承蒙龐公厚愛,小子姓蔣,單名一個琬字,龐公若是不介意,可以叫我公琰。」
——
「果然是你!」
涼亭中,有人發出暢快的歡笑,引得遠處潭前正對面而立的兩人,投去疑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