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我們中出了個叛徒
大勝而歸的騎兵正是張遼所帶領的騎兵——他極為嚴謹的遵照了易小天的吩咐:
無論如何,哪怕是兵力不足,也要打擊對方的立足不穩…
越是青澀的隊伍,就越是無法應對這樣的突發事件。
所以果不其然,張遼只點齊了不足千人的隊伍,卻在這樣一個東吳士兵最為懈怠的時刻,殺了對方一個大圈,揚長而去。
合肥城上的將士們高呼著張文遠的大名,他們遙看著張遼率軍在東吳軍中來去自如,心中澎湃熱血不說,數日以來積攢的壓力,似乎在這一刻全然釋放了出來。
然而這還沒有完——
張遼火速回到城中,命令將士們迅速的向著城北的方向趕去,去探那城北東吳先鋒隊伍是否也如計劃那般,為文聘所伏擊——
…
就在張遼率千騎突入施水南岸東吳大軍陣中的時候。
合肥城北十里之外的坡道之上…
朱桓的騎軍自合肥城外連成片的林地竄行著,速度極快,又馬不停蹄。
此人向來是一絲不苟極為嚴謹的,不然也不會在另一個時空,東吳的前中期,承擔起極為重要的軍中要職。
雖說他的部下儘是一些臨時拼湊的兵馬,待張昭對他屬實不賴,這隻跟在朱桓身後的騎兵,基本上是東吳此戰十萬兵馬之中最為精銳的一支——
所以謹慎的朱桓,哪怕是穿行在林間,卻依舊時刻命游騎游離於大軍之外,儘量的拓展大軍的警戒範圍,提防一切可能的埋伏——
看,這就是一名資深老將應該做到的最基本的事情。
然而…
千算萬算,他可能都沒有想到過,這連片的深林之中,不僅有埋伏,甚至有著足足兩萬合肥城中的精兵悍將就等著他們的到來。
文聘…朱桓,這兩人絕對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將領…不僅性格相似,帶兵打仗的方式也極為相似,穩中帶狠,狠中又帶著一絲靈動。
偏偏這樣的兩人,在如此複雜的林中相遇——一方明顯是有備而來,而且兵力還占據了優勢的情況下,大概率,這一仗的結局已經註定了。
文聘沉著氣,手高高的舉著,甚至直到對方已經就要能夠用肉眼辨認出他們伏兵的身影時,依舊在等候著最佳的時機——
朱桓俯下身子,遠遠的便感覺到這林中的不對勁…明明是極為寬闊的一片林子,騎兵掠過,卻連一點飛鳥走獸都未驚動…在意識到極有可能中了埋伏,以及肉眼已經看到了遠處林中昏暗之處的點點刀光的反射時,他卻已經錯過了最佳的下令時機——
代他下令的人,是那早已埋伏了許久,渾身泥濘,面目猙獰的文聘。
他的手重重落下,就好似一口鍘刀,鍘斷了朱桓大軍最後的救命稻草:
「放!!箭!!」
「撤退!!快撤退!」
兩撥號令同時響起,但人的速度,哪有那離弦之箭快?
多麼粗壯的老樹,在飛蝗般的箭雨之下,竟然被生生扒去了幾寸厚寬的樹皮。
多麼茂密的林葉,在暴雨般傾瀉的箭雨之下,也紛紛化作了飄散的碎末——
而那些只能生生望著箭雨朝自己飛來,卻沒有任何反應時間的江東子弟,就更不必說了——
朱桓大吼著命令騎兵持盾原路返回,他拼命的斬落身旁飛來的箭支,迅速的讓傳令兵火速向大軍傳達他們在合肥城北遭遇埋伏的事情,卻不想,剛剛說罷,那慌忙離開的傳令兵也中箭倒地。
「啊啊啊——可惡啊…快!隨我突圍,此地不宜久留!」
然而,張遼與文聘他們計劃了那麼久的一場埋伏又豈能讓朱桓簡簡單單的逃脫掉?
坡上坡下…甚至於此前他們趟過的窪地…曹軍從四面八方,鋪天蓋地的殺了過來。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朱桓就是再勇武,再謹慎,也已經無力回天了。
士氣高漲的曹軍不斷的擠壓著朱桓軍最後的生存空間…當然,朱桓也確實本事了得…最終在朱桓的不懈努力之下,他竟是靠著一人之力,生生為大軍殺出了一條血路。
在傷痕累累,渾身浴血的情況之下,朱桓最終帶領著僅剩的不到千餘人馬,灰溜溜的逃往施水南岸——
只不過…很顯然,剛剛經歷了大戰的東吳主力軍也不怎麼好受。
真不知道朱桓在回到營中,看到那軍里滿目瘡痍的樣子,心裡到底會如何去想。
然而,對於曹軍來說,望著東吳人狼狽逃竄的模樣,這簡直是再解氣不過的事情了,文聘帶頭歌頌著勝利…一時間,城裡城外,儘是洋溢著大勝的喜悅。
——
所謂雷聲大,雨點小,大概就是說的今日的東吳人了。
在一陣緊張之中,臨時修築起的營帳里,東吳所有的將領…除了留在後方的潘璋…此刻都灰頭土臉,垂頭喪氣的。
張昭此刻捂著頭上那纏繞如多長了一個腦袋那般的繃布,聽到了朱桓軍大敗歸來的消息後,差點沒當場背過氣去。
「咳咳咳…」
朱桓此刻跪坐在臨時營帳的中心,垂著腦袋,一言不發,而張昭劇烈的咳嗽著…連臉都憋得通紅——
朱桓敗了,是他真的沒有想到的事情。
「怎麼…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們對我們的行動了如指掌?莫非…」
張昭右手重重的捶打在桌案之上,可手上反饋來的劇烈的震動,又讓他的頭頂不知滲出了多少鮮血…有時候啊,人點兒背,就運氣差的離譜,張昭今天真的是明明根本沒有遭遇到危險…卻無緣無故被那斷裂的屋棚砸了個頭破血流。
「光榮負傷」的他,說話的底氣依舊是那麼的硬,只不過,腦迴路卻也依舊清奇。
「我們中出了叛徒!」
「啊?」
眾人聽到張昭這番說辭,震驚的也有,迷惑的也有,但總之…今日的慘敗,算是徹底打擊了一波東吳人高傲的姿態。
也不知道最終這場爭論到底有沒有決出一個結果…但很明顯的是,直至第二日清晨,東吳的兵馬都沒有再放鬆過警惕,時刻保持著警惕…警惕著那早已經呼呼大睡的根本沒打算襲擊他們的曹軍。
顯然…如果張昭知道自己一夜未合眼都要警惕的對手卻在夢中養精蓄銳的話,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堅定自己那已似痴人說夢那般的豪言壯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