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九章翻臉如翻書
似乎是覺得周瑜會對自己選擇穩妥的道路而感到失望，孫權還相當強硬的為自己辯解道：
「肯定是第一條啊！你瞧我們現在的人手，就…就憑我們如今的情況，根本不容許有任何的閃失，這種時候，顯然是怎麼穩妥怎麼來…況且…況且如果要說決心的話，我這個做主君的自是當仁不讓一定要有表態的，不然我…我又怎麼能帶領著你們呢？」
這種時候，孫權竟絲毫沒有忘記給自己臉上貼金。
這些廢話，魯肅當然不會記錄下來。
「好…」
「第一條路做起來其實很簡單，接下來，你只需要帶好足夠的盤纏，明日一早趕去江邊的渡口，與那船工議好了價錢，便可以順著江水去往上游的江陵。」
「到江陵城下，你只需要明示身份，很快就可以見到劉備亦或者是諸葛亮，再不濟也可以見到關羽張飛等人——」
「之後，你就可以告訴他們，你選擇投奔他們的事實。」
「如何，是不是很簡單？」
……
醫館之中，仍舊見不到室外的光。
昏黃的燭火搖曳著，於斑駁的牆上映出微弱的影子。
屋中仍舊是那幾人，只不過旁側郎中咳嗽的聲音不絕於耳，多了，總是有些煩人的。
距離屋內傳出的上一句話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隨著孫權尷尬的笑聲傳開，他流著冷汗，皮笑肉不笑的調侃道：
「哈哈哈…公瑾你又說笑了，我是主君…身為主君，怎麼能夠投敵呢？」
「如果我投敵了，那江東怎麼辦？沒了我這個主君…江東的百姓…」
魯肅、潘璋、周泰三人都沒有說話，只是無奈的看著孫權，時不時眼中還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床上的周瑜閉著眼睛，呼吸平穩，面色也恢復了原先的紅潤。
屋內，只有孫權一人尷尬的笑聲不斷迴蕩著——
他愣住了。
因為他說不下去了。
江東…沒了他這個主君…百姓…沒了他這個主君——似乎與現在的情況並無太多區別？
是的，沒了你，會如何？
孫權不敢說出那個答案…他額上的汗水越來越多，最後他打著顫，吞下了一口口水，用低沉的聲音問道：
「公瑾…你沒在說笑…」
「你是在逼我去投敵…對嗎？」
在場之人都聽到孫權的聲音顫抖了，也不知道他是憤怒還是什麼，重新跪坐下來的孫權，眼神非常的嚇人。
哪怕是看向周瑜，都有種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的意味在裡面。
只是周瑜閉著眼睛，似乎根本沒有受到影響。
「投向劉備，你便可以暫時擁有一個安穩的外部環境，也可以有足夠的時間思考今後的策略——計劃之中，仲謀你只需要等待五年，期間在劉備的軍中無論是做文官，還是做武官，你都會有一定的地位，而到那時——」
「其實正如你所言，沒有了仲謀你，朝中的混亂定然會持續不斷，如果沒有一方能夠在短時間內，徹底壓倒對方，那麼這樣的混亂一直持續下去，就會給予你足夠反擊的空間。」
「你需要做的，就是在這五年裡，不僅盡力幫助劉備，取得他的信任，還要努力破壞來自江東不管是誰發起的聯盟請求——餘下的，時機一到，你便可以藉助劉備的力量重新拿回江東。」
周瑜閉著眼睛輕輕一笑，仿佛看透了孫權所有的心思。
「江東的地圖，你早已爛熟於心，更不用說軍隊建制，城防糧道，拿下江東簡直是易如反掌——而到那時，再請求劉備看在你立下的功勞份上，讓你重新執掌江東也不是什麼難事…只不過你可能很難再成為什麼人的主君了，畢竟到那時，江東這三州六郡，頂多是讓你做個州牧罷了。」
「周瑜！你！你居心叵測！定是因為此前我未能幫你平反，你怨恨起我來，這會兒挖苦我，想必令你十分開心吧？」
「果然是這樣吧！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了！我雖然現在失勢，手中無兵無權，但若要治你一日，還不是易如反掌！？」
要說孫權翻臉的速度，或許真的比翻書要快。
前一句還在奉承諂媚，後一句便直接要取周瑜的性命，這樣反覆無常的性子著實是讓他身下那些做臣子的苦不堪言。
不過周瑜是不在意這些的。
魯肅見到孫權如此憤怒，趕忙是將紙筆一甩，從旁抱住了孫權。
憤怒的孫權因為感覺周瑜一直在諷刺挖苦他而破口大罵起來——所謂的兄弟情誼在這會兒那是一文不值。
「主公！主公！你先不要著急！都督…都督他絕對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你…你先聽他說完…不是還有一條路可走嗎！我們先聽他說完！」
「是…是啊！主公…您千萬不要生氣，如今您身邊就剩我們幾個人了…都督他好不容易才醒過來，難道…難道您真的忍心跟都督如此置氣嗎？」
潘璋周泰也從旁邊湊過來壓制住孫權。
半晌後。
也可能是孫權累了，精疲力竭了，魯肅感覺孫權沒再掙扎之後，也終於是一屁股栽倒向後面，被鬆開的孫權不知是冷靜了許多還是怎麼的，長舒了幾口氣後，他耷拉著眼睛，繼續問道：
「第二條路…你不是說還有第二條路嗎？說來聽聽，若還是打算藉此挖苦諷刺我的話，呵呵…」
一聲呵呵，話中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孫權現在的意思暴露無遺，無論怎麼樣，他都要東山再起，而周瑜只是一個提供計策的工具人。
同樣的，周瑜也笑了，對於剛才的騷動毫無反應，甚至他還側了側身，用平靜的眼神看著坐在地上的孫權。
「不論第一條還是第二條都是我推敲出來的可行的道路，他們各有優劣，我早已說清，第一條路自是穩妥無比，劉備此人無論心性還是身邊的資源，都是除了曹操之外，這天下第二人，跟著他拋開名譽問題，絕對是一條明路——不過我說過，這需要很大的決心，你不接受，那也無妨。」
孫權聽到周瑜這樣不疼不癢的解釋，牙根恨得痒痒，可偏偏現在他真的沒有辦法治一治面前的周瑜，不然的話…
周瑜對於孫權的反應置若罔聞，接著說道：
「第二條路，其實說起來也很簡單——你們只需要去找一個人。」
「找一個人？」
這一刻，孫權、魯肅、潘璋、周泰紛紛好奇的重複道。
「陸遜，他…是如果不投敵情況下，你們今後破局的唯一關鍵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