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與其恨敵人,不如拿他來為我所用
「易兄,你接著講,我這兒聽著呢。」曹操發問。
「瞞兄,你可還記得上次咱們沙盤模擬時的情形?」易小天眼眸微眯,一本正經的問道。
唔…沙盤模擬?
曹操略作思索…
那不就是他曹操撤離,易兄扮演的張繡、賈詡追而復追,將曹操打的大敗而歸的那場模擬戰麼?
「記得呀!」曹操點了點頭。「正因為跟易兄做了這次的沙盤模擬,我才把賈詡的厲害詳盡的告訴了曹操,三軍上下都不敢大意,這才有了如今大優的局面。」
曹操詳盡的解釋了一番。
「那瞞兄可把賈詡追而復追的謀劃也告訴曹操了?」易小天的語氣變得更加的一絲不苟…
這…
曹操微微一愣,旋即還是點頭示意。「易兄,賈詡的奇謀致勝,追而復追,如此這般的部署,我怎麼可能不告訴曹司空呢?」
曹操說的倒不是假話,這一招打人心理的追而復追,精妙至極。
當晚回到司空府,曹操身邊躺著美人,可是他的滿腦子想的都是這個案例,久久不能忘卻,就連美人都要懷疑他是不是不舉了。
當然,這造成的後果就是,現如今,曹操早就把此間的圖謀銘記於心,印象深刻了。
等等…
曹操猛然間意識到什麼,易兄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賈詡「追而復追」的謀劃,難道是對他的提醒…
這個想法一經出現,曹操霎時間豁然開朗了一般。
是啊…
賈詡何等的聰明?哪怕是攔不住張繡、劉表去追擊曹操,可第一次追逐必定會勸他們只帶部分騎兵追擊,這樣做是防範於未然,哪怕中計也還有轉圜的餘地…
可是,第二次,也就是易兄提到的這個「追而復追」…
賈詡必定會認為曹操剛剛獲勝,輕敵大意,故而急於趕路,便是為此,第二次追逐必定是全軍出擊,全力一擊!
呼…
一想到這裡,曹操長長的呼出口氣,易兄深謀遠慮啊,這是讓曹操拋出魚餌,放長線,釣大魚呢!
「易兄,好謀略!好眼界!」曹操拱手一拜…「如此謀劃,第一次只需擊退張繡即可,第二次,張繡再次追來,他的主力兵馬可就猶如那瓮中之鱉,引頸待戮了!」
提到瓮中之鱉,引頸待戮時,曹操的語氣變得冷冽…他仿佛看到了大仇得報的快感。
「沒錯。」
易小天附和一句。「瞞兄能體會到這一成就好,第一次是誘餌,第二次才是收網的絕佳時機。如此這般,那張繡就是再英勇,賈詡便是再睿智,可深陷這險道里,那就猶如是著火的蟲,拆遷的廟,怎麼都得死翹翹!」
「哈哈哈哈…」曹操釋然的大笑起來。「哈哈…果然,賈詡賈文和就是再毒,比起易兄來,還是棋差一招啊,易兄你可是更毒啊!」
講到這裡…曹操止不住的大笑。
「毒?我很毒麼?」易小天則微微揚手,笑著拋出這個疑問。
不過很快,他的表情又變得嚴肅了起來。「不過,瞞兄…我這裡有一言,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易兄但說無妨!」
曹操一伸手。
有什麼當講不當講的,易兄的話都是破局之策,都是至理名言,有多少講多少呀?
曹操的話音剛落,易小天眼眸眯了起來,一番語重心長的話脫口而出。
「瞞兄,我恰恰不擔心曹操與張繡一戰的勝敗,反而是擔心曹操大勝之後的事兒!我擔心曹操會殺掉張繡…」
呃…這…
曹操一愣。
他是「第一屠刀」啊,殺個人不是自然而然的事情麼?
