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四章死皮賴臉
傍晚時分,可能對於習慣了夜不出戶的長安城百姓來說,已經是一個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的時間了。
街道上稀稀拉拉的,能夠些許人影,多半也是走在回家路上的人。
只不過今日因為城中發生了一些大事,惹得眾人興起的那種興奮勁還沒有散去,不少人此刻都在街頭巷裡,捏著吃食,說著閒話——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數百人的隊伍被一名壯碩如山的漢子頂著飛速的在街上倒退的場面,就毫不掩飾的出現在了大多數人的眼前。
可能就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電光石火間,車馬及各種兵器所帶出的火星在地上紛飛著,而許褚的步腳卻從未因為面前有人而停下。
譁然之聲響徹於城間,這樣稀世罕見的場景,給不少從未見過真正的猛將上陣殺敵時那種勇武的百姓,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沒有人敢多嘴,正如被許褚一人逼著倒退的數百名林魏家僕一樣,他們緊張到不能再緊張,害怕的不是許褚上前來與他們糾纏,而是擔心自己的兵器萬一真的蹭到了許褚…那後果…
沒人知道後果是什麼,但是本能的恐懼讓他們一直與許褚保持著距離。
這讓本來雄赳赳氣昂昂,聽說了林平與魏啟明在城外為易小天所綁縛之後,叫囂著要為自家人討個公道的林府大小姐林嵐,以及那位溫文爾雅的魏府總管魏星文都根本來不及制止自己的部下——他們不是來不及,實際上,是他們也被這股威勢所震懾,出於規避危險的考量,腿腳以及胯下的馬兒都不由自主的倒退起來。
這樣的情形,一直持續到許褚帶著林平與魏啟明以及那名他在林前綁縛的林府僕從回到匠作坊所在的街頭時,才終於停下。
「嘁…不過是一群有賊心無賊膽的窩囊廢,若是識相的話就趕緊滾,別耽誤到先生打道回府。」
許褚洪亮的聲音在眾人頭頂炸響,不少人不由自主的一縮腦袋,大抵是感覺到頭皮都快要被掀起的音量,身體自動的反應吧。
但是,許褚話中的挑釁之意簡直已經騎到了他們臉上。
終於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林嵐說話了:
「易小天!我不管你的靠山是什麼…也不管你到底為何要與我林家作對,但若是你今天不把林平和魏啟明留在這裡,這件事情,我們沒完!」
林嵐下馬,強行鼓足了勇氣,站在了許褚的面前,當然…她並不敢直視許褚,只是聲音繞著許褚的身子,傳到了隊伍的後方,傳到了易小天的耳中。
「哦?怎麼個沒完法?我倒有些好奇了,說來聽聽?」
踱著步子,從許褚身邊走出的易小天,沒有一絲一號的窘迫。
雖然在人數上,易小天他們處於極大的劣勢,但是表現出來的氣勢與態度,明顯是易小天這邊要壓過林嵐等人一頭。
易小天微笑著打量著眼前這個蒙著面紗的女子,她身上穿戴的儘是一些珠光寶氣的配飾,除開那有些光污染的配件之外,透過那淡紫色的薄紗羅裙衣裳,不難發現這個叫做林嵐的林府大小姐,身材確有幾分曼妙。
與黃月英以及甄洛他們那種嬌小可愛不同,也不似蔡昭姬的那種閨秀之氣,林嵐從頭到腳透露出來的都是一種異樣的傲氣。
光從她那絲毫不掩飾的站姿就能夠看出,這女人,著實是囂張跋扈慣了,也怨不得這城中百姓對於林家人的風評如此之差,恐怕這背後,林嵐應該是出了不少力的。
但…這些可不是什麼褒義詞。
「明明是你們的人,設局構害無辜的百姓,壓價強買馬兒不說,前些日子,還藉口打斷了陳老爺子的兒子,陳康的腿,而且…若是我沒有聽錯的話,陳康當日所帶到城中的那匹馬兒,已經被你府上的人分食殆盡——這樣的行徑…我真搞不明白,你們到底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要求我放掉這兩個罪不可赦的爛人?」
易小天最不怕的就是與人講道理,關鍵是易小天最擅長的,還是不帶髒字的罵人,總能用一些尖銳的話術,刺痛到對手最柔軟的部位——讓人惱羞成怒就不提了,若是能夠讓對方失去理智,那也實屬正常的效果。
但是很明顯…這一次,站在她對面的這個女子,可不是什麼隨意就能夠靠言語擊敗的簡單貨色。
「呵呵…早知道你易小天伶牙俐齒,聽說你跟那太守鍾繇走的很近,但是如果僅僅只是這些,就讓你囂張到覺得自己可以肆無忌憚的在這長安城中為所欲為的話,我勸你還是收一收心,免得真的被人踩在腳下的時候再求饒那就已經來不及了。」
場面上,雖然百十人都被許褚給逼退,但是真到了講道理的層面,這個林嵐反倒是不那麼怯場了。
一旁的魏星文跟林平有著類似的氣質,但是比起林平來說,他那種惡劣且尖銳的脾性反倒是更能讓人感到厭惡。
一見林嵐獨自在前,他也不甘示弱,針對著易小天的說辭,他前跨一步,毫無愧疚的就在那裡反駁起來:
「易小天,你若真的以為那些流言蜚語,未曾被證實的話也能夠當做證據的話,那你可就太讓我失望了…且不說你那無端的指責如何,單就那日林平林管事打傷了一名馬戶的事情,你莫非以為你真的掌握了事情的全部?」
魏星文明顯是早就準備好了類似的說辭,就等如易小天這樣的正義人士跳出來指責他們的時候,他就打算反戈一擊:
「哼!那日林平林管事打傷的馬戶,分明是一個口出狂言,咬定林管事指責無端之後,就要動手打人的刁民!這樣的情況下,林管事只是派人打斷了他的腿,帶走了他的馬,已經是給他最大限度的饒恕了…」
魏星文越說越起勁,唾沫星子亂飛的情況下,易小天避讓的行為竟然讓他以為是易小天害怕了,這讓他的臉上也露出了猖狂的笑容:
「易小天,若是此事真的鬧到了太守大人那裡,你這口口聲聲說著的無辜百姓到底會遭到怎樣的判罰都還不清楚,連這些都不知道的你,到底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們?」
易小天嘆了口氣,倒不是他無可奈何了,只是他覺得面前這群人,實在是有些不見棺材不落淚,睜眼說瞎話也就算了,這種死皮賴臉的態度,真的讓易小天懷疑,他們莫非是真的沒有遭到過生活的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