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禽獸不如
眼下,馬均心裡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既然龐羲口口聲聲說著富足的張家村如今成了這副模樣,那其他地是什麼情況大底也能猜個七八。記住本站域名
馬均搖了搖頭,打算往村口後面走走,看看這邊的農田究竟是怎麼的情況,若是能確認農田荒廢了,馬均便打算實話跟龐羲說了。
他並不是神,改變不了既定的事,翻車也只是人造出來的工具,豈有改天換地的能力?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微弱的聲音中遠處昏暗的村中深處傳來,這讓在場的幾人紛紛豎起耳朵,打起了精神。
「敢問…幾位爺這麼晚了來這兒是要做什麼?」
龐羲尋著聲音看去,卻發現從村中的小路正有一名佝僂老者拄著拐杖走來。
「啊老人家,我想問問你,這裡可是張家村?」
「是張家村沒錯。」
「那張家村我記得不是相當富裕來著,如今怎會是這副模樣?
村子裡的人都去了哪裡?」
龐羲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心情難免有些沉悶。
只是抱著一絲僥倖的心理,繼續追問著,試圖得到一個還算合理的解釋。
老人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馬均迎著有些模糊的日光,看清了來者的容顏。
這是一個大抵古稀之年的老者,身上破舊的衣物,還有那亂糟糟的鬢髮都顯露出此人如今生活狀態的窮困。
另外,老者身上似乎是有什麼傷勢一樣,他一條胳膊耷拉著,一條腿也顯得發不上力,見此人如此模樣,馬均連忙上去攙扶對方。
「人?
人死的死,跑的跑,就剩我一個老頭子了。
呵呵……也不知這位爺是從哪裡來的,聽口音似乎不是成都這邊的人…張家村的富足那已是過去的事情,轉眼物是人非,悔不該當初讓那群孩子們入城做了那種事情,都是孽呀。」
老人聲音沙啞,聽著幾乎都快要沒氣了,而且馬均上去攙扶時,只感覺對方身體輕的誇張,順便也看清了對方耷拉著那條胳膊——那是條斷臂,半截兒的袖口在身體一側垂著,孤零零好似在訴說著什麼愁怨。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到底發生了什麼?
老人家能跟我仔細說說嗎?
我半年前才離開成都,再物是人非,這也僅僅只是半年啊,何至於讓一個富足的村落變成了如今這副頹然模樣?」
龐羲現在是真的非常想搞懂這半年究竟發生了什麼,說他不同情這些人的遭遇那是假的,當然他也帶著一些別的目的,不過總體來說還是好心。
見老人家行動不便龐羲也招呼著馬車夫上去攙扶對方,沒曾想老人卻擺了擺手讓幾人放開自己,他只是走到一個搖搖欲墜的牆根處,倚著一塊石頭盤坐在地上。
「諸位也不必可憐老頭子我了,我沒多少活頭了,倒是如果你們想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可以跟你們稍微說一說。」
老人襟了襟袖子,讓胳膊的位置稍微好受一點,馬均和龐羲對視一眼,乾脆也席地而坐。
隨著老人滄桑嘶啞的聲音,半年來發生在這村子裡的一些事情,重新被展現在外人眼前。
——
其實說來也簡單。
就像龐羲記憶中的那樣,張家村絕對是成都城外最富裕的一個村落。
家家戶戶各有農田,一個村子裡不到百十號人,卻有十多頭健壯的水牛,以及數匹驢子。
靠著這些牲口,加上村子各家各戶都親近的很,大家互相幫襯著,村子的富裕也就那樣延續了下來。
問題卻出在這半年間,因為劉璋窮兵黷武,加征課稅,時不時還有一些城中的富豪,想要趁火打劫,賤買田地,張家村自然也受到了影響。
張家村並非是第一個受到影響的,以往也曾聽說過周邊有村落因為城中富豪的打壓而漸漸荒廢,好端端的自家田地被人收走之後沒了生活來源,女的被逼良為娼,男的則只能接受佃農這一條活路。
所以,當張家村也遭到了這種對待之後,村裡的年輕人們達成了共識。
他們覺得這樣下去不行,總要有人為老百姓們發聲——單說劉璋若是自己有問題也罷,偏偏他是意識不到自己這麼做整個益州今後都要深受影響。
益州本地的男女其實性子裡都有一種剛直與火爆,加上年輕氣盛,沒有聽的村中老人的勸阻便聯合著周邊幾個村落的人,一起入了城說是要聲討城裡的官老爺們。
結果可想而知,劉璋當時本就心理敏感,見到這副架勢,還以為這群老百姓是要張羅著起義,反正陰差陽錯之下劉璋的反應劇烈了一些,起初那一批聲討的人們便被城中的差役官兵打了個死的死傷的傷的悲慘下場。
這件事情其實成都城內的百姓大都知道,但因為糧價還沒有如現在這般飛漲,人人求自保的情況下,大家便默契的閉口不言。
近百條性命就這麼死在了劉璋這個人的昏庸之下。
偏偏這些人還都是各個村子裡年富力壯的重要勞動力,有的剛結了婚,有的家裡幾個孩子都等著餵養,還有的伺候著老人,剛出了懵懂的年紀,一群人盡皆毫無差別的被官兵差役打死,這下可要了各個村子的命。
張家村損失最為嚴重,最年富力強的幾人被打死之後,後面城裡的那些無良的富商,像是野狗一般聞著流血的氣味就趕了過來。
畢竟餘下的都是些女人小孩還有老人,女人被賣到城中做起了娼妓,小孩大些的被收到家中做起了童工少仆,小點兒的有時賣到那些無法生育的富商家裡做起了養子,這種下場還算好了,可有的沒被人看上的小孩,流落街頭,死的也不在少數,甚至更多的最後連個屍骨都沒找到。
如此這般下場,怎是一個造孽所能形容的呢?
「怎麼會這樣…這個劉璋瘋了不成?」
馬均人都傻了,他怎麼都想不到人們口口說著昏庸的劉璋,竟然還敢做出這般草菅人命的可惡行徑。
他跟蔡昭姬等人雖是商人,但平日裡也算是積德行善,對窮人相當的友善,這是先生一貫的交代,可現在…現在他們面臨的情況卻是不得不跟這樣一個禽獸不如的傢伙建立聯繫。
一想到這裡,馬均就恨得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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