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圍而後降者不赦,城破皆坑之
「任兄?你這麼一講,都把我問懵了,這情報確切麼?」
易小天敲敲腦門,接著問道…
曹仁重重的點了點頭。��我大哥親筆所寫,哪裡有什麼誤差呀…千真萬確,袁軍的戰鬥力突然之間上升了幾倍不止,曹操都懵了,我大哥也懵了,正一籌莫展呢。」
這…
易小天眼眸微眯,他細細的思索了起來。
他首先想到的是袁軍的背水一戰,困獸之鬥…
要知道,當年漳河邊兒上,項羽就是一手破釜沉舟,讓江東子弟一個個戰鬥力暴漲,急退秦軍…
可似乎…袁譚麾下的將士,犯不上如此吧?
即便是輸了,大可以直接投降曹操,何況,袁譚的人緣就不好,士卒們對他也說不上愛戴,決然不至於產生這背水一戰、破釜沉舟的決心與鬥志…
那麼…
等等!
突然間,易小天想到了一個點,一個曹操行軍過程中一貫的做派——圍而後降者不赦!
什麼意思呢?
就是曹操打仗,包圍敵人前,敵人主動投降,曹操會赦免他們的死罪。
而一旦包圍…包圍後的敵軍,被逼無奈之際才要投降,曹操絕不會赦免!
簡單點說,就是跟曹操打,要麼你就早投降,倘若是臨死前再投降,那麼晚了,人家曹操不吃你這套了。
這幾年,無論是中原還是北方,曹操的名聲無比的響徹…
這條「圍而後降者不赦」更是傳遍整個九州,讓人聞之膽寒。
可恰恰,這南皮城攻不下來的關鍵就在這兒呢。
南皮城守軍知道現在已經被圍了,再投降也是一首「涼涼」了,反正,投降是死,抵抗是死,索性只能抵抗下去…保不齊還能多活幾天。
這就類似於背水一戰、困獸之鬥、破釜沉舟的心理,怪不得,曹操費了這麼大的勁兒,愣是攻不下來。
想明白這點…
易小天急忙解釋道。「任兄,你先不要慌,我且問你…曹操是怎麼攻南皮城的?是不是?四個城門同時進攻?」
「對呀!」曹仁當即點頭。
「那…是不是全軍攻城,毫無保留且下手狠辣,不留活口…」易小天接著問。
「那是自然。」曹仁還是點頭,他不忘補充道。「敵我交戰,攻取城池,自然是生死相搏,怎麼能放水呢?況且,這一次,曹操還下了屠城令——城破皆坑之!」
「這就難怪了…」易小天吧唧著嘴巴,若有所思…
這兩點,基本上已經佐證了他的猜想,袁軍戰鬥力暴漲的緣由,正是因為曹操他逼的太緊了。
「任兄,攻取南皮城,曹操與瞞兄均是用力過猛了。」
易小天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許多,語氣更是篤定。「曹操這『城破皆坑之』的屠城令再加上他一貫『圍而後降者不赦』的風格,也難怪袁軍會被逼上絕路,做困獸之鬥,絕處逢生…他們倘若不拼命?哪裡還有命?也難怪他們的戰鬥力上漲了幾倍不止…」
講到這兒,易小天頓了一下。「所謂過猶不及,把袁軍逼急了,縱然曹操能攻下南皮城,損失也必然慘重,更會給予并州、幽州一定程度的信心,這些對曹軍都沒有好處,倒不如給敵人一些生還的希望,讓他們鬆懈下來,才更有利於曹軍的進攻。」
呼…
此言一出,曹仁疾呼口氣,他細細的品味著易小天的話語。
越品,越是覺得有理,很有道理。
換位思考一下…倘若他曹仁如今是袁譚麾下的一個將士。
面對曹軍洶湧的攻勢,面對敵軍「城破皆坑之」的口號,面對曹操「圍而後降者不赦」的決斷,哪怕是他曹仁,也會背水一戰,竭盡全力的抵禦強敵。
這…不就是心裡嘛!
想通了這一節,曹仁再望向易小天,整個人都變得佩服無比。
果然,大哥說的沒錯呀,在揣摩敵人心裡,洞悉人心這個領域上,當世沒有人可以與易小天匹敵…
他把人心,把將士之心看的太透徹了。
「易兄,我明白了。」曹仁重重的點了點頭,心頭的大石頭像是轟然落地…「我即刻就致信與大哥,讓他取消屠城與圍而後降者不赦的命令,休養些許時日,再行攻城。」
說著話,曹仁就打算轉身離開。
「等等…」
易小天一把拉住了曹仁,他的話語變得更嚴肅了幾分。「任兄,你又錯了!」
唔…錯了?
曹仁一愣…他不是按著易兄的方略執行的麼?怎麼反倒是又錯了呢?錯在哪了呀?
正自疑惑,易小天的話接著傳來。
「取消『城破皆坑之』與『圍而後降者不赦』的政令是對的,可『修養些許時日』這一條就大錯特錯了。」
易小天的表情變得越發的凝重。「曹操與瞞兄不遠千里進攻南皮城,進不能破城已經讓士氣低落,倘若再行休整,必然進一步的損耗軍威。況且孤軍深入,補給上也是一個困難,根本難以持久,越拖下去反而越不利,所以修養時日大可不必!」
「還有一點,袁譚抵禦住了曹操的第一輪攻勢,屬於新勝,軍馬必定驕傲,曹軍兵敗之後,從將領到士卒必然戒懼,曹操以戒懼之心的軍隊進攻有驕傲之心的袁軍,再加上給與他們翹首以盼的退路與希望,這一戰必然能夠取勝!」
講到這兒,易小天似乎又想到了什麼。
「還有,瞞兄與曹操多半能體會,不過我還是要強調一番。任兄務必在回信中提到這一點,千萬不能四面圍攻南皮城…可以故意放出一門,誘使敵軍從這一門撤離,然後…就是…」
接下來的話,易小天沒有詳細的講…
任兄、瞞兄、曹操都是聰明人,能提醒到份兒上已經足夠了,接下來就到了曹操,到了瞞兄表演的時間了。
霍…
一下子,曹仁豁然開朗,他似乎徹底通透了。
他越發的佩服易小天,高明,高明呀…
遠在千里之外,卻能將南皮城的局面完美的推演,最重要的,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部署是那樣的讓人信服。
「易兄,我阿任真的是受教了。」曹仁拱手一拜…腰板兒彎的像拱橋一般。
「任兄不用客氣。」易小天擺擺手,繼而扶起了曹仁。「瞞兄在前線更辛苦,我這兒能多幫到他一些,也更加的心安一些…」
易小天不忘囑咐。「任兄速速給瞞兄寄信去吧,兵貴神速呀!」
「好!」曹仁答應一聲,又行了個拜別的禮,即刻轉過身…走出酒肆,就打算翻身上馬。
卻在這時。
「任爺…」一聲輕柔細慢的聲音在酒肆外響起。
不知道何時,甄洛已經悄悄的走出了酒肆…
曹仁微微一愣。「甄姑娘?」
「洛兒有一件事要告訴任爺…」甄洛餘光瞟了瞟客棧內,似乎是在窺探先生有沒有發現她。
待得確定,先生並沒有注意,甄洛方才繼續開口。「任爺,我家先生遇到了一件事,需要一筆錢,可是…可是他又死活不肯讓我們甄家資助,所以…所以…」
唔?
一件事兒?
一筆錢?
曹仁眼眸一眯,他主動撤到一旁,刻意的避開了酒肆中的視線。
「洛兒姑娘,你且細細說來,易兄要做什麼事兒?要用多少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