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治學三十載,不見高翎衣
王粲是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閱讀
他昨夜裡被許褚那剽悍的戰鬥力嚇了一跳,馬永等人前來找事,這是他早有預料的事情,只不過他沒想到對方會那麼快、那麼巧的找上門來。
大清早起來,王粲梳洗罷,便跑向客棧的頂樓去尋易小天一行人。
噠噠噠——
王粲的腳步輕快,主要還是因為他心裡始終是放不下那個馬永——
原因很簡單,昨夜王粲以為易小天會把馬永放走,此事就這樣告一個段落,卻沒想到易小天笑著對他說:
「王兄,莫非你真以為他回去之後就不會找你的事了嗎?」
「不如這樣,我們一勞永逸的解決此時,正巧我也想要會一會那位馬家的小公爺。」
於是易小天就吩咐著許褚,打走了一片馬家的惡僕,將馬永五花大綁,拎著就回了他們暫時要住的客棧。
王粲想想都後怕,不過回過神來,也明白易小天的意思。
像馬謖這位聲名遠揚的紈絝子弟,若是吃了虧還能善罷甘休,這襄陽城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害怕他了。
想到這裡,他輕輕地敲了敲房門,沒聽到門內有易小天的聲音,卻只聽到裡面有支支吾吾的呻吟聲。
「該不會是…」
王粲還以為馬家的人夜裡偷襲了易小天,當下便直接破門而入——
「易兄!你沒事吧!」
「我…」
他忽然愣住了,屋裡沒人,只有一個在地上匍匐著,甚至嘴巴還被完完全全塞住,此刻狀態頗為悽慘的馬永在地上。
「嗚嗚嗚嗚!」
馬永見到王粲,也不知想要說些什麼,看起來臉憋得通紅,情緒非常的激動。
王粲終於是鬆了口氣,轉頭卻正好遇到了易小天上樓。
「王兄,晨安啊!」
易小天氣色不錯,因為趕了許久的路,很長時間沒有感受過鬆軟的床鋪了,這一夜睡得格外的香。
「晨安晨安…易兄你沒事就好。」
一旁的房間也傳來動靜,是許褚,還有另一邊單獨一間的甄洛。
「諸位晨安…今日…」
王粲話在嘴邊,卻很難說出口,他覺得今日恐怕不會太平,心裡想著,還是要讓易小天等人儘快離開此地,至少…至少也要能跟丞相聯絡上,否則的話,只靠他一名小小主簿,怎麼可能在馬家人的追責下,保得住這幾位呢?
「王兄昨日倒頭就睡,有件事情我還相當在意,見你睡得香便沒有問起。」
「王兄你到底是如何惹上馬家的小公爺的?」
易小天看出了王粲想要說些什麼,擺了擺手便打斷了他。
隨著許褚的示意,幾人一同下樓,客棧有備好的飯菜,今日易小天打算就這麼將就一下。
幾人邊走邊說,王粲也沒再隱瞞。
「招惹馬家實非我所願…可我碌碌一生,終於等到了這麼一個機會,我總不可能再讓他從我指縫溜走了。」
王粲嘆了一口氣,幾人圍桌坐下。
「王大哥怎麼會是碌碌一生呢?洛兒雖為曾走遠,但即便是遠在鄴城也曾聽蔡大家說起過王大哥。」
甄洛在一旁安撫道,她口中所說的蔡大家自然就是蔡昭姬的父親蔡邕。
蔡邕如今雖銷聲匿跡,隱于田壟,但終究還是被整個大漢子民都認同的大儒,蔡邕說王粲沒問題,那王粲就是沒有問題。
「洛兒姑娘實屬善解人意,但你不必再安慰我,對於我這種讀書人來講,青史垂名,流芳百世才是我的追求…歸根究底還是他人之言,我滿腔的抱負仍未得舒展,我不甘吶。」
許褚聽得雲裡霧裡,但大概明白王粲也是賈詡那樣的讀書人,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王主簿你不過是還未遇到明主罷了,就像俺當年未曾遇到先生,未曾遇到曹丞相之前一樣……現在你的機會不是來了嗎!」
許褚爽朗的大笑著,算是一語道出了王粲心裡的話。
「關內侯此言一針見血,劉表不用我,我也無可奈何,但丞相來到襄陽之後,我再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了。」
「於是便有了此前我自薦想要擔任主簿一職,希望能夠藉此與丞相多多交流的事情…只可惜,這主簿之位雖小,但卻早已被馬家人盯上了…」
「馬家人?馬家有誰的才學能比得上王大哥您呢?」
甄姬趕忙從一旁說道。
只不過這下,易小天終於是搖了搖頭:
「馬謖想要出仕了,對吧?」
他看向王粲,想要從王粲的眼中找到答案。
王粲支支吾吾,最終是點了點頭:
「諸位且不要以為馬家的小公爺僅僅是一名勢焰滔天的紈絝子弟,實際上小公爺的才學比之我也猶有過之,尤其是在行軍布陣方面,我更是自愧不如。」
「然而,你卻被丞相選中了,成為了襄陽的主簿,緊接著曹丞相因為戰事便火速離開,你便成了孤零一人,成為了他們報復的對象是吧?」
易小天最後幫王粲補充了事情的結尾,王粲不可置否,但臉色卻異常的難看。
「先生…我們一定得幫一幫王大哥,至少要讓王大哥跟著丞相北歸,離開馬家人的視線才行。」
甄洛最見不得這樣難過的事情,王粲越是無奈,甄洛也越是難過,她揪了揪易小天的衣角,半似懇求的低聲說道。
易小天敲了敲甄洛的小腦袋,笑著對她說道:
「先生我何時又說過不管王兄的事了?今日我們暫且見一見這位小公爺,看看他到底配不配與我王兄競爭,若是他公平有度也就算了,但若他想要從中使壞,靠著家族的勢力硬把王兄從主簿之位拉下,那也別怪我易小天不客氣了。」
易小天轉頭望向王粲,卻發現王粲早已感動的稀里嘩啦,眼中噙著淚花,將近三十歲的大男人了,說哭還是哭了。
「易兄…我…我…」
「嗨呀,什麼也不必說了,俺相信曹丞相的話,他覺得你能當這主簿,你就是能當,易先生要保你,那誰要欺負你,就得先從俺許褚的身前跨過去!」
許褚拍著胸脯,頗為爽朗的應下,桌前,這股自王粲生來便從未感受過的溫暖之意,讓他忍不住嚎啕大哭。
「喲?」
「怎的一個大男人白日裡還哭哭啼啼的,說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
「哦!原來是主簿大人,真是失禮了,不知主簿大人因何哭泣啊?」
門外,一陣頗為高亮的嗓音,洞穿了客棧的大廳,也打斷了這頗為溫馨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