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戰場是他真正的歸宿
朱才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與朱然的雙眼對上了。
「大哥，他們沒有對我們家做什麼…相反…這是地契…」
地契？
朱然有些沒搞懂情況，什麼地契？又是哪來的地契？
只見朱才從懷中抽出了一份紙張，他來到朱然的面前，將其攤開之後，朱然才看清了紙上所寫的內容。
但不看就罷，看清之後，朱然竟被紙上的內容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這不是有人在騙你嗎？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有人會把芙蓉街這麼重要的地段全部打包送出來…」
「還有…還有這不是當年王家的舊宅嗎？這可是當年王家幾代人經營出來的豪宅…現在…現在全部都…」
朱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一紙地契上面原原本本的寫著，所有者將芙蓉街——這條吳郡城中數一數二繁華的商鋪街包括其中的店鋪全數轉讓給了朱家。
不僅如此，還有他口中所說的王家的舊宅——說是舊宅，其實這王家的宅邸已經不比張氏的府閣要差了，當年留在吳郡的王家主要是沒有那個名分，但若要說起富裕程度，王家可是當仁不讓的第一位。
結果…
「大哥，都是真的…」
朱才點了點頭，同樣的，一旁的呂蒙與朱桓也旋即確認道：
「朱將軍，這就是易先生所說的動機…只要你願意幫我們，今後這吳郡城中的世家名譜里，自然也有你朱家一份。」
「朱治將軍死後，你不是一直都在為家族打拼嗎？這些大家都清楚的——」
朱桓一語道破了朱然心中的打算。
「以前…你不是這樣的，至少…你對於軍功沒有那麼看重，不過你也清楚的…若要靠著戰場上的打拼來為朱才小兄弟打下一片家業，這種事情的難度有多高。」
「所以，只要你願意加入我們，不僅僅是這紙地契，想讓朱家在江東長久的存在下去，不過是易先生一句話罷了…」
呂蒙也這樣說道，尤其是最後一句話，基本上是把如今江東的處境給說破了。
是的，現在易小天站在這裡的原因很簡單，他是來救江東的，或者說，是為了讓江東以另一種形式存在下去而來的。
曹操已經明確的發話要江東分崩離析，今後江東即便真的有軍隊，那也只可能是作為附庸——但如果是易小天現在的承諾，絕對能夠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我…明白了。」
其實朱然沒有糾結太久，當他說出那句「我明白了」的時候，眾人都看到他明顯是鬆了一口氣的。
果然…長久以來做著自己不習慣的事情，他也確實身心俱疲，如今的選擇，能夠看到朱才安然無恙，後顧無憂，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朱將軍，歡迎你，只要你我同心協力，挺過這一次的難關，江東便還有延續的可能。」
易小天這可不是什麼謊話——曹操確實是要讓江東分崩離析，但不代表就一定會對江東施行暴力統治，過猶不及這種事情大家都懂得，只要江東能夠保證不出么蛾子，曹操估計也是很樂意接受江東成為附庸的結果。
慢慢來嘛，沒了周瑜之後，江東對於外界最大的威脅陸遜已經成為了易小天的同盟，那麼江東不過是套了一個殼子的紙老虎，今後想怎麼整治便怎麼整治。
——
總而言之，朱然便在種種機緣之下，選擇了加入易小天的陣營。
但他也確實沒有想到，易小天交給他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要他跟劉備的主力大軍玩命。
「只是誘敵深入…有必要擺出這樣決戰的架勢嗎？」
朱然站在建業的城牆之上，遠眺著江水上飄來的成百上千的船隻，大路的盡頭煙塵滾滾，全副武裝的劉備軍鐵騎正伴隨著雷鳴般的震響，浩浩湯湯的向建業殺來。
而朱然，便要在這樣猛烈的攻勢之下，撐住整整兩天的時間。
看到這裡，朱然嘆了一口氣，撓了撓頭，也沒有多說什麼。
身邊的副將們倒是各個都顯得堅毅無比——他們都是朱桓的兵，至少在聽從命令這一點上，他們做的無可挑剔。
「你們就沒有半點害怕嗎？這樣反倒顯得我這個主將有些膽小啊？」
從城牆退下，朱然對著副將們說道。
只不過副將們並沒有應答，他們此次的任務乃是協助朱然，鎮守建業，依靠著建業之險，至少拖住劉備大軍兩日，而且要在這個過程之中，儘可能的保存己方的實力。
要在戰場上演戲，那需要的心臟可不是一般的大。
正是知道了這一點，朱然才對那個叫做易小天的男人滿是怨言。
「雖然我是答應了條件，但你也確實沒打算虧本是吧？」
「不過…嗯…都到這裡了，也沒有理由說退縮了。」
可能是終於說服了自己吧，朱然知道易小天等人在其後還有更多地布置，對方已經把計劃的全貌透露給自己，僅憑這一點，對方的信任就已經不是所謂的地契能夠衡量的了。
他…可是關鍵的第一戰。
「諸君！」
下了城牆之後，朱然來到了外郭的點將台上，他面對著身下密密麻麻但又無比面生的士兵們大聲說道：
「此戰…不容有失，所以，本將當身先士卒，與劉備一決高下…」
「假使…假使諸位心中還有念想，還有牽掛的話，就與本將一同竭盡全力吧！」
這番話乃是朱然的肺腑之言，脫去了浮躁的外衣之後，朱然現在的目標非常的明確，他就是為了要將朱家延續下去才站到這裡的。
而有人給了他這個機會，他怎麼可能不珍惜？
他現在已經不只是為了自己而活，也是為了一大家子人而活，可能…這便是男人的責任吧。
如此平淡的話語讓不少人都沉默了，但取而代之的一種共情讓台下諸多不熟悉的將士們紛紛握緊了拳頭，也不知是誰起了個頭，突然有一人吼叫起來：
「將軍！我等願與將軍同生死，共進退！」
緊接著，十人高呼，百人同呼，千人、萬人…
「我等願與將軍同生死，共進退！」
看到這一幕，朱然笑著搖了搖頭——雖心中有牽掛，但說到底，戰場才是他真正的歸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