說起來,曹操對張繡是恨得牙痒痒。
張繡竟然敢在自己春宵一刻的當口造反,曹操想想自己褲子都來不及提的慘狀,想想曹昂、典韋還有他自己,險些就要身首異處。
莫名的,胸腔中生起的就是一股子氣,一股子無法消散的怒氣。
不殺之不足以平恨!
何況,張繡身份特殊,是北地槍王,是西涼騎兵的統領,他要不死,隨時都是隱患!
當然了,曹操打定主意誅殺張繡。
不過嘛,對宛城的這位毒士賈詡,曹操倒是很欣賞,他甚至覺得張繡根本不配賈詡輔佐,只有追隨自己,才能詳盡的施展賈詡的才華!
雙標也好,興趣使然也罷…
對於張繡,對於賈詡,這一殺一用的部署方式早就在曹操心中根深蒂固的生長發芽。
想到這裡,曹操索性回答道。
「易兄?難道這張繡不該殺麼?」曹操眉頭緊緊的皺起,一臉的疑惑不解。「他欲置曹操於死地,曹操殺了他不也是情理之中的嘛!」
「瞞兄,這點上,你可得勸勸曹操。」
易小天微微揚手,語氣依舊是十足的鄭重其事,不過他的話語中多了許多的道理。
「瞞兄,你得勸曹操萬事不要憤怒,憤怒會降低他的智慧,也千萬不要恨他的敵人,仇恨會讓他失去判斷,與其恨他的敵人,不如拿這些敵人為我所用!」
易小天的話一句句的傳出,曹操竟然有種「發人深省」的感悟…
似乎易兄說的有些道理呀!
不等曹操細細的思慮…易小天的話接踵問出。
「瞞兄,我且問你,曹操如今最大的對手是誰?」
「那自然是北地袁紹!」曹操不假思索的回答…
「是啊!」易小天點了點頭。「如今袁紹坐擁三州,帶甲數十萬,無論是兵力上還是硬實力均在曹操之上。曹操若想要戰勝他,那必須從現在起聯合、拉攏、兼併一切可以為他所用的力量!哪怕這股力量曾與自己不共戴天,哪怕這股力量讓他憤怒…所以我才提到,千萬不要憤怒,有憤怒的這個時間,不如去仔細想想未來的某一天,該如何面對更大的難關!
咻…
透徹呀,曹操只覺得易小天的分析無比的透徹。
自己險些被憤怒迷惑住雙眼了。
區區張繡算什麼?在易兄的謀劃下,剿滅他,誅殺他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兒。
可是之後呢?
關中地區人人自危,西涼降騎個個心寒,就連宛城的百姓恐怕都難以從內心深處徹底的歸附…
這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大事兒,又怎麼能因為自己的怒火而放棄了宛城地區的軍心、民心、將士之心呢?
呼…曹操長長的呼出口氣。
他懂了,他徹底的懂了…
他直接拱手一拜…「易兄的眼界之深遠,我阿瞞望塵莫及。」
「易兄今日說的話,我會原封不動的帶給曹操,事不宜遲,我這就回安眾山去了!曹操那還等著易兄的秒策呢!」
說話的功夫,曹仁已經牽來了胡馬。
緊接著,曹操與他翻身上馬…再三朝易小天行過辭別之禮,緊接著,徐徐而去!
「瞞兄路上多加小心!」
易小天高呼一聲…
眼睛眨動間,曹操與曹仁已經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咻…
猛然間,易小天感覺到一陣寒風刺骨,當下雙手護住胸,渾身打了個哆嗦…
眼眸則是緩緩的抬起,口中喃喃吟道。「也難為瞞兄了,這麼冷的天,跑這麼個來回!凍壞了吧…」
沒錯。
曹操的確是凍壞了,可是,比起身體上的寒冷,曹操的內心中是炙熱的。
如今,不單單袁紹奇襲許都的消息判斷出真偽了,就連如何戰勝張繡,如何對待張繡,他也一併瞭然。
可以說,這一趟連夜趕往有間酒肆,哪怕是有些急、有些冷,可意義卻無比的深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