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牆倒萬人推,鼓破眾人捶
潰敗,宛城潰敗!
曹操遭逢了他事業上銘心刻骨的潰敗。閱讀
已經有好些年沒有這種感覺了…
上一次,曹操潰敗至此,灰頭土臉的逃竄,還是十八路諸侯討董,他獨自去追逐董卓,最後的結果榮陽兵敗,老底窮盡。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這個世上有一個洞悉力逆天的酒肆掌柜易小天…
自從結實了易小天,可以說無論是南征北戰,還是耕種桑蠶,曹操一路上都是順風順水,正是因為這樣,這一場大敗才讓他痛徹心扉。
「悔不聽易兄的言語…」
逃出宛城地界的曹操,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心頭喃喃…
「父親,前面再行五十里就到了許都地界,想來那裡是安全的!」曹昂揚起馬鞭指著前方的道路說道…
現在的情形是,曹操意氣風發,南征宛城的數萬兵馬僅僅剩下來不足千人。
大多數的部眾都被衝散了,恐怕短時間內都無法集結,更有許多無辜的將士,就因為他曹操錯誤的行為馬革裹屍,殞命宛城…
這…這仗打的!
一想到這裡,曹操雙拳握緊,眉頭始終凝著,整個面頰上更是沒有絲毫的表情。
呼…長長的喘出口氣。
總歸在曹昂的部署下,他活下來了,二子曹丕,侄兒曹安民都活下來,就連典韋雖然受了不輕的傷,總歸也是活下來了,這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
忽的,曹操猛然意識到什麼…
他的眼眸抬起,猛地望向曹昂。「昂兒,提出『隨時備上三匹馬』的是你有間私塾的先生易小天?」
「回稟父親,是…是先生。」曹昂不假思索的回答。
這一句落地,緊接著,曹昂直接下馬跪倒在地。「父親,孩兒有罪…」
唔…有罪?
曹操微微一愣,這哪裡是有罪,這是有功呀,若是這次曹昂沒有帶著三匹鐵甲戰馬趕來,後果怕是不堪設想。
「昂兒?何罪之有呢?吾兒且莫要妄自菲薄!」曹操急忙也翻身下馬,顧不得胳膊上的傷勢,一把扶起曹昂。
「回稟父親…」曹昂的表情很嚴肅,語氣也是一絲不苟。
「先生除了叮囑,身邊常備三匹鐵甲馬之外,還特地囑咐我,讓我務必保證典韋將軍的清醒,讓他滴酒不沾,更要確保他的雙戟留在身側…」
曹昂的話一字一句的傳入曹操的耳中。
咻…聯想到,剛剛逃出升天的過程中,典韋起到了何等重要的地步!
一時間,曹操無比震驚於易小天驚人的洞悉力。
連帶著,曹操覺得,昂兒做的很對呀!
哪怕眾人誤解,依舊確保三匹鐵甲馬就在身旁!哪怕拼著讓父親惱怒,也要確保典韋的武器在側,滴酒不沾。
如果說,是易小天的洞悉力將這場變故提前部署了一番,做出了萬全的準備,那曹昂的臨場也該是滿分!
這不做的挺對的嘛,何來的有罪呢?
一想到這裡,曹操的眼眸一眯,眉宇間多了幾個大大的問號。
卻在這時,曹昂的聲音接踵傳出。「先生料事如神,我依先生的囑託行事,可偏偏…偏偏…」
曹昂的喉頭一下子哽咽住了一般,整個人顯得有些羞愧,有些難以啟齒。
終於,他拱手跪拜。
「先生千叮嚀萬囑咐,要我留心宛城的軍師賈詡賈文和…可是…」
「可是…酒宴上我卻跟丟了他,若不是這樣,我定然能提前發現他的陰謀,父親也不會深陷險地,三軍將士更不會無辜枉死,這…這都是我的罪過,都是我沒有…沒有辦好先生的囑咐。」
轟…轟隆隆!
