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陶娘子以家論國，伏壽認輸誠服
伏壽看著陶娘子，臉色認真，他從小就讀書，家裡各種書也不少，可以說是一肚子學問。
只是因為天下大亂，漢室不行了。
不然就他的身份，早就當官了，怎麼說都不會小的。
區區一個女人怕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厲害。
不就是讀了幾本書，就覺得自己很厲害，也可以不把老士族放在眼裡了。
陶娘子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她剛才就是故意刺激伏壽，這等老士族一刺激就受不了，
伏壽想了一下朝著陶娘子拱手，既然是講道理就是討論學問對錯，讀書人還是要講究禮貌
只是他的眼神很不客氣，你可別。
陶娘子也雙手拱手，朝著伏壽輕輕的一拜
伏壽道：「陶娘子你看不起我等老士族？」
「自然。」
伏壽笑道：「可據我所知，你們陶氏也是士族，數百年傳承，也當是老士族吧，伱看不起老士族，豈不是看不起自己。」
就這？
陶娘子微微一笑：「確實如此，其實不光是我看不起我家，我家的那些長輩也是如此看不起以前的陶氏，」
你們陶氏的人有病麼？
伏壽不敢相信，覺得這是陶娘子在胡說八道。
陶娘子道：「沒有來江陵之前，陶氏以種桑織布為業，數百年來不曾改變，也不知道改變，就如今日你們漢室老臣一樣，不知變通，不懂天下變化的道理。』
伏壽拱手：「願意聽一下你們陶氏的道理，你說。」
陶娘子道：「天下是在變化的，道理也是如此，三皇五地至於今日漢室，皇帝更迭，天下無不在變化。道理也是如此，先民時候我們沒有禮，後有聖人教我們禮，人因此知道廉恥，人在其中變得文明開化，這也是變化。」
伏壽點點頭，感覺一般般，不算什麼。
想讓自己服氣可沒那麼簡單，要能說服自己，他也在構思怎麼反駁陶娘子。
只是一瞬間，他讀書的那些聖人典籍中的句子都出現在自己腦海中了，很快他就有反駁的論據了，
自己完全可以從不同方向反駁陶娘子，讓對方得意一些。
陶娘子道：「陶氏數百年種桑養紡織，卻不得富裕，到了江陵之後，卻一改往日，便是因為遵守變化之道？如今陶氏不一樣了，陶氏如此，天下也當如此。」
伏壽連忙道：「陶氏一家之事如何可論天下！』
休想鑽空子，我可是聽著的，伏壽笑道的：「以家而論天下，以小觀大不足全面，不可如此。『
「家不興，邦國能興麼？」陶娘子笑道：「一家興，千萬家興旺天下能不興旺麼？」
有點道理啊。
伏壽感覺微微驚訝，以家論國，這……自己怎麼沒想到過。
陶娘子道：「陶氏如今富足，不是因為陶氏會種桑紡織，陶氏如今擁有桑林數萬畝，更是和君侯合作，荊州山林遍植桑林，數萬人種桑，非是陶氏的功勞，乃是因為聽從了統軍府的安排，遵守了江陵法度。」
「故國家興衰在於法度，不在於個人，法度當為諸人牟利，而非為少數人牟利，漢室崩潰至於今日，便在於法度不張，江陵也曾是漢室天下，天下九州更是歸於漢室天下還是那個天下，但是江陵早非以前的江陵，為何？」
「便是因為法度，漢室法度早已經崩潰，民不得保護，士族以法度而為壓榨百姓之工具，天下之亂，便是從你們這些老士族開始，汝等出生便是豪門，衣食不缺，出入有車馬，生活有僕人，汝等從小就可以讀書，分人以三六九等，往來以門第相論，身份尊貴卻不知道因何尊貴，肆無忌憚破壞法度，這才至於天下大亂。「
「胡說！」
伏壽不服氣，怎麼能把天下大亂的罪過扔到士族頭上呢：「陶娘子，這麼說吾就不同意了，天下之亂和士族有什麼關係。那是因為閹宦之過。」
「你們士族不是天下根基麼，有人作亂為何不殺了他們？」陶娘子笑道：「十常侍專權，我卻知道不少士族為得官職還主動賄賂他們，那些人你不知道麼？」
「這……」
「既以為天下根基，為何不撥亂反正？」
「因為那些人是陛下的人啊！」伏壽被問的很難堪，靈機一動就甩鍋給皇帝。
陶娘子笑道：「好，既然是陛下的人，你們殺不得陛下可以殺吧，為何你們士族不讓陛下殺了他們、」
「陛下不願意！」
「為何不行霍光之事！」
伏壽大驚，霍光廢帝他自然不陌生因為霍光，劉病己才得以成為漢宣帝，讓大漢狠狠的強強盛了一把。
伏壽連忙道：「豈能如此，陛下也沒什麼大錯就行廢之事，這是臣子應該做的事情麼？我等士族大臣，忠於陛下……」
說不下去了，霍光難道不忠君，可人家就幹了。
陶娘子笑道：「你看你也說不下去了，我家主公說過霍光之能不在於才幹如何，而在於這人會看人，敢做事，為天下先，這才是真正的士，國有亂，敢為天下先，不顧各人名譽，你們這些士族和他怎麼比？你們不知天下變化之道，貪婪無度，百姓窮苦都因士族壓榨導致，老士族只是知道讀書風月，哪裡什麼百姓疾苦？天下之亂不在皇帝，在於士族不願意和百姓分享權力，又侵占本屬百姓的好處。」
說完了陶娘子喝了一口茶，：「伏君子，你說吧，可想反駁我的，我以家論國，你呢打算怎麼應付我。」
伏壽腦子有些懵逼，感覺有很多話想說，感覺有說不出來！
自己讀過的書中好像沒有說過這種情況啊！
國家紛亂是因為士族？
他不願意承認了，可仔細想想陶娘子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曹操是士族，劉備也算是士族，孫權，等等，天下諸侯都是士。
天下當官的人好像真的和百姓沒關係。
官員升遷舉薦也和百姓沒關係，但是漢武帝那些年，便是民間百姓，若是有才能也能舉薦當官啊。
到了如今，大漢……
伏壽擦了一把冷，他不願意承認可是感覺對方說的可能是對的。
說不過人家就算了，本以為是女子胡攪蠻纏，沒想到竟然很有見識。
伏壽站起來朝著陶娘子彎腰拱手認輸：「受教了，你讓我刮目相看。」
(本章完)