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殺降不詳,納降要涼
「孟德,孟德…」
遠遠就聽到夏侯惇、夏侯淵興奮的喊叫聲。
曹操抬眸,略微有些意外。
似乎,這個時間,他們倆應該在追擊黃巾賊吧?怎麼回陳留了?難道,剿滅黃巾的過程中?出什麼意外?
剛剛想到這裡,夏侯惇與夏侯淵已經闖入閣內。
正想要開口說話,見到曹操身旁的荀彧,急忙閉上了嘴巴,事關軍事機密,照理說,不能讓外人聽到。
曹操登時體會了他倆的意思,一揚手,介紹道。
「這位是荀文若,以後就是我們的軍師了。他不是外人,元讓、妙才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夏侯惇、夏侯淵與荀彧互相行了一禮,算是認識了。
旋即,夏侯惇扭過頭,頗為興奮的說道:「孟德,黃巾賊連同家眷,共計三十餘萬,他們…他們派人來請降了!」
請降?
這是好事兒呀!
曹操猛地一拍桌案,大喜過望…
果然,依照易小天《論游擊戰》十六字真言,黃巾賊不堪重負,真的降了,兗州的黃巾叛亂徹底的平定,以後總算是可以安心治理這片土地了。
好事成雙,哈哈哈…
大笑,曹操當即大笑出聲,夏侯惇、夏侯淵也附和著笑出聲來…
哪知道,笑聲剛剛浮起。
「明公。」荀彧卻是猛的站起,伸出手打斷了他們的笑意,旋即一本正經的講道:「三十萬黃巾賊請降!這是禍非福呀!」
唔?是禍非福?這是何解?黃巾賊降了?兗州安定了?這不是皆大歡喜麼?哪裡又變成禍患?
曹操有點意外,夏侯惇、夏侯淵兄弟也是雲裡霧裡。
「曹公可想過如何安置這三十萬降兵?」荀彧一針見血的點明問題的關鍵…
咻…
一下子,曹操明白了。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甚至額頭上隱隱汗水直流…
如何安置降兵,從先秦到漢武一向是一個巨大的難題。
長平之戰,白起坑殺趙國降卒四十餘萬;楚漢相爭,項羽坑殺秦國降卒二十萬。
歷史上總總坑殺降卒的故事,不是沒有緣由的。
究其原因…
黃巾賊投降,說好聽點,這是三十萬降兵;
說不好聽點,這就是三十萬張嘴,還是身懷案底,曾經造過反,未來不知道會不會再次造反的嘴!
納降容易!
可是納降之後呢?
兗州的糧食庫存很可能會被迅速的掏空。
萬一,這群降卒再生出什麼不滿,保不齊又是一場兵變!荀彧儘管沒有明著講,可這一樁樁,一件件,沒有一個是讓曹操省心的!
那麼?殺了?
所謂殺降不詳…
可是在糧食並不充足的兗州面前,在「壓力山大」的曹操的面前,他又能怎麼辦呢?
呼…
曹操長長的呼出口氣。
「先生?可有良策?」
他把希望寄托在荀彧的身上,希望荀彧能提出些錦囊妙計。
荀彧卻是搖了搖頭…
這是意料之中,世間安有兩全法,哪有既納降三十萬降卒,又能保證兗州糧食供給的方法,荀彧又不是神仙,他豈能憑空變出糧食來呢?
一時間,曹操一籌莫展!
……
……
一連兩日,曹操藉故,沒有去見黃巾賊的使者。
他不知道該如何答覆。
難題,這是一個巨大的難題。
蛾賊四處劫掠的時候,曹操天天盼著他們投降,充實手下軍隊。
可是,人家真的投降了,現在曹操慫了,不敢接受了。
三十萬張嘴;
三十萬,隨時都可能爆發的不穩定因素;
何況還有,黃巾賊與曹操的不共戴天之仇,他的好兄弟鮑信還死在他們的刀下呢。
是納降?還是殺降?亦或是放任他們自生自滅?
衙署中,曹操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沙沙…
風吹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落針可聞的靜謐,遊蕩於整個衙署之內。
氣氛也變得愈發的凝重…
卻在這時。
「孟德…孟德…」
踏踏踏的腳步聲響起,清脆而響徹…
打斷衙署中這一抹靜謐的是曹仁。
他得到了細作傳回的長安戰報,一刻不停的就給曹操這邊送了過來。
「什麼?呂布大敗?」
曹操的面上略過一絲狐疑,緊接著,這一抹狐疑變成了錯愕之色。
親眼目睹著眼前記錄情報的竹簡,曹操心情根本無法平靜。
長安城,誅殺了董卓,控制著漢庭兵馬的呂布,在與董卓殘部李傕、郭汜大戰的過程中,竟然鎩羽大敗!丟盔棄甲,帶著殘兵部眾,猶如喪家之犬一般的泱泱逃竄,不知所蹤,就連司徒王允也死在了西涼軍的手裡。
呼…這?
勇武無雙的飛將呂布,竟然不是李傕、郭汜的對手?長安又一次陷落了?
這…根本匪夷所思!
曹操想說點什麼,卻發現喉頭哽咽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孟德。」曹仁連連解釋道:「細作來報,呂布是敗給了西涼李傕、郭汜的謀士,一個叫做賈詡的傢伙,他布下妙計誘呂布孤軍深入,伏擊盡出,將呂布團團圍住,瓮中捉鱉!」
呼…布下妙計,這就是所謂的「略施小計」是麼?
曹操猛然間想到了什麼…
沒錯,是易小天。
就在半個月前,易小天還揚言呂布有勇無謀,略施小計足以讓他鎩羽而歸!長安城很快便會易主,天子也將開啟悲慘的生活。
為此,曹操還與他打賭了一番,賭注是一筆做生意的啟動金。
咻…又料中了。
曹操的眼眸中掠過一絲驚異之色,他駭然的看了曹仁一眼,眼芒銳利,仿佛在告訴曹仁。
比起勇武無雙的呂布鎩羽而歸;
比起長安城再次陷落;
比起西涼鐵騎橫行無忌,天子遭難,更讓他曹操震驚的卻是…易小天。
聯想到易小天對京都戰況準確的判斷,聯想到他向自己提出的征討黃巾成果顯著的方略,再聯想到如今兗州納降黃巾的困局。
「砰!」的一聲,曹操重重的一拍案牘,一句話猛地傳出。
「險些忘了,咱們兗州境內還有料事如神的易兄呢,他一定可解我如今的困局!」
說著話,曹操大步流星,快步的走出衙署。
一邊走,一邊不忘吩咐曹仁。
「子孝,速速備馬,不…這次需得備上馬車,多備一些錢幣、金餅,咱們去有間酒肆,我曹操,願賭服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