曹昂的話猶如一道道驚雷,接連不斷的在曹操的頭頂劈落,曹操只感覺腦袋都快要被劈的禿頂了。
慚愧,羞愧,內疚,汗顏…總總的情緒,頃刻間在曹操的面頰上湧現,整的他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曹昂做得不錯了,他謹遵先生易小天的諄諄囑咐。
已經最大程度的挽回了宛城一敗的損失,反倒是他曹操,因為膨脹,因為囂張,因為狂妄自大,因為飄飄然,將易兄的囑咐完全的拋之腦後…這才釀成了大禍!
呼…
長長的喘出口氣,曹操的內心中很不是滋味。
「昂兒別說了。」曹操又一次扶起曹昂,這個仁孝善良的孩子,什麼錯都往自己身上攬,真是個傻孩子呀…「昂兒,此番你讓父親刮目相看!」
曹操將手搭在曹昂的肩膀上,這一戰,他真的見識到一個臨危不亂,挽瀾於既倒,英勇無畏的兒子…
當然,曹操更加意識到,易兄的話,要無比鄭重其事的對待,當耳旁風的下場就是如今這般悽慘模樣!
對了…
曹操忽的想起,似乎這邊距離有間酒肆不遠,只有區區二十多里吧?
一想到這兒,曹操急忙吩咐道。「全軍在許都城南三十里處安營,先不要進城,更不要放消息回去,以免許都動亂!」
曹操做出了最正確的部署…
宛城距離許都城太近了,張繡會不會趁勢強攻許都?
張繡來攻的消息會不會造成許都城內的動亂?
還有如今隨時要準備與張繡戰鬥的形勢下,殘軍的士氣應該如何鼓舞?
這些都是問題!
而面對這一系列的問題,曹操不敢擅作主張,他要獨自趕去有間山莊,去向易兄討教!
「你們就在城南三十里處等我,我去去就來…」
曹操忍著胳膊處的疼痛,翻身上馬,就打算疾馳而去…
典韋正想開口隨行保護,卻在這時…
「孟德,孟德…」
遙遙可見,塵土飛揚,夏侯淵率領著他的殘部趕了過來。
看樣子他的部眾人數也不多,也就幾百人,一個個看起來灰頭土臉,顯然也是吃了敗仗,被衝散了不少。
「妙才來了!」看到夏侯淵,曹操還有些激動。
三軍易得,一將難求,這些譙沛武人跟他都有著過命交情…「沒事兒就好,妙才沒事兒就好!」
曹操嘴角揚起,總算是露出了些許笑意。
卻見夏侯淵拱手一拜,像是受到了什麼委屈。「孟德,于禁那混蛋,他…他造反了!他殺了我們青州兵的弟兄…還,還在舞陰縣安營紮寨,深挖壕溝,儼然就是防備咱們!他…他這個無恥小人!」
夏侯淵口中的于禁,是曹操征討宛城,另一支隊伍的將軍。
此時此刻的夏侯淵是真的急了…
宛城一戰敗了就敗了,輸得起,青州兵被張繡的騎兵也斬殺了不少,這都認了…
可偏偏,夏侯淵不能接受的是,于禁的部眾竟然進攻他們青州兵。這還了得?夏侯淵琢磨著,一定是于禁看勢頭不對,要造反了…
唔…
曹操靜靜的等夏侯淵把話講完,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一分。
說實話,他是信任于禁的,于禁是他在兗州發現的人才,這些年南征北戰,于禁也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
可是,俗話說的好,牆倒眾人推,鼓破眾人捶,如今這種情形,即便是他叛亂,投降了袁紹也罷,投降了張繡也罷,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可如何是好呢?
于禁是不是叛亂,曹操拿不定主意,如何應對于禁的判斷,曹操更是一籌莫展!
罷了…且先趕往有間山莊,聽聽易兄的高見吧!
心念於此,曹操一言不發,只是猛地抽動馬鞭,一人一馬揚長